东牙
第六十一章。神探霍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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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得以全身而退的高冷峻一行人,不但未沦为鲲鹏国的阶下囚,反而成为星月王子的座上宾,火麒麟与星月王子出人意表的大度,再次成为万山诸国的美谈,加上寿宴中做为火麒麟寿礼的跨国赈济,星月王子更是成为各界推崇称颂的佳话。

然而此刻,万山诸国真正在意的不是鲲鹏国在慈善布施的锦上添花,他们更想在七色国的瘟疫上落井下石。一个默默无闻的七色国平民竟能当众逆麟鲲鹏国主,这件事本身就话题十足,再加上这背后所隐藏的两国恩怨情仇,只怕又将是场腥风血雨的好戏。

接下来,揭发大案的高冷峻自然成万众瞩目的焦点。高冷峻一行人婉拒了星月在王子府邸的高规格接待,反而选择在鲲鹏国王城的大业饭馆投宿,如此的出人意表,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高冷峻眼下就在此地,提醒那些想灭口的人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如果高冷峻选择住在星月的王子府邸,或是接受星月的严密保护安排,想对高冷峻灭口的人势必难以下手。

也因为高冷峻的坚持,神探霍西亭只能将大理寺衙门临时搬到大业饭馆,此案乃是动见观瞻的跨国大案,霍西亭必须放下手上所有的案子,心无旁鹜的专注在七色国瘟疫的投毒案上。

这天,霍西亭领着刚到衙门不久的刑名师爷来到大业饭馆问供,今天要查问的对象不是普通人,正是这个大案的第一主角,也是星月王子的老师,更是鲲鹏国主钦点的国师,承恩道师。

霍西亭自国主火麒麟与星月王子处得知投毒案或将牵连王族高官,对此案审理一开始便格外谨慎,就连襄助问案的刑名师爷都专程从偏远的外地征调,就是怕王城里的师爷可能与涉案的王族高官或有勾串。

一大清早,承恩道师便只身来到大业饭馆,为了展现其豁然坦荡的清白,身边仅仅带着一个不经世事的小道童。

一走进大业饭馆,霍西亭便请承恩道师落座,毕竟此刻没有任何凭据证明他的犯行,霍西亭仍须以国师之礼相待。

霍西亭指着坐在一旁的高冷峻,对承恩道师说道:“对面的这位男子来自七色国,他自称是您的信徒,在四年前曾参加过国师在鲲鹏国举办的法会,不知道国师是否认得这个人?”

承恩道师随意看了一眼高冷峻,摇着头说道:“不认识。本国师信徒遍及天下,每天光是当面找我消灾解厄的人就不下一、两百人,就算曾经见过也很难都记得。”

高冷峻继续问道:“这名男子指出,国师当年曾在法会上说鲲鹏、七色、大风、小宛等四国因灾星当道,若无仙法度厄,年内必受时疫之灾,是否确有此事?”

“没错。这是在法会前一晚我夜观天象所得,为了尽快让信徒们有所因应,隔天就立刻在法会上谕知我的信徒。”承恩道师轻松地说着。

“那么国师是否曾亲自对圣水加持做法,并吩咐信徒将这些圣水带回他们家乡的水源去投放,藉以洗涤灾厄。”

“没错,这是我身为修道之人的份内事,拯救黎民百姓是职责所在,我既然得以参透天机,就得善尽人事。”承恩道师理所当然地说着。

“你是否知道那圣水后来在七色国引发瘟疫,造成数十万人的死亡?”

“这是胡说八道,圣水只会帮人消灾解厄,哪能引发瘟疫。要是圣水会引发瘟疫,怎么鲲鹏国、大风国与小宛国都没事?”承恩道师不以为然的说着。

“这名男子说他因为突发重疾,未能及时返乡投放圣水,因此他的家乡反而没有任何疫情发生,事后他将国师加持过的圣水交给七色国的御医详查,发现国师给他们的圣水正是引发时疫的毒水。”

“这更是胡说八道,一般人的肉眼凡胎怎能辨识得了贫道加持过的圣水?他们不过是无力解决时疫的问题,嫁祸卸责罢了。”承恩道师嗤之以鼻的说着。

“那么国师怎么解释投放圣水的地方都发生了瘟疫,而不及投放的地方反而安然无恙呢?”

“霍神探,你现在说的这些,是你亲眼所见,还是此人的一面之词?”承恩道师反客为主的问起霍西亭。

“当然是此人所说,这是四年前发生的事,下官怎么可能亲眼所见。国师不妨先就我的问题回答即可,至于孰真孰假,下官当然会详加查证。”

“那就请霍神探先确认此人的指控真实与否,不要用一些莫须有的栽赃来浪费贫道的时间,你们知道光是回答这几个问题的时间,便有多少信众无法接受我的加持而消灾解厄吗?说不定其中还包括国主或众王子。”承恩道师高傲的说道。

“这部份下官心里有数。还是请国师先回答刚刚的问题,早点把问题厘清,好让国师有时间去解救众生。”

承恩道师不耐的说道:“那些圣水一共送去了四个国家,投放了几百处水源,怎么其他地方都没事,只有七色国一地有事呢?

霍神探,那是因为其他国家的圣水都及时的尽数投入,才能因此消灾解厄。至于七色国,此人因突遇重疾,不及投入圣水,所以未竟其功,这才压制不住那灾星带来的厄运。

要说这罪魁祸首,应该是眼前这个人才是,然而他也是无心之过,就当是七色国在劫难逃吧。”承恩道师悲天悯人地说着。

“国师又怎么解释七色国御医指出这圣水是引发瘟疫的毒水呢?”

“我不是说了吗,这肉眼凡胎哪看得懂贫道加持过的圣水?你让他们把圣水取过来,贫道当场喝下去,看看会不会得瘟疫?”承恩道师益发不忿的说道。

“那倒不必,这都四年了,上哪去找那瓶剩下的圣水呢?不知国师是否还记得当初送圣水回自己国家的信徒都有哪些人?”

“这哪能记得?至少几百口人,他们都是刚好来参加那场法会的各方信众,我哪能事先知道他们是谁。”承恩道师摇着头说。

“如果这圣水只要有一瓶未能及时投放,就无法有效消灾解厄,国师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付给几百个完全不认识的信徒呢?”

“他们虽然都是当场才获知此事,却都自知事关重大而自愿来投放圣水,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不会置自己的族人乡亲于不顾,我相信眼前这个人如果不是突染重疾,一定也会及时赶回家乡去投放圣水,阻止这场灾疫的发生。不是吗?”

这一路问下来,国师所言句句在理,毫无破绽,而且没有任何推托牵强,即便是圣水本身经七色国御医查证是毒水的疑问,国师的解释也无从挑剔,承恩道师自信地望着高冷峻与师爷,要看看他们能否挑出自己的问题。

那师爷沉默良久,见霍西亭一时没有问题接续,便接着开口说道:“国师怎么能那么肯定当时发生的会是瘟疫,而不是干旱?或水涝呢?”

“当时我观测到的灾星就是主瘟疫的灾星,当然不会是干旱或水涝。”承恩道师充满自信的说着。

“这么说,国师一眼就可以看出哪颗是灾星,哪颗是福星?也知道每颗灾星会带来的灾厄为何,那么请国师告知那天国师看到的是哪颗灾星?”师爷继续问着。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承恩道师足足愣了半晌,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大理寺衙门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更没想到自己一时竟答不出来。

自霍西亭开始询问以来,这是承恩道师第一次无法信手拈来的从容回答,虽是如此,霍西亭认为有可能是时间久远,承恩道师可能需要回想一下。

没一会儿,承恩道师随即说道:“那是颗扫把星,也就是流星,没有名字的。”

师爷又紧接着问:“古来流星主灾厄的说法多有,再请国师告知当时观看到的流星是在什么方位?又是什么时辰观得的流星?颜色如何?长相大小如何?去向又是如何?”

师爷这一连串的问题,当场问得承恩道师无言以对。原来这承恩道师心想,若是从二十八星宿随意说一个出来,这师爷指不定继续追问哪些主瘟疫,哪些主干旱、水涝,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如就说是一闪即逝的流星,便不用去多做解释,怎知这师爷竟然还问得出这么许多问题。

承恩道师回了回神,强作镇定的说道:“我得回想回想,毕竟这时间也过了四年之久,我得回去问问弟子是否有详实记录。”

师爷再接着问:“那是当然,这么多年前的事,任谁都很难记得清楚。”

承恩道师听师爷认同自己的说法,心想,说到这星象,鲲鹏国还有人能难得倒我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刑名师爷,刚刚不过是突然问了几个我没想到的问题,还以为真问倒我了。

师爷立刻打断他的话,紧接着问道:“既然是一闪即逝的流星,国师又能立刻察觉那是颗灾星,而且还知道那是主瘟疫的灾星,更重要的是灾害会降临在哪里,多久时间内会降灾,表示国师对此已然了如指掌。

那就请国师告知一颗主瘟疫,还会降灾在鲲鹏、七色、大风、小宛等四国,而且会在一年内降灾的流星,应该是颗的怎样的流星?”

师爷接着转身对霍西亭说道:“若是流星,附近周边各国的钦天监一定都有记录。此外,各地的宫庙道观也多有天象观察,民间更有许多能人异士热衷此道,只要将国师所说的流星条件跟其他人所记录到的一比对,就可以还原当时的那颗流星。”

霍西亭听师爷所说,颇觉有理,笑着对承恩道师说道:“这对国师来讲,反而是再简单不过了,国师也不用回想当初见到的流星长啥样,不妨就如师爷所说,告知我们这样的灾星到底该是什么长相的流星便可,其他的我们自己去查证就行。”

这样的要求既不勉强又合情合理,承恩道师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对霍西亭说道:“先让我交代门外的道童回观里取几本书过来,我得多查一点材料。”

霍西亭笑着说:“当晚国师看到这个流星时,只怕没时间请道童去取书来查照材料吧,国师不如凭记忆所及写下来便可,我们要的就是国师当时脑海中瞬间所想。”

师爷此刻随即将纸笔递到承恩国师面前,并说道:“国师需要门外道童取哪些书,不如一并写下来,待会我们会帮国师转交。”

承恩道师看了师爷一眼,冷笑一声说道:“看不出师爷深藏不露,这般能耐当个师爷,不觉屈才?”

师爷笑着说道:“国师抬举,这不过是问案问得多了,知道怎么顺着问题问问题,这不算是什么能耐,跟国师的大智大慧相比,这只是雕虫小技。”

承恩道师接着又看着霍西亭说道:“神探有手下如此,难怪有神探之名。”

“不敢。这位师爷并不是我的手下,他是我临时从外地征调来的助手,今天不过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已。怎么?国师只对这师爷有兴趣,不想把流星之问写下来吗?”霍西亭见承恩道师顾左右而言他,若非想拖延时间,便是要转移焦点,立即将话题又转回到流星之问。

“我不过是跟这位师爷聊几句,难道霍大神探有什么顾忌吗?”承恩道师问着。

“国师愿与在下结交自是好事,待国师将流星之问写下,我们有的是时间聊天。现在,还是先请国师下笔吧。”师爷笑着说。

承恩道师不悦的说:“不识抬举。本国师只要对国主说上几句话,你们明天立马就能加官晋爵,胜过你辛辛苦苦的问上千百件案子。”

霍西亭知道承恩道师正透过离间分化来转移焦点,陪笑着说道:“只要能帮国主破案,辛不辛苦就不劳国师挂怀,还是请国师赶紧下笔吧。”

霍西亭接着将纸笔向承恩道师更进一步的挪了过去,示意他赶紧下笔。

承恩道师眼看若不交代几个字,只怕他们便会一直纠缠不放,更怕一旦写下只字片语,又会被那个师爷拿来大做文章,正自犹豫不决。

“霍大人,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国师下笔,国师可能会不自在,不如我们暂且离开,让国师好好想想,也才方便下笔。”师爷对霍西亭说道。

霍西亭听师爷如此说法必有用意,因此点头说道:“也好,我们在这里肯定会打扰国师,不妨暂退片刻,待会再来拜读国师之作。”

一走出包厢,霍西亭便望着师爷,看看他接下来有何妙着。

师爷将手一摆,示意霍西亭向饭馆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饭馆,在承恩道师的道童身边停了下来。

师爷弯下了腰,客气的对那小道童说:“小道爷,国师让我们出来带句话,就说他眼下有事,稍候即回,他让你先回去告诉大家各安其份便是,该做甚就做甚。”

那道童听师爷这么说,皱着眉头问道:“师父就说这些,没别的?”

师爷笑着说:“没了。”

那道童继续问:“师父没交代是哪本书?”

师爷还是笑着说:“没有。”

那道童问不到答案,一边抓着头,一边准备转身走回道观,突然又回头问道:“师父有没有吩咐这话要对哪个师兄交代?”

师爷继续笑着说:“还是没有,你回去传话吧。”

霍西亭对师爷此举颇感疑惑,心想,这个师爷不是一般师爷,姑且别说刚刚对承恩道师的那般手段,光是对这小道童莫名其话的几句话,俨然是不着痕迹的一桃杀三士,看来自己也得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师爷多上点心。

霍西亭身边的捕快见状上前问道:“要属下跟上去吗?”

霍西亭摇手示意不用,然后说道:“立刻请按察院准备间干净的牢房,然后马上安排一辆加盖马车到饭馆后门待命。”

接着又对一旁的高冷峻小声说道:“高先生,麻烦回去通知你的兄弟们,立刻整装出城,以最快的速度往七色国方向离去,两天之后,约莫到了三江口再返回。”

高冷峻不解的问:“为什么?”

霍西亭笑着问:“眼下来不及解释,等你们回来后,再请师爷细说。是吗?师爷。”

师爷看着霍西亭,略一品味这突如其来的安排,随即笑着说道:“是的,等高先生回来后,在下再与高先生细说。此刻时间紧迫,请高先生立即上路。?

霍西亭接着再对师爷问道:“我们可以上去了吧?”

师爷回应道:“差不多了,霍神探先请。”

两个人随即走回承恩道师所在的包厢,打开门后,霍西亭便问着承恩道师:“国师的流星之问写得如何?”

承恩天师将笔往桌上一扔,正是画着各式各样线条、符号、流星形状的一张纸,表示已将霍西亭所要的流星之问交代清楚。

霍西亭将图纸交给师爷,看师爷如何进行下一步因应。只见师爷随手接来那张图纸,看也不看就说道:“国师要是不好好合作,只怕在下得用点土方法来问讯了。”

承恩道师颇为不悦的说道:“要我画的图我也画了,你看都不看就说我不合作,这是何用意?什么叫土方法?要对我用刑吗?我可是当朝国师,你们敢以下犯上对我用刑?”

师爷对承恩道师做了一揖,说道:“失礼了,在下不过是个师爷,什么官职品级都沾不上边,这个以下犯上只怕落不到在下头上。至于国师之礼,我在鲲鹏国的礼制与刑律上没见过何为对待国师之礼,现在我只能将你当做一般道爷来处置。”

承恩道师气得对霍西亭问道:“你就任凭你的师爷这么做?”

霍西亭笑着说道:“国师息怒。师爷可什么都还没做,他不过说了国师要是不好好合作,只怕得用点土方法而已。

依下官之见,好似没有不妥之处。或者,国师认为哪里不妥呢?”

承恩道师怒气不歇的说道:“你没听他说要用点土方法!做师爷的还能有什么土方法,除了上刑还能是什么?”

霍西亭故做惊讶状的向师爷问道:“师爷,国师说你想对他上刑,你是这个意思吗?”

师爷同样矫情做作的问道:“上刑是什么意思?鲲鹏国律法明文规定,不准对未经判决的疑犯行刑,眼下他认罪了吗?判决了吗?”

霍西亭笑着说道:“国师以为师爷要对他用刑,故而有此一问。”

师爷继续说道:“我们乡下地方的土方法多的是,就是没有上刑之说。霍大人,不知马车备好了没?”

霍西亭打开窗户向外一看,说道:“备好了,就停在后门。”

师爷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可以上路了。”

霍西亭随即将承恩道师带下楼,确认马车已然准备就绪,随即亲驾马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往按察院的方向奔去,师爷则跟着坐在霍西亭一旁。

霍西亭一边驭马,一边吆喝着路上行人让道,然后对师爷问道:“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师爷说:“大事未成,现在问这些还早,要是搞砸了,不免把大家的名号都给搞臭,眼下还是别问。”

霍西亭继续问道:“为什么临时不让国师上车?”

师爷笑着说:“我压根就没想带他去按察院。”

霍西亭不解的问:“不去按察院?”

师爷继续说道:“按察院是霍神探让人给准备的,可不是我。国师眼下还不是疑犯,顶多是个证人,带他去那里不合适,既然霍大人因错阳差的让人准备了按察院的牢房,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吧。”

霍西亭接着问:“让他们误以为我将国师关押在按察院?”

师爷接着说道:“将国师关在按察院里,依礼、依制、依律都不合适,如此一来,国师的同路人自然会据以上奏弹劾,这么一来,该露馅的自然会露馅。”

霍西亭再继续问:“那我们要将国师关在哪儿?”

师爷故做讶异的说道:“关在哪?国师又不是疑犯,怎能将他关押呢?我们不过是带他去逛逛王城周边的百余间宫庙道观,一家一家去比对比对当时所见的流星是否一致,这么一趟绕下来,我估计不下十天吧。

这十天,估计该发生的事应该都发生了。”

霍西亭听毕大笑不已,说道:“妙计,霍某佩服。”

霍西亭此刻对师爷钦佩有加,要知道霍西亭人称神探,姑且不说抽丝剥茧的查案断案,便说这察言观色的人心操弄,此人便远在自己之上,要让霍西亭这等人物衷心钦佩,自然非人上之人不可。

霍西亭见师爷的言行谈吐,已知此人来历不凡,因此放心的让他主导对承恩道师的讯问,当师爷决定退出厢房让国师独处时,霍西亭便推估师爷即将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师爷的第一步竟然是去打发国师带来的小道童。

霍西亭心想,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孩,有什么值得打发的,正当霍西亭这么想,就听到师爷对小道童说出那一连串无关痛痒的问答,这才恍然大悟师爷的用意。

一个十岁的小道童能做什么?师爷郑重的让小道童去帮忙传话,而且传的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传一句漏洞百出、不在事先预期的话,故意让国师的弟子警觉霍西亭正在故布疑阵,如此转移焦点的目的,便是想掩护霍西亭接下来的行动。

打发完小道童,霍西亭又在饭店门口嚷嚷着下属去通知按察院准备牢房,同时在后门准备马车,就是要让躲在暗处窥伺的人马去通风报信,霍西亭不相信国师只带了一个小道童就敢只身赴会,小道童的身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人马,不论他们是国师的同路人或仇人。

只要这个风声一传出去,各方人马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到马车身上,而现在从大业饭馆到按察院的路上,正布满了几百个各方探子在掌握“国师”的行踪。

“我比较担心高冷峻能否撑到两天。高冷峻一行都是行伍出身,要是碰上江湖高手,只怕一时半刻也撑不过,希望霍大人的人马能撑久一点。”师爷故作忧虑的说道。

“师爷这是有意说给我听的。这一路会盯上高冷峻的人马不止是我的人,我的人只负责查案,他们不负责保护高冷峻,实际上暗中保护高冷峻的另有其人。”霍西亭说着。

“那就是星月王子的人马了,这还行,势均力敌,接下来就看高冷峻的造化。不过,为什么是两天?”师爷问着。

“什么两天?”霍西亭不解的问着。

“为什么霍神探要高冷峻两天后再转回来?”师爷解释着。

“以他们的脚程,两天的时间大概能赶到三江水,到了那里,就已经远离王城的京防,接近鲲鹏国与七色国的交界处,到了那边也差不多该回来了。”霍西亭解释着。

“也是,再过去就是三王子远流与八王子古槐的驻军范围,到时候星月王子的人马只怕就不容易控制局面。所以,他们只能回来了。”师爷接着说道。

霍西亭见此人连军事部置都如此清楚,心中隐约浮现些许不安,只怕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协助断案。若是这样,自己可不能对他等闲视之,因而转头看着师爷,严肃问道:“你是星月王子派来的人?”

师爷刻意不正面回应这话,手指着前方说道:“前面要转弯,小心。”

霍西亭毫不在意师爷的提醒,继续驾车狂奔,车轴与街边墙角不过寸余差距的擦身而过,接着再追问着师爷:“如果你不说明自己的来历,我便不能让你涉入这桩案子。”

师爷漫不经心的指着前方的按察院说道:“就要到了,霍大人不稍微放慢速度吗?”

霍西亭不理会师爷的提醒,反而快马加鞭,继续对师爷说:“你只剩最后的机会,不说你是谁派来的,立刻就下车。”

师爷笑着说道:“难怪你师父多闻一直说你是头倔驴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好吧,是你师父请我来帮你的。”

师爷话一说完,马车正以毫厘之差惊险穿过按察院的侧门,按察院的门房也迅雷不及掩耳的将门关上,完美的遮蔽住追踪者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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