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谦呼吸一重。
不，他不允许她离开！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调理好过了三十岁那道坎，她也不会撑得多久……当然，凡事都有奇迹。”医生上前拍了拍顾慕谦的肩膀，“对她好一些。”
顾慕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他踉踉跄跄地回到手术室前，齐司慕目睹了他的狼狈。
没有讽刺，没有嘲笑，他只是说道，“她被推到病房了，在五楼。”
顾慕谦转身就要走，齐司慕却叫住了他，“顾慕谦！”
他顿下了脚步，齐司慕自嘲地勾了勾唇，“我得不到她，不是因为我输给了你……我只是输给了我自己。”
是的，在他知道他身后的人是威廉时，他就明白，他和她再无可能。
他没有骗过她，她刚醒的时候，他的确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直到顾慕谦带她离开，那个人才开始亲自联系他……他做梦也没想到，命令他找人催眠她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可这条路毕竟是他自己选的。
他本来还可以再和顾慕谦争一争的，现在却失去了这个资格。
“是的。你没有输给我。”顾慕谦说着便笑了起来，“你并不比我差哪里，但是在前程和她之间，你选择了前者……”
不过也无可厚非。
为女人放弃江山的，其实是弱者……感情上的弱者。
顾慕谦不否认。
齐司慕没料到顾慕谦会认同他的话，他先是愣了愣，而后苦涩地扯了扯唇，“我还是输给了你……输给了你的心胸。”
顾慕谦狠辣，是在商界，是在竞争的时候。
而生活不是谈判桌，该收敛的时候，他也能恰到好处地收敛。
“你要等她醒过来吗？”顾慕谦说，“齐少来乌尤尼，一定也把事情推掉了。”
“顾少愿意？”齐司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男人同意他守在楚文翘的身边？
他对她的占-有-欲不是很强吗？
“说实话，我是不愿意的，毕竟你是我的情敌。”顾慕谦挑眉，“但既然都来了，我也应该让你亲眼看她醒来，让你心里的负疚感少一些……省得齐少一天到晚地惦记我的妻子。”
“你——”齐司慕瞳眸极力收缩。
“是，我知道。”顾慕谦眸子像是一团墨，“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让她这么恨我……宁愿毁了自己，也要报复我。”
心痛，痛他的，也痛她的。
如果没有这一次意外，他可能不会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因为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每一次意外，她能活下来，都是上天的眷顾。
但是这又不算眷顾……只是延长了她生命的时间。
因为楚家，因为顾晔是你的父亲……当然，齐司慕是不会告诉顾慕谦，不仅是因为不能说……
他恶趣味地想看着他痛苦。
他得不到，他自然也不希望顾慕谦这么轻易得到。
“顾少不打算换一件衣服吗？”齐司慕笑了笑，不想接顾慕谦的那个话题，“你身上的血腥味可浓着呢。”
“我先上去了，顾少若是想换衣服的话，请随意。”齐司慕挺起了腰板。
经过顾慕谦身边时，他轻声道，“顾少，小心身边人，特别是……那位法医。”
顾情是一个危险的女人。
……
荆州市郊区，私人别墅。
“咳咳咳……”林苓刚踏进别墅，就被尸体腐烂的酸臭味给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慕佑臣扶着她，从西装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口罩，帮她戴上，“莽莽撞撞。”
他买的有些大，林苓带着显得十分滑稽。
她擂了他的胸口一拳，“我哪有，谁知道阿顾这么重口味。”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坏话。”话音刚落，别墅里传来了女人悠悠的声音，一抹白色的身影慢慢走近。
顾情身穿白大褂，手里还拿这个镊子，镊子上是一只蛆。
她没有戴口罩，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只是挑了挑眉，“林小姐，你再说我重口味，信不信我把这只蛆放你嘴巴里？”
林苓打了个寒颤，“佑臣！”
慕佑臣便把她护在了怀里，语气沉了沉，“顾小姐。”
“没出息。”顾情啧啧了几声，“行了，跟你开玩笑的，进来吧。”
她撩了撩头发，似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慕总，你可别被她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骗了，这丫头可比我的心里承受能力强多了。”
慕佑臣颔首，“我知道，难得她撒娇，我们也要陪她演下去不是吗？”
顾情愣了一下，而后大笑。
林苓挣开了慕佑臣，上前拍了顾情一掌，“阿顾，你不-厚道！”
“林警官，如果你是来废话的，那就改天吧，我今天很忙。”顾情翻了翻白眼，“也没兴趣看你们秀恩爱。”
林苓哼了一声，踏进别墅。
“我靠！顾情你特么的真的是重口味！”大厅正中央就放着解剖台，上面是蝶景园案受害者的尸体，解剖刀还随意地放在一旁。
很显然，刚才某人是在解剖尸体。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了。”顾情走到解剖台前，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了两个手套，戴上后拿起解剖刀，瞥了慕佑臣一眼，“林小姐，你一个刑警，经常闻尸体的就把口罩摘下来吧，你没看到你家慕总快吐了吗？”
林苓一惊，转身看慕佑臣，果然某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见她担心，慕佑臣强忍着不适，摇头，“我没事，你戴着吧。”
“逞强的男人真不可爱。”顾情说，“苓，水在沙发旁边，你自己接自己喝。等我解剖完他的胸膛我再和你聊家常。”
说完，她的刀锋从两ru之间的中线慢慢划下。
林苓决定不理这一碰尸体就兴奋的女人，她将口罩摘了下来，递到慕佑臣面前，“喏，臣，你戴吧。”
见慕佑臣疑惑，林苓笑了，“我和她合作了几年，早就习惯这种味道了。”
只是去顾氏呆了一年，没碰案子，刚才才会觉得刺鼻。
慕佑臣，“我也习惯了，只是很少碰了，所以一开始受不了而已。”
林苓偏头，“习惯了？你做什么习惯了？”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顾氏的副总经理了。
她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她并不打算问。
他比较喜欢神秘。
“宝贝，你不会想知道的。”慕佑臣捏了捏她的脸，“你只需要我爱你就够了。”
“切，花言巧语。”林苓推了他一把。
顾情将尸体缝合好，吩咐助手下来，“将一份完整的尸体检验报告交给我。”
“是。”助手应道，而后很识趣地快速离开。
顾情腰间的通讯钰响了，她拿出来，也不在乎有慕佑臣在场，手往上一拂，慢慢幻出一面镜子。
一个身穿绛紫色蟒服的人便出现在了镜中。
“想我了？”顾情看到人像的时候，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有没有觉得漂亮了很多？”
那人眼眸幽深，闻言眸光一闪，“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就直说嘛，别这么闷-骚。”顾情把尸体亮给某人看，“喏，等我解决完这个案子就回去……如果王爷寂寞了，可以去烟花地逛一逛，我不介意的。”
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是他毕竟是王爷，她总不能让他忍着吧？
“胆子肥了？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他眯了眯眸子，看到了顾情身后的林苓，挑眉，“林苓在你身边？”
“你不是看到了吗？还问我做什么。”顾情挑了挑眉，“王爷真不想我？”
“你想我说什么？”他邪魅地勾了勾唇，“我当然想你，想你想得手都酸了……”
想你想得手都酸了……顾情无语了。
镇北王，我们能别一言不合就开车吗？
“没正经，你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挂电话了，懒得理你。”顾情作势就要关通讯钰，他却急了，“情儿——”
“有什么事？我很忙的啊。”顾情没好气地说，“王爷，小女子还要招待客人的。”
“我想你了，快回来吧。”他说。
……
林苓饶有兴趣地看着顾情挂了通讯钰，然后脸染了绯红色。
“哎呀。你才来几天啊，纪少就忍不住了？”林苓揶揄她。
顾情不紧不慢回击，“你连来荆州都让慕总陪你来，还好意思说我？五十步笑百步。”
林苓，“他只是这个案子的直接负责人好不好？”
顾情，“少来，顾慕谦都没说什么。”
林苓捂脸，“阿顾，你别拆穿我啦。”
顾情从茶几抄起一本杂志，然后拍在了林苓的头上，“林小姐，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秀恩爱的话出门右拐不送！”
她真是受够了，她才离开几年而已，林苓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当初说好绝不腻歪男人的呢？敢情只是说说而已啊。
“我当然是来办案的啊。”林苓笑了笑，“顾教授这不是还没有把数据整理好给我嘛，我自然是能玩就玩。”
“等几个小时就行了。”顾情目光落到楼上，“尸检报告容易整理……但是真相，往往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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