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楚文翘孑然一身站在阳台，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吹动了身上的睡裙。
刚才齐司慕和顾慕谦的谈话，她听到了，亦或是说，齐司慕有意让她听到。
顾慕谦这么爱乔念，那她算什么？
当初的承诺算什么？
身上突然多了一件大衣，男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肩，“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齐少似乎管太多了。”楚文翘冷冷一笑，却没有矫情地拒绝他的外套，她也的确冷了，“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插手别人家务事的心思。”
致远还不够他忙吗？呵……打击她也不需要耗费多少心思吧。
有些事情，她心中有数，只是不想点破，背后主使究竟是谁，她会自己查出来。
“文翘，对不起。”齐司慕抱住了她，下颌抵在她的肩头，声音有些哑，“我也不想放开你的手，可我别无办法。”
“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楚文翘蹙了蹙眉头，能让齐司慕不得不听话的人……
到底是谁，一定要这么对她？
“我不知道。”齐司慕的声音有些疲惫，“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可我必须听他的。”
每一次派发任务，都是在官网上用私信发的……
楚文翘眉头锁的更紧了，齐司慕没有理由骗她，她也知道，现在网络发达，根本不需要见面部署，直接在网络上通知就行。
“你有办法查到ID吗？”她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摆布。
齐司慕苦笑，“文翘，你觉得这种事情，我有办法查到ID吗？”
既然那个人敢用网络，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让他们没办法查到。
“该死的。”楚文翘暗暗咒了声。
齐司慕将手臂收紧，紧紧抱住了她，“艾琳娜，让我好好抱抱你。”
今晚过后，他就算是再想抱她，也没有机会了。
楚文翘，我爱你，真的爱过你……
可我知道，即便我对你再好，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你也一样不会快乐。
毕竟，就算你知道顾慕谦爱着的人是“乔念”，你也想要再和他在一起。
说不想当替身，最后却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说到底，就是不甘心啊。
……
翌日，齐司慕就和顾慕谦签了股份转让协议书，将笔放下的时，齐司慕扯了扯唇角，嘲弄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我终于知道，我哪里不如你了，也知道为什么，她就算失去了记忆，对你也有无法抹掉的感觉。”
即便顾慕谦只转让了百分之三的股份，但其中代表着什么，外人或许不明白，齐司慕这么爱楚文翘，又怎么会不懂？
他没有办法为了楚文翘去忤逆那个人的命令，因为致远真正的幕后老板，就是那个男人。
他努力半生，他没有办法劝说自己，将心血白费。
其实，就是不够爱她。
他没有顾慕谦爱她，所以他注定输给他。
闻言，顾慕谦的眸子又微微的波动，却又很快地隐去，“我欠她太多了。”
他没有告诉齐司慕他究竟有多爱乔念，只是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来回答了他。
“呵。”齐司慕笑容扩大，“作为忠告，顾少，不要时时刻刻向她表达你的爱意，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是乔念，如果你一定在她面前提你乔念这两个字，我想，最后她会很爱你，也会恨透了你。”
爱之深，恨之切。
楚文翘这么骄傲的一个女人，怎能容忍？
顾慕谦微微诧异，不过想了一下，也觉得很有道理，“我知道了。”
既然，乔念不能喊。
那就艾琳娜吧……很美的名字。
“她在隔壁包厢，睡着了，还要麻烦顾少帮忙把人带回去，我就不等到晚上了。”齐司慕起身，手插进了裤袋，“秦修，我们走。”
门一开一合，隔绝了顾慕谦探究的目光。
外面阳光明媚，齐司慕抬手，想要遮住阳光，却不小心碰到了脸。
泪水润湿了他的指尖。
秦修愕然，“齐少，我帮你去买一包纸巾……”
“不用了。”齐司慕阻止了他，闭了闭眼睛，将剩下的泪水止在了眼眶，“秦修，你说，如果有一天，让你在爱情，和野心中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秦修再次错愕，“齐少，你——”
“你只需要回答我你会选择什么，其余的废话我不想听。”齐司慕的声音冷了下来。
秦修抿了抿唇，恭敬回答，“如果给我选择，我会选择野心。”
“为什么？”
“因为齐少曾经告诉过我，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为了爱情而放弃野心，最后终究会为了柴米油盐而争吵。那还不如，先成全野心，再去追逐爱情。”秦修说道，思绪也飘回了很久以前，那时候，齐司慕远没有现在这么有成就，还是一个为了一单生意跑死跑活的业务员。
如果不是齐老爷子找到了他，或许，他现在只是一个业务经理之类的，哪有机会站在这等高处。
齐司慕蓦地是大笑，眼泪再次掉了下来，“不愧是我齐司慕的手下，的确像我。”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为什么他后悔了？
楚文翘，这一次错过了你，这一生，我还有资格再拥有你吗？
原来我竟会这么爱你。
“秦修，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人有句老话，叫‘高处不胜寒’了。”他为了野心放弃了她，心痛，却没有办法。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文翘，我爱你。
手指准备触碰到发送，他却迟疑了，最后，按下了保存草稿。
后来的后来，齐司慕再次看到这一条未发送的短信时，不禁恼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敢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以至于让她遍体鳞伤。
……
推开包厢的门，楚文翘睡在沙发上，顾慕谦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正在熟睡的女人。
她没有再戴面具，真真切切地让他看到了她。
虽然面部有些改变，但他仍旧能认出来，那就是她。
他的念儿，他的……顾太太。
顾慕谦坐在了楚文翘的旁边，凝着她。
她的睡颜很美，很安静。
将棱角磨掉的她，乖巧脆弱得让人想要怜惜。
顾慕谦忍不住抚上了她的脸，目光柔和。
摸到一处比较粗糙的地方，他一怔，刚碰到边缘，楚文翘就猛地睁开了双眼，着实吓了顾慕谦一跳。
“你在做什么？”楚文翘坐起了身子，手摸上那处刚被顾慕谦碰到的地方，见没有移动位置，叹了口气。抬眼看他，他的皱起了眉头，眼底有丝丝疑惑。
楚文翘咬了咬牙,挤出了一抹笑容，“没想到顾少还有看别人睡觉的习惯。”
她的头好晕……
该死的齐司慕，竟然给她下了安眠药，否则顾慕谦刚进她身，她就可以醒来了。
还被他发现了她……
“艾琳娜小姐，为什么要在脸上贴上一张人面？”顾慕谦怎么会不知道刚才的触感代表着什么，他本已经不想问了，可她刚才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将他心里的疑惑挑了出来。
楚文翘笑容僵了一下，还是尽量维持着，“顾少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看来艾琳娜小姐是想让我亲自撕下来了。”顾慕谦眸光沉了下来，她究竟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他的？
楚文翘彻底撕破了面具，她微微冷笑，“顾少，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隐私了吗？都说我长得很像顾太太，顾少又爱顾太太如命，难道就是这么个态度吗？！”
“艾琳娜小姐不必动怒，就是因为我爱她，所以才会注意她的不妥。”顾慕谦勾唇，“艾琳娜小姐不给我看，我怎么能知道，齐少到底玩没玩把戏呢？”
楚文翘也知道今天是一定要给顾慕谦看到自己的鬼模样，可还是有些担心他会嫌弃自己。
她慢慢地将人面撕了下来，露出狰狞的伤疤，顾慕谦脸色微变，她自嘲，“很可怕是吗？我也觉得挺可怕的……”
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刺痛了顾慕谦的眼睛，她刚想把人面重新贴上，顾慕谦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接着，指腹碰到了伤口，他轻轻摩挲着，脸色阴沉，“怎么伤到的？”
齐司慕应该不会动什么手脚，他还不至于为了争一时之气毁了致远。
“整容的时候，划伤的。”楚文翘轻声说道，“否则你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只受这么一点伤？你不是诧异我的容貌有些变化吗？就是整出来的。”
她昨晚上做了很多关于乔念的功课，想要不动声色的复仇……就是要让顾慕谦相信，她是乔念。
不过也巧，乔念死竟然也是因为爆炸，只是和她不太一样，她是在仓库，乔念，是在琴海。
算不算有缘？呵……
顾慕谦瞳仁一缩，想起当时他抱着假乔念的尸体悲痛欲绝，上面都是鲜血。
为了逼真，她当初所受到的伤，应该比那人轻不到哪里去。
“我会让伤害你的人生不如死。”他眸子眯起，迸射出危险冰冷的光芒。
宁家，他绝不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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