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薛宁燕以前做的那些事,冉伯承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连嘴唇也失了色泽。
他的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端起水杯,想喝口茶润润嗓子,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茶水洒在了桌子上,他还没喝到,桌子先喝到了。
冉伯承神情恍惚,连忙放下茶杯,拿纸巾擦桌上的茶渍,手忙脚乱间又把茶杯碰翻了,半桌子的茶水,一片狼藉。
他又抽了更多的纸巾擦拭。
裴铮丞抓住他的手:“让服务生来擦。”
“嗯。”冉伯承尴尬的笑笑,脸色依然惨白:“我今天是怎么回事,老是出错,见笑了。”
“没关系。”裴铮丞缓缓松开冉伯承的手,按下呼叫铃。
服务生很快过来,收拾了桌面,又给冉伯承重新上了一杯茶。
冉伯承许久才回过神,手握茶杯,意味深长的感叹:“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几年的女人心肠如此狠毒。
而他,不但被蒙在鼓里,还一直认为薛宁燕温柔善良,比莫娴雅更体贴懂事,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伴侣。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活该被骗了那么多年。
裴铮丞剑眉微扬,看着悔不当初的冉伯承似笑非笑,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敲,“笃笃,笃笃”,一下下,敲得对坐的冉伯承心烦意乱,搞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冉伯承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喝了一口热茶,清清嗓子说:“铮丞,静宜就拜托你照顾了,如果她妈妈真的是静舞的妈妈害死的,我一定不会包庇静舞的妈妈。”
“那就麻烦你了,冉伯父!”裴铮丞唇角一勾,笑容冷得可怕。
“不麻烦,不麻烦,我应该做的。”
冉伯承哂笑着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认识裴铮丞这么多年,他始终看不穿这个男人。
就连裴铮丞唇畔的那抹淡笑,也让他有很强的压迫感。
冉伯承推了推那几袋东西:“这些你带回去吧,帮我劝劝静宜,不管她多恨我,我始终是她爸爸,她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是我的,她妈妈都走了这么久,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仇恨里吧?!”
“对不起冉伯父,我劝不了她,等你的好消息,再见!”
裴铮丞放下一张毛爷爷,站起身走了。
冉伯承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慢慢将杯中的茶喝完,好似下定决心一般,也站了起来。
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变成一片阴郁。
他要回丰城,立刻回去!
薛宁燕至从出院之中就再没见过冉伯承。
就连离婚协议书也是律师送来的,冉伯承并未露面。
她打开门,看到面无表情略显疲惫的冉伯承,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跳了出去。
薛宁燕满心以为他是来挽留自己,强压下心头的狂喜,下巴一仰,冷傲的开口:“你来干什么?离婚协议书我会交给曾律师,不劳你这大忙人专程跑一趟。”
“我不是来拿离婚协议书!”
冉伯承脸上还带着旅途的风霜,心底窝着一团火,连呼吸也有一下没一下。
他从薛宁燕的身旁走过,径直到客厅,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酝酿该如何将编排了N次的语言说出口。
“那你来干什么?我这里可不欢迎无情无义的人。”
薛宁燕暗自窃喜,不是来拿离婚协议书就是来求她和好的啰。
哼哼,现在才想通是不是,早干嘛去了?
他就是跪着求她,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他!
冉伯承冷眼看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薛宁燕,深吸一口气,冷声质问:“娴雅去世之前你去找她说了些什么?”
听出冉伯承是为莫娴雅出头,不是来找自己和好,薛宁燕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盯着冉伯承。
似要把他的胸口盯出一个洞,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血肉。
说不定就是一堆没有感情的石头。
如果不是石头,他又怎么可以这样铁石心肠。
薛宁燕牙齿咬得咯咯响,冷笑着说:“怎么,连你也怀疑是我逼死了她?”
“如果你没有说过激的话,她又怎么会在和你通话之后不久跳楼自杀?”
想到惨死的莫娴雅,冉伯承痛心疾首:“你已经抢走了她的一切,害得她家破人亡,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让她安度晚年?”
“哈……是我不放过她吗?冉伯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别人怀疑我也就算了,连你也怀疑我?”
薛宁燕对冉伯承无语至极,想哭又想笑。
脸上的表情纠结复杂,对冉伯承的绝望溢于言表。
这就是她爱了半辈子的男人,就这么简单粗暴的给她判了死刑。
冉伯承自认为公正,苦口婆心的劝解:“宁燕,做人不能这么狠这么绝,也该给人留条生路啊!”
“冉伯承,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薛宁燕气疯了,口不择言的大喊:“是啊,就是我逼死了莫娴雅,你让巡查人员来抓我,把我关进监狱,让我老死在狱中,你就解脱了,赎罪了是不是?”
冉伯承不知道薛宁燕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紧张的问:“真的是你?”
这一问,薛宁燕更是气得抓狂。
什么东西,他就那么希望她是凶手,连她赌气的话也听不出来了?
薛宁燕端起茶几上没喝完的牛奶就往冉伯承身上泼。
泼了之后转身就上楼,回房间关起门来哭。
她胸前的刀口虽然已经愈合,但哭起来依然会痛,一抽一抽的痛,但和心痛比起来根本不足挂齿。
过去的二十五年,她都以胜利者的高傲姿态活在这个世界。
没想到,即将埋入晚年,莫娴雅竟用自己的死毁了她的幸福。
薛宁燕趴在床上,双手死死捏着被单,哀恸的哭声在房间中回荡,经久不息。
“呜呜呜……呜呜呜……”
深爱的丈夫和女儿都离开了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与其这样日日不得安宁,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就当她一命还一命,他们总该满意了?
……
薛宁燕一边哭一边往浴室走。
打开灯,她被镜子里那么披头散发,双眼红肿,憔悴不堪的女人给吓到了。
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哪里去了?
这个疯女人是谁?
薛宁燕暴躁的抓扯自己的头发,她就是死也要漂漂亮亮的死,绝对不能像莫娴雅般死得那么难看。
她洗了把脸,坐到梳妆台前抹护肤品化妆,手抖得厉害,画的眼线像心电图,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咚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薛宁燕不理不睬,继续咬紧牙关画眼线。
冉伯承在外面大声说:“宁燕,把门打开,我们聊聊。”
“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离婚协议书在书房,拿了马上滚。”
薛宁燕也算是活久见,年近半百才认识了冉伯承的真面目,自然是悔不当初。
年轻那会儿,多少风度翩翩的小伙子追求她,可她的心都扑在了冉伯承的身上,一心认为他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
果然应验了那句话,老公始终是别人的好!
“你先把门打开,有些事说清楚比较好。”冉伯承依然没有离开,顽强的守在门外。
薛宁燕擦掉画得乱七八糟的眼线,失控的把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盒盒全部挥到地板上。
“噼里啪啦……”摔碎了不少瓶子罐子。
各种乳液精华安瓶爽肤水和玻璃碎片混合在一起。
大理石地板上一片狼藉。
听到房间里的响动,冉伯承拍门的动作急促起来:“宁燕,快开门,开门!”
门突然开了,一阵风刮过,他的手拍了个空,蓦地收回。
“你是不是要我给莫娴雅抵命?”薛宁燕双目赤红,绝望的怒吼:“好,我今天就给她抵命,我现在就死行不行?”
她也不化妆了,死都要死了,还计较好看不好看干什么?
薛宁燕右手拿着一块沾满乳液的玻璃碎片,她抬起左手,就要割腕。
冉伯承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拿玻璃碎片的手,牢牢扣住。
“宁燕,不要冲动,我不是来逼你给娴雅抵命,只是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都怀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放手,让我死,让我死啊……”
薛宁燕奋力挣扎,冉伯承将她的手腕扣得更紧了:“宁燕,冷静点儿,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我好好说你能相信?”
薛宁燕满眼是泪,哭得死去活来。
她对亲情爱情都绝望了,对这个世界也绝望了。
一心求死,她的左手直往玻璃碎片上撞。
冉伯承连忙挡住她的手,结果自己的手掌撞在了玻璃碎片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热气腾腾的血霎时间涌出。
红得刺目,红得惊心。
薛宁燕吓呆了,手里带血的玻璃碎片应声落地:“吧嗒!”
“快,快去医院。”薛宁燕焦急的推冉伯承下楼。
冉伯承到客厅,抓了几张纸捏在手心,定定的看着薛宁燕:“你还自杀吗?”
“我……”她看到血流如注就双腿发软,已经没有勇气自杀了。
那么深的伤口,那么多的血,该多疼啊!
冉伯承脸色白得吓人,他并不急着去医院,而是坐在沙发上,语气幽幽的问:“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娴雅都说了些什么,告诉我!”
“先去医院吧,你看你流了好多血。”薛宁燕皱眉苦脸,焦急的蹲在冉伯承的身边,想看看他的伤口,又害怕,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一下,缩了回去。
“我现在就要知道!”
冉伯承态度坚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薛宁燕是骑虎难下,她期期艾艾的坐在冉伯承的身旁。
两人之间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冉伯承眉头一皱,往旁边移动了一下,把距离拉到十寸。
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避自己如蛇蝎,薛宁燕心痛如绞,她已经哭得没有眼泪了,只是干巴巴的抽气。
“那天……我约莫娴雅见面,我只是请她不要再骚扰你,我也说什么特别的话,是她自己心理不正常,巡查人员不是都说她有抑郁症吗,得这种病的人大部分都有自杀倾向,她就算自杀也是被她女儿气的,关我什么事。”
薛宁燕觉得自己现在里外不是人。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来劲儿,一张利嘴根本停不下来:“我听说,她因为她女儿当小三,已经自杀过一次了,自杀第二次有什么稀奇,她女儿也真是贱,自己有老公有孩子还勾搭别人的老公,要我说,还好静舞没嫁给裴铮丞,不然现在倒霉的就是静舞了,母女俩都是贱人……”
“啪!”
薛宁燕话音未落就挨了冉伯承一耳光。
她本就身体虚弱,冉伯承一耳光就打得她倒在沙发上,两眼冒金星,许久缓不过劲儿。
“我警告你,不准再说静宜和娴雅是贱人,她们比你不知道高尚到哪里去了,你才是贱人!”冉伯承愤怒的站起身,居高临下,指着薛宁燕的鼻子,全然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痛斥她。
“好啊好啊,你以为你这么维护莫娴雅,你的良心就能安宁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就是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男人,你这种人死了都要下地狱……哈哈哈……”
薛宁燕撑着沙发艰难的坐起身,又哭又笑。
哭,是因为她要祭奠她逝去的爱情。
笑,是因为她终于不再对这个男人心存幻想。
“哈哈哈……”薛宁燕大笑着站起来,步伐虚浮,像一缕游魂。
她的笑声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到楼梯口,薛宁燕抹抹眼泪,笑着回头:“我今天就告诉你,莫娴雅是我逼死的,你找得到证据就让巡查人员来抓我,找不到就别来烦我,冉伯承,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耻的男人!”
她咬牙切齿的说完,抬头挺胸收腹,下巴微扬,就算满脸是泪,也不能丢了高贵的气质。
薛宁燕去书房拿出离婚协议书,从楼上扔了下去:“别忘了把离婚协议书拿走!”
离婚协议书飘飘扬扬落地,她优雅的一甩头,进房间关上门。
身子一软,薛宁燕趔趄了两步,背靠着门才勉强站直。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再装优雅装无所谓给谁看?
她不装了,提着的那口气也泄了,顺着门缓缓坐到地板上,抱住腿默默淌泪。
……
冉伯承把他和薛宁燕谈话的录音发给了裴铮丞。
虽然薛宁燕在录音中承认她逼死白惠蓉,但裴铮丞并未认定她就是凶手。
他坐在沙发上,带着耳机,反反复复听那段录音,连莫静宜叫他吃饭也没反应。
“在听什么这么认真?”莫静宜走上前,摘下他的耳机就往自己的耳朵塞。
“工作上的事。”
裴铮丞快速拉住她的手,拿回耳机,顺手退出了手机的音频播放器。
“哦,你忙完了吗,吃饭了!”莫静宜一听是裴铮丞工作上的事,顿时没了好奇心。
“忙完了!”裴铮丞把手机揣进衣兜,揽着莫静宜的肩去餐厅。
呦呦已经洗了手,乖乖坐在凳子上,就等开饭了。
做别的事呦呦都不积极,只有吃饭最积极,喊一声他马上到位,不像别的孩子,吃饭闹心。
莫静宜又炖了鸡汤,鸡腿鸡翅鸡脚卸下来卤得香香的,呦呦就盯着那一盘卤味直咽口水。
一坐下,裴铮丞就夹了个鸡腿给莫静宜,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吃不下也得吃!”
“好吧……”莫静宜会心一笑,低头慢慢的啃起来。
最近害喜没那么严重了,胃口好了不少,每天多吃一些,莫静宜明显感觉自己的脸红润了,气色也更好了。
呦呦狼吞虎咽,几下就把自己的鸡腿吃完了。
他眼巴巴的望着莫静宜碗里还剩一大半的鸡腿说:“妈妈,你如果吃不完我帮你吃。”
“别的菜不能吃吗?”
裴铮丞冷着脸,眼锋一扫,呦呦连忙收回视线,埋头往嘴里扒拉米饭。
“别只吃饭,也要吃菜啊!”莫静宜要帮呦呦夹菜,裴铮丞制止她:“让他自己夹。”
莫静宜缩回筷子:“噢,好吧,呦呦,你现在是大孩子了,自己夹菜!”
“突然不想长大了,长大以后必须自己夹菜,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澡……什么都得自己做,真没意思。”呦呦不满的瞥了裴铮丞一眼,抱怨起来。
裴铮丞轻飘飘的回答:“难道当一辈子孩子很有意思?”
“也没意思。”呦呦连连摇头:“还是长大吧,长大以后我就可以想看电视就看电视,想玩手机就玩手机,我还可以娶媳妇儿回来陪我睡觉,嘿嘿……”
小家伙说到最后,笑得贼眉鼠眼。
莫静宜忍着笑,轻轻敲了他的头一下:“不许把娶媳妇儿陪你睡觉这种话挂在嘴上。”
“为什么?”呦呦揉着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不解的问。
“坏人才会这么说!”莫静宜一心想把呦呦培养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有为青年,而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我不是坏人。”
呦呦连忙捂住嘴,睁大天真无邪的眼睛,眨了眨,用自己纯良可爱的一面来说明他不是坏人,而是很可爱很乖巧的小朋友。“妈妈知道你不是坏人,快吃饭吧!”
碗里还剩大半个鸡腿,可莫静宜已经吃不下了,她为难的看向裴铮丞,想征得他的同意再夹给呦呦。
“必须吃完!”
裴铮丞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管家公。”莫静宜心里甜滋滋的,埋头嘀咕了一句。
“嗯?”裴铮丞剑眉一挑,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满。
“没什么没什么。”莫静宜被裴铮丞盯得心慌,脸上堆笑:“嘿嘿,我喊你老公呢!”
裴铮丞唇角一翘,笑了。
他也喊了一声:“管家婆!”
管家公?管家婆?
听起来确实不好听,难怪裴铮丞这么不满。
莫静宜板起脸,冲他呶呶嘴:“叫老婆。”
叫声老婆就不和他计较了!
不然给他好看。
桌上只有呦呦吃饭发出的“吧唧吧唧”声,哪里还听得到裴铮丞的声音。
他埋头吃饭,直接无视她的威胁,脚被踢了一下,才缓缓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莫静宜扬了扬眉,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似乎在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桌子下面,裴铮丞也伸出了脚,轻柔的压在了莫静宜的腿上。
哎呀……
“嗤……”
莫静宜倏然瞪圆了眼睛,这个该死的裴铮丞,还在吃饭呢就这么不正经。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脸。
他的脚在桌子下面做坏事,怎么还能保持这么淡定,这么从容,这么一本正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开会呢!
不知道害臊吗?
莫静宜瞪了裴铮丞这个表情包少得可怜的面瘫一眼,结果他更得意了,加重脚上的力道。
对付他这种人,就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申的莫静宜也伸出了脚,直达裴铮丞的要害,她并未用力,而是用脚掌OOXX那个部位。
这一招还真灵,裴铮丞惊诧的看着她,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莫静宜笑眯了眼,她总算知道怎么收拾裴铮丞了。
都说打蛇要打七寸,那个地方就是他的七寸。
莫静宜清清楚楚的看到裴铮丞的喉结一连起伏了数下,幽深的眸色被火焰点燃,而她便在火焰的中央,几近焚灭。
一直熬到吃完晚饭,裴铮丞把呦呦赶进房间写作业,他拉着莫静宜也回房间,关门……干坏事。
莫静宜清楚裴铮丞的意图,连连摇头:“我今晚吃多了,一不小心就会吐出来,你饶了我吧!”
他沉着脸,没吭声,只是抓着她的手往那个地方去,有火山即将喷发。
“有你这种老爸,我真担心呦呦长大了变成小流氓!”
莫静宜气恼的瞪裴铮丞。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随时随地的发青。
如果他是猪,一定是优质的种猪,可以帮种猪场老板赚大钱。
想到裴铮丞变成一头又酷又帅的猪,莫静宜就忍不住发笑。
“笑什么?”看她笑得那么奸诈裴铮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冷着脸盯着她,看她笑。
“没……什么……没什么……”
莫静宜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不说是吧,好,让你笑个够!”裴铮丞猛地把莫静宜压倒,拿他的东西堵住了莫静宜的嘴,让她只能瞪大眼睛,笑不出来了。
“唔唔……”
裴铮丞这个臭流氓,顶到她喉管了,吃的鸡腿都要吐出来了,呃……恶心!
这时,裴铮丞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现在没闲工夫接电话,摸出手机……挂断!
电话立刻又打了进来,看样子是有急事。
裴铮丞这才把手机放到耳边。
不知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的脸一沉,眉头紧蹙。
他听完电话,一个字都没说下了床,莫静宜的嘴总算可以说话了。
她看着他打开房门,好奇的问:“铮丞,你要出去吗?”
“嗯,今晚不用等我,早点睡!”
裴铮丞拿上公文包,在莫静宜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走了。
至始至终,他的脸色都没有缓和过。
莫静宜心里忐忑难安,想问发生什么事了,可裴铮丞已经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一定是出大事了!
……
因为代工厂出了点儿问题,在家画了几天设计图的冉静舞一大早就开车去工业园区。
路上有一辆白色的勒克萨斯跟着她。
一开始,冉静舞并没有注意到那辆车,驶出市区之后车越来越少,那辆时常出现在她倒车镜里的车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故意在一个路口拐了弯,驶向车更少的支路。
那辆雷克萨斯竟也跟着拐弯,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冉静舞再次拐弯,拐过去之后她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
而那辆雷克萨斯从她的车旁开过去不久速度就降了下来,最后也停在了路边。
哪个王八羔子跟踪她?
跟踪她干什么?
一定是吃饱了撑得!
冉静舞缓缓将车启动,朝那辆车勒克萨斯开过去,雷克萨斯也跟着启动,似乎知道她在追他,速度越来越快。
两辆车一路狂飙,冉静舞始终差那么一点儿!
她是那种不会轻易认输的人,咬牙把油门踩到最大,超了雷克萨斯,然后将那辆车逼停在路中间!
冉静舞跳下车,走到雷克萨斯的面前,看到贺承允,她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他的脸皮居然如此之厚。
她一出门就被他跟上,难不成这几天他都在她家附近蹲守?
忍下心底的喜悦,冉静舞板着脸,冷着眼,透过挡风玻璃狠瞪一脸诚恳的贺承允。
“你特么有病是不是,有闲工夫跟着我,还不如另外找个女朋友,我警告你啊,不许再跟着我,不然我报警了!”
贺承允连忙开门下车,第一句话就是:“你的脚好了吗,以后开车不要开那么快,太危险了!”
“你还知道危险啊,我如果不是为了把你逼停,会开那么快吗,就知道说我,你怎么不早停下来?”
冉静舞不屑的撇撇嘴,就是不给贺承允好脸色看。
她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对男人啊,就不能对他太好。
你对他太好他就得意忘形,不知道珍惜了,你越是不理他,越是不把他当回事,他就会像牛皮糖似的黏上来,甩都甩不掉。
现在贺承允就是名副其实的牛皮糖,黏她黏得那么紧,好像这个世界除了她,其他人其他事都是浮云。
贺承允被冉静舞说得无力反驳,伸手想拉她,却被不客气的推开:“走开,别碰我!”
“静舞,你这几天待在家里怎么不出门?”他抿抿唇,关切的问。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他一直密切的关注着她。
别以为她这么容易感动。
她的心可硬着呢,比花岗石还要硬。
“我出不出门关你什么事?”
贺承允慎重其事的回答:“我担心你。”
冉静舞冷睨他一眼,双手环抱胸前,一副很跩的样子:“谢谢,不用你担心,以后别跟着我,看到你我心情就不好!”
其实她看到贺承允心情很好,就像被阳光普照的大地,周身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不过打死她也不会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就不能让贺承思太得意了,一得意,他又得折磨她。
想想自己这两个月受的那些苦,她就不想那么快原谅他,让他也尝尝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儿。
贺承允内疚的看着她:“对不起,静舞!”
他以为,她很快就会忘记他,却没想到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
一声“对不起”已经不能代表他全部的歉意,唯有用他的下半生来偿还。
“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应该谢谢你,是你教会了我,做人不能太傻太天真,是你让我长大成人!”
冉静舞嘲讽的笑了,却满嘴苦涩。
失恋并不会让人成长,真正让人成长的是失恋后的感悟与反省。
这些日子,她感悟很多,反省也很多。
她渐渐明白一件事,爱情不是一张脸遇到另一张脸,也不是一具身体遇到另一具身体,而是一颗心与另一颗心的碰撞。
心与心的碰撞能点燃爱火,持续碰撞才能将爱火绵延万里。
冉静舞甩开贺承允攀过来的手,回到自己的车内,平静的踩油门,急驰而去。
就算贺承允依然跟着她,她也没有再停车,只是当他不存在。
忽视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她还不确定两人在一起能走多远,走多久。
到达代工厂,冉静舞把车驶进停车场,贺承允的车就停在了她的旁边。
工厂的经理已经在门口等她。
冉静舞下车走过去,贺承允就像她的保镖,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冉总,麻烦你亲自跑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但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只能请你过来商议对策。”工厂的经理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形势不容乐观。
“张经理,你别着急,总会想到办法。”
冉静舞安抚了他一句,紧拧的眉头就没松过。
如果事情解决不了,就会影响到公司下一季的新品上市,对代理商和公司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损失。
想到自己的心血将付诸东流,冉静舞的心情是一刻也轻松不起来。
张经理瞅了一眼冉静舞身后的贺承允,虽然好奇他的身份,但现在形势严峻,也没时间八卦闲聊。
贺承允不动声色的跟着他们,看到冉静舞修眉紧锁,他也跟着着急起来。
他多想抱着她,抚平她眉心的褶皱,告诉她,不要着急,不管什么事,他会帮她想办法解决。
可这些都只能想想,冉静舞那么好强,她怎么可能柔弱的依靠他。
他再有心,她不领情也是白搭。
一行三人进入车间,张经理把已经做好的衣服拿了一套出来给冉静舞过目:“冉总,你看,这些面料看着很结实,但是质地疏松,一拉就很容易走线,如果这样的衣服上市,恐怕会收到很多消费者的投诉,我已经打电话给生产面料的厂家,可他们说这批面料不是他们生产的。”
冉静舞将那件已经走线的英伦风格的衬衫,紧紧攥在手中。
这批面料是她的合伙人从意国订购的,价格昂贵,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
现在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的合伙人骗了她,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的合伙人被别人骗。
……
冉静舞沉着脸,转身走出车间,给她的合伙人打电话,翻来覆去都是一个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立刻给公司财务,让公司财务查账。
财务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公司的账上已经没有钱了,过几天还得发工资,如果还没有资金进账,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冉静舞突觉天旋地转,险些晕过去。
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肩,牢牢的支撑着她。
虽然冉静舞是公司的法人,但身为设计师,她只对设计感兴趣,从不过问公司的资金流向。
没想到,她蒸蒸日上的事业竟变成了一堆烂摊子。
给员工发工资没钱,重新买面料加工也没钱,公司还欠着代理商一大笔定金,如果不能按时交货,还得赔三倍的违约金,就是卖了她也还不起啊!
“冉总,冉总,现在怎么办,我已经给员工放假了,但不能一直放假啊,如果你这边解决不了,我就只能先接别的公司的订单。”
冉静舞猛喘了一口气:“张经理,我今天之内给你答复,谢谢你!”
“别客气,冉总,等你的好消息!”
“嗯!”
冉静舞捂着胀痛的头,慢吞吞的往外走,她全身无力,连揽着她肩膀的那只手也没顾得上推开。
公司濒临破产,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儿女情长了。
“静舞,你还好吧?”贺承允不安的问。
“你没长眼睛吗,看不到我现在很不好吗?”
冉静舞劈头盖脸的吼了回去。
她发起脾气来也凶的。
就算冉静舞吼他,贺承允也不气不恼,他的好脾气应该就是被程美凤训练出来的。
有个喜欢河东狮吼的妈妈,好处就这么突显了出来。
贺承允握着冉静舞肩膀的手紧了紧,温柔的问:“吼出来舒服点儿了吗?”
“舒服个屁!”她现在好想揍人,把她的合伙人拖出来狠狠揍一顿,居然连她也骗,白瞎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那你继续吼吧!”
看到贺承允笑得那么温柔,冉静舞还真有点儿吼不出来了。
她呐呐的问:“我吼你你都不生气,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脾气好成这样简直就是神的化身。
“只要你高兴,我是不是人都无所谓。”
不但脾气好,还很有牺牲奉献的精神,
为了让她高兴,人都可以不做了。
冉静舞翻了翻白眼儿:“如果你生气的时候你会怎么样?”
“我会让自己不要生气。”贺承允话未说话,又挨了冉静舞一记白眼。
说的不都是屁话吗?
她也不想让自己生气啊,可就是忍不住要生气,她现在不但生气,而且绝望,公司破产债务缠身,她的事业也差不多毁了。
“不就是服装面料有问题吗,现在重新买肯定来得及,又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别着急。”
贺承允温柔的安抚她。
“重新买得要有钱才行啊!”
冉静舞抛给贺承允一个“你不要把我当白痴”的眼神。
他想得到,难道她想不到吗?
事情有那么容易解决她也不会焦头烂额了。
现在一家代工厂出现了这样的问题,肯定其他的代工厂也有这种问题,重新买这么大一批面料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自己的那点儿积蓄都花在买房子上了,已经所剩无几。
“要多少钱?”贺承允问。
冉静舞瞥他一眼:“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劳你操心。”
“就当我借给你,赚了钱之后还给我!”
在贺承允看来,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冉静舞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接受贺承允的帮助,她的事业起死会生,和贺承允自然复合。
不接受贺承允的帮助,她的事业灰飞烟灭,债务缠身,她和贺承允……不知道是复合还是分道扬镳。
眼前就摆着一条平平稳稳的捷径,走还是不走?
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人,冉静舞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你以为就你有钱啊,我姐夫还是一样有钱,如果我开口,我姐夫能不借钱给我?”
“裴铮丞?”贺承允眉头一皱。
“对啊,就是他!”
想到自己并不是无依无靠,冉静舞喜上眉梢。
“难道你不知道铮丞和裴家已经脱离关系,前几天卫生部门检查,查出‘beloved’出售的糕点里有违禁添加剂必须停业整顿,现在股价大跌,他恐怕现在帮不了你!”
“啊?”
冉静舞大吃一惊,见贺承允说得一本正经,不像是骗她。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还不知道。
贺承允的手轻柔的拂过她青白的脸颊:“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了。”
“我姐夫那么有本事,说不定早就解决了,我打电话问问我姐。”冉静舞说着摸出手机,就要给莫静宜打电话。
“别打!”贺承允捂住她的手机,摇了摇头:“静宜现在怀着孩子,就算出了事,铮丞也不会告诉她,你打过去岂不是给铮丞添麻烦。”
这话好像说得有点儿道理!
冉静舞呐呐的放下手机,定定的看着贺承允:“你哪里是想帮我,根本是想买我。”
“呵呵,是啊,想买你,开个价吧!”
贺承允咧开嘴笑了,一口比钻石还闪亮的白牙耀得冉静舞眼花。
眼花归眼花,心不花就行了。
她高傲的扭头:“不卖!”
“也行,你破产之后我养你。”贺承允眉开眼笑,似乎很希望看到冉静舞破产似的,气得冉静舞吐血。
“你安的什么心?居然希望我破产,我特么如果真的破产了,一定第一时间拿针线把你这张乌鸦嘴给缝起来。”
撩了狠话冉静舞仍然气不过,使劲儿捏了贺承允的脸一把,把他的俊脸都捏红了。
贺承允趁机抱紧冉静舞,兴致勃勃的说:“或者你现在就嫁给我,嫁给我之后,我的钱是你的,人也是你的,钱随便花,人随便上,怎么样?”
“不怎么样!”
怎么听怎么别扭!
好像圈套,她一脚踏进去就玩玩了!
她能上他?
她应该是被上的一个才对!
……
贺承允见冉静舞精神状态不佳,便不准她开车,强行把她塞进他车的副驾驶位,还体贴的为她系上安全带。
关车门之前,贺承允突然俯身擒住冉静舞的双脚。
“你抓我的脚干什么?”在她的质问声中,他把她的鞋脱下来扔进了后备箱。
冉静舞蹭了蹭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子,只能把脚放坐垫上。
贺承允居然用这种烂办法预防她逃跑,他还真是设想周到。
她愤愤不平的转头,与贺承允带笑的眼对在一起,厉声说:“你还好意思笑,我真想一巴掌把你拍飞!”
“呵呵,你舍不得!”
这点儿自信贺承允还是有的。
“你把脸伸过来试试,看看我舍不舍得。”冉静舞摩拳擦掌,作势要打贺承允。
“现在去哪儿?”
贺承允不和她开玩笑了,一本正经要帮她解决危机。
他这算不算英雄救命?
算吧!
哈哈哈,逮到机会一定不能放过!
冉静舞想了想回答:“去我公司,你知道路吗?”
“知道!”贺承允这次是有备而来,既然发誓要把冉静舞追回去,就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不管她和江逸帆是订婚了还是同居了,他都不会再放手。
贺承允专心致志的开车,冉静舞的视线有意无意的飘向他,不得不说,贺承允挺帅的,特别是他专心做某一件事的时候,目光如炬,神态自若,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淡然。
她不光喜欢他的从容淡定,也喜欢他的温柔体贴。
如果说,裴铮丞的阴郁是月光,那么贺承允的温暖就是阳光,他可以照亮别人,更可以温暖别人。
就算静静的坐在他的身旁,也能被他照亮,被他温暖。
冉静舞心软了。
她不想做什么女强人,也会希望有一个坚实的肩膀给她依靠,那个人可以为她撑起一把挡风遮雨的伞,让她不会害怕,不会无助。
冉静舞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下坐直身子,手忙脚乱的摸手机。
看到来电之后她瞬间蔫了下去,她以为是她的合伙人打来电话,告诉她一切都是误会,可惜,不是……
打电话的人是冉静舞的主治医生宋廷越。
她没精打采的把手机放到耳边:“宋医生,您好!”
电话那头,宋廷越的声音略显疲惫,但笑意不减:“冉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她最喜欢听好消息了,难道有合适她的子宫捐赠者了吗?
“上周,我和我的同事完成了一例子宫移植手术,现在移植的子宫已经存活,各项机能正常,只要有合适的子宫,你的手术可以马上实施。”
虽然和她的预期有差距,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冉静舞乐呵呵的说:“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可是宋医生,合适的子宫不那么容易找到啊,你上周做手术的那位患者,她是在哪里找到的子宫捐赠者?”
“是她的母亲把子宫捐赠给了她!”
“哦,母爱真伟大!”冉静舞若有所思的感叹。
“确实,只有母亲才能为自己的孩子无条件的付出,冉小姐,我们再联系。”
“好,宋医生,再见!”
“再见!”
冉静舞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偏着头想心事。
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也没有回去看过妈妈一眼,不知道她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虽然她的妈妈做了很多错事,但这么多年对她都是无微不至,给她的爱也是全心全意。
作为妈妈来说,她的妈妈没有任何的不对,但是作为女儿,她不对的地方就多了。
车驶上正路,平稳前行,贺承允终于可以空出一只手,握紧冉静舞放在腿上的柔荑。
明明是风和日丽的天气,冉静舞却被心底透出的寒意所包裹。
他略显粗糙的大掌盈着满满的热量,源源不断的传递给冉静舞,她也慢慢热了起来。
身体热不热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热。
冉静舞想笑,却故意板起脸:“别以为我原谅你了,我才没那么容易原谅你!”
“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来求你原谅。”
贺承允诚恳的说,他的唇畔噙着温柔的笑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做牛做马,我得给你草,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个笑话冉静舞可是听过的。
达到冉静舞的公司,贺承允陪着她一起进去,给她打气,做她坚实的后盾。
在员工的面前,冉静舞依然雷厉风行,御姐范儿十足,让贺承允看呆了。
她安抚员工的时候自信优雅,哪里像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女人,有些气质是天生的,冉静舞就是这么耀眼。
贺承允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手机突然响起,他甚至没看来电,直接放到耳边,因为他要看冉静舞,没舍得把视线移向别的地方。
电话听筒传出程美凤焦急的声音:“承允,你现在在哪里?”
“有事?”贺承允不咸不淡的问。
程美凤叫嚷:“你妹妹快生了,我现在要马上赶去丰城,你和我一起去!”
贺承允怔了怔:“承思才怀孕七个月,怎么会这么早生?”
前几天不是还说距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吗?
“早产,是早产,承思今天凌晨突然肚子痛,现在已经进产房了,情况危机,我们马上赶过去!”
程美凤都急疯了,恨不得自己长上翅膀,飞向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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