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呦呦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写字,裴铮丞颇有耐性的翻开他的课本。
看到呦呦在课本上的涂鸦,他忍俊不禁,揉了揉小家伙的头。
呦呦遇到一道难题,咬着笔杆想啊想,实在想不出来,只能求助裴铮丞:“爸爸,奶奶的奶字怎么写,我想不起来了。”
裴铮丞起身站在他的身后,然后伸出大手,包裹住他的小手,一笔一划,把“奶”字写在他指定的地方。
大手包着小手,又稳又踏实,还那么温暖,那么有力。
呦呦抬起头,痴痴的看着裴铮丞俊逸不凡的侧脸,乐开了花。
原来怪蜀黍真的是他的爸爸。
越来越有爸爸的样子了。
他长大以后是不是也像爸爸这么帅?
呵呵呵,那他以后就去当明星,每天都在电视里出现,所有人看到他都会喊:“呦呦,我爱你,呦呦,我爱你……”
光想想就觉得美!
呦呦正想入非非,完全没注意“奶”字究竟是怎么写上去的。
写完之后裴铮丞才发现呦呦是在用“我不……”造句,呦呦造的句是“我不吃奶!”
上面还有一道题是用“我爱……”造句,呦呦造的句是“我爱吃肉。”
裴铮丞失笑,小家伙除了吃还是吃,整天就不想别的事了。
莫静宜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看到裴铮丞在给呦呦辅导作业,便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妈妈,你要洗澡吗?我们一起啊,我好久没和你一起洗澡了!”
呦呦小腿一蹬,从凳子上滑了下去,乐陶陶的跟着莫静宜往浴室撵。
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欢快的‘噔噔’声,呦呦的小短腿即将迈入浴室,衣领却被揪住,整个人就定在了那里。
“爸爸放手,我要去洗澡,你抓着我干什么?”
呦呦不满的噘起小嘴,扭头瞪向占尽身高优势的裴铮丞。
他就像只小鸡,被自己的亲爹拎着不放。
太欺负人了,他不就是个子矮了一点儿吗,等他长高了,也让恶劣的某人尝尝被人当小鸡拎的感觉,讨厌!
“去做作业。”
“我洗完澡再做……”
裴铮丞不管三七二十一,拎着呦呦就把他丢出了主卧。
呦呦像头小牛犊,倔强的往房间里冲,却撞在被重重甩上的实木门上。
“哎哟……”他撞门上,又被门反弹了回去,坐在地板上捂着头,满腹的委屈。
裴坏蛋,才当他爸爸几天,就来和他抢妈妈了。
这日子没法好好过了,他的苦日子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啊!
宝宝实在太可怜了!
呦呦转了转门把,怎么转都转不开!
没被反锁了!
“妈妈,开门,妈妈,我要和你一起洗澡。”呦呦只能可怜巴巴的拍门:“妈妈,开门……”
“开门……”
莫静宜把睡衣挂在门后,准备去把呦呦放进来,裴铮丞却悄无声息的挤进浴室,关上浴室门。
“你干什么?”莫静宜紧张的问。
“洗澡!”裴铮丞说着就解开了加绒衬衫的扣子,露出蜜色的胸膛,紧窄的腰线,已经腹部的八块肌肉。
美色当前,莫静宜咽了咽口水:“那你洗吧,我和呦呦去客厅的浴室洗。”
……
呦呦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主卧室门口,就像被抛弃的小孩,他又气又委屈,脱了鞋爬上沙发蹦跶。
人在生气的时候容易失去理智,他连鞋都不想脱了,可又害怕挨打,脱了鞋比较保险。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把妈妈还给我,把妈妈还给我,怪蜀黍,你才不是我爸爸,你就是来和我抢妈妈的,妈妈……你不理我吗?我不理你们了!”
呦呦在沙发上又蹦又跳又喊:“我不理你们了……”
喊了半天也没人出来说句安慰话。
怒火上头,他决定使出杀手锏:“我要离家出走!”
“我!要!离!家!出!走!”
客厅里,满满都是呦呦的怨念和翻天覆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连杀手锏都使出来了,却没收到预想中的效果,呦呦万念俱灰,眼泪汪汪的紧闭的房门施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又拍又打又踢,他要把心中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他又冲着紧闭的大门喊:“我走了,我真的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我走了你们就没儿子了,没儿子了!”
这话,对裴铮丞是不痛不痒,只觉得好笑。
可对莫静宜就不同了,她连忙推开裴铮丞急吼吼的要出去哄呦呦。
“别管他,让他走,我们继续。”
裴铮丞是笃定了呦呦那个胆小鬼不敢真的离家出走。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接一阵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的小家伙拿出把门拆了的架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是要敲到里头的人开门。
太没天理太没人性了,这是亲爹亲妈做出来的事吗?
他幼小的心灵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有阴影了,一辈子的阴影!
浴室里的人始终无动于衷,呦呦气急败坏的大喊:“我要离家出走了,我最后说最一遍……”
“我!要!离!家!出!走!了!”
小家伙唯恐里面的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字一顿,比念书背诗还要口齿清晰,咬字精准。
他非要说给里头的人听。
一副你们不出来,“我离家出走”的戏码就不上演一样!
隔着门依然能听到小家伙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
莫静宜别开脸,躲避裴铮丞,焦急的说:“快放开我,万一呦呦真的跑出去怎么办?”
“真是被宠坏了!”裴铮丞说话的口吻有宠溺也有无奈。
“咔嗒!”
卧室门开了,
呦呦看到一双穿着拖鞋的大脚,后颈一阵窜凉。
他下意识抬头,只见自家亲爹阴沉着脸站在卧室门口,黑冷的眸底有飓风袭卷。
全身散发着冷若冰霜的气焰,不怒自威。
怪蜀黍又回来了,呦呦吓得咽了咽口水,连连后退!
裴铮丞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惊恐的小家伙,声音从齿缝挤出:“去做作业!”
“我想和妈妈一起洗澡。”呦呦憋着一肚子的气,噘着小嘴,委屈、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快哭了!
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他要宠他惯他爱他的亲爹,不要和他抢妈妈的亲爹啊!
呦呦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说不定哪天妈妈又带回来一个男人,告诉他,那个男人才是他的亲爹,而那个男人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他,否则他绝对不会认!
不会认啊不会认!
下次一定得铁石心肠,不能再像这次,一心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可眼下怪蜀黍是他的亲爹,他不能不服软啊!啊!啊!
刚才那嚣张跋扈的气势,全在裴铮丞的逼视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铮丞不客气的把呦呦丢回他自个儿的房间,关门之前下达了军令:“作业不做完不许出来!”
……
“砰”的一声,门被裴铮丞重重的关上。
屈服在他淫威下的呦呦不敢造次,只能冲着门吐舌头,发泄心头的不满。
“什么亲爹嘛,根本就是坑儿子的干爹,哼!”
呦呦气呼呼嘟着嘴。
门外传来裴铮丞阴冷的声音:“还不快去做作业。”
关着门也知道他没做作业,难道他这亲爹有特异功能?
“我在做了!”呦呦扯着嗓子应了一声,灰溜溜的跑到书桌前,小手撑着凳子,小腿一蹬,爬了上去,愤愤不平的埋头苦干。
他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爹不疼妈不爱,每天还要做作业,这样一想,连呦呦都忍不住同情起自己来了。
裴铮丞回到主卧,浴室门已经反锁了。
“咚咚!”他耐着性子敲了两下。
“你去陪呦呦做作业吧,我很快就洗完了。”莫静宜的声音伴着哗哗的流水,略显急切。
“开门。”
在老婆和儿子之间选择,裴铮丞说什么也要选老婆。
陪老婆洗澡可比陪儿子做作业有意思多了。
他还有很严肃的学术性问题想和莫静宜一起探讨。
“等一下。”
水声戛然而止,莫静宜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睡衣,打开了门。
她的发梢滴着水,已经快到长到肩膀了。
门外又传来喊冤似的声音:“妈妈,我作业做完了,作业做完了,作业做完了!”
莫静宜感觉腰间的手力道大减,便笑着坐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睡衣去开门。
“妈妈,我作业做完了。”呦呦垫着小脚,高高举起作业本,骄傲的说:“你检查吧!”
“今天做作业怎么这么快?”莫静宜接过作业本,笑着翻开……
看到作业本上的涂鸦,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捣蛋鬼呦呦用黑色水彩笔在作业本上写了满篇的“爸爸”,然后又用红色的水彩笔在每一个“爸爸”上画叉叉,以此来宣泄他的不满。
还没等莫静宜训他,呦呦自己先开了口:“妈妈,我不喜欢这个爸爸了,你再给我换一个爸爸吧,最好能把贺爸爸换回来,贺爸爸最喜欢我,最疼我。”
这傻小子!
当真以为菜市场买菜呢,想换就换?
莫静宜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你再这么调皮捣蛋,我就把你换了!”
“好啊,换啊,反正你们有弟弟妹妹了,也不喜欢我,我去没有宝宝的人家里,给别人家当宝宝。”
呦呦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噘着小嘴,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你这么调皮捣蛋的孩子谁家敢要?”莫静宜把作业本还给他,然后拉着他回房间:“我陪你,好好写。”
有莫静宜陪在身边,呦呦的气顿时消了不少,乖乖的爬上凳子,坐得端端正正开始写字。
莫静宜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回头,看到裴铮丞站在门口,斜倚着门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她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忙自己的。
裴铮丞又站了一会儿,才拿着手机去阳台打电话,了解那边的具体情况。
……
薄暮然就像孤魂野鬼一般在街头游荡。
他走了很久很久,走累了,在护城河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月光洒在河面,波光粼粼,夜风吹来,他冷得直哆嗦。
不远处传来咳嗽声,他警惕的看过去,发现一个人蜷缩在草丛里,身上盖着破棉被,身下垫着厚纸板。
若是以前,薄暮然根本不会拿正眼看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但今天,他不但看了,而且看得很专心。
因为他正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晚上在哪里睡觉!
他现在身无分文,没地方去,比这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可怜,至少那人还有破棉被,还有厚纸板。
而他,天为被,地为床,真正低入了尘埃。
流浪汉似乎睡不着,翻来覆去半天,坐了起来,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瓶啤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那人还有酒,他连口水都没得喝!
薄暮然不知不觉又站了起来,朝他以前最喜欢的“环球十号”走去。
他曾经在那里挥金如土,醉生梦死,是“环球十号”的钻石VIP,而此时此刻,他只能站在街对面,被那闪烁的霓虹灯刺痛了双眼。
一辆辆豪车开来,豪车下来的人他都认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看着昔日的狐朋狗友衣着光鲜,左拥右抱,薄暮然的心态越来越平和。
他屹立在风中,如一尊雕像。
“回去吧!”
他的手突然被人拉住,甜糯的嗓音还带着喘息。
薄暮然微微转头,一双桃花眼冷冷的看着季楠湘,似在说他不需要她同情。
“我找了你好久哦,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这里。”
季楠湘小鸟般依偎着他,望着街对面的纸醉金迷,幽幽的说:“你跟我回我的老家吧,虽然贫穷落后,但不用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们可以做点儿小生意。”
在男人堆中打滚多年,季楠湘也累了,她想回到过去那种宁静得让人忘记时间流逝的生活。
虽然过去她恨透了那种生活,如飞蛾破茧般的挣脱。
薄暮然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桃花眼黯淡得没有一丝神采。
许久他才开口:“帮我找一个人的电话。”
“谁的电话?”
“贺承思!”
好耳熟的名字,季楠湘想了想问:“裴铮丞的妻子?”
“对。”薄暮然薄唇微翘,噙上了冷酷的笑意。
几个小时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贺承思接到了薄暮然的电话。
听到他那似乎从阴曹地府传来的声音,她更睡不着了,惊得满身冷汗。
她压低声音,紧张的问:“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当然是想你了,宝贝。”薄暮然说着轻佻的甜言蜜语,可是脸上却是最冷的笑意:“你想不想我?”
“我不想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
许久没有薄暮然的消息,贺承思以为他已经被抓起来了,没想到他仍然逍遥法外。
薄暮然怎么就没被抓起来呢,他一天不被抓起来,她就一天不得安宁。
“呵呵,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第一个男人的?”
阴冷的笑意入耳,贺承思头皮发麻,全身发冷。
她的手死死捏着手机,屏住呼吸,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思思,我被裴铮丞害得这么惨,难道你就不想为我报仇?”薄暮然不正经的说:“我对你,可比他对你好了一百倍。”
贺承思抹抹额上的冷汗:“我现在连他的面都见不上,怎么帮你报仇,你自己想办法吧!”
“想办法?呵,如果我被抓了,我收藏的那些视频就会公诸于众,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裴家的少奶奶在我的怀里多么妩媚多么银荡,你想让人看?”
薄暮然的威胁立刻起了作用,贺承思急急的说:“你现在就把那些视频销毁,不准流传出去!”
“那些视频我都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帮我取出来,思思,你愿不愿意帮我?”
“好,我帮你!”
走投无路,贺承思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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