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告别了林中月,小心地将雪团抱在怀里,并用薄纱盖了起来。在旁人看来像是捧了什么贵重的物品,再加上宠儿周身散发的那种令人不快的阴郁,便没有人敢接近她。
林中月在窗口看着她渐行渐远,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然刚一转身,夏侯晋神色凌然地出现在她跟前,眼眸深沉一片:“计划有变,赶紧回渭城。”
“怎么了?是巡抚他们发现了不妥?”
“方家夫妇神志不清,他们问不出所以然来。”
“那就是因为百里琛。”从昨日见到他开始,林中月的右眼皮一直跳得厉害。现在也谈不谈得上迷信一说,总之绝不会是好事。
夏侯晋沉默了,很显然是赞同了她的提问。
“那我们快走。”她一抿唇,快速走向床边,将东西收拾好。
“你认识他。”夏侯晋看着她匆忙的身影,加上对百里琛这种莫名的疏离感,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纤细的身影有了片刻的停顿,很快又忙碌起来:“百里琛谁不认识?但凡有点消息门路的,都会知道他是何人,是做何事的。”
“是么。”
“王爷与其好奇这个,不妨快些出发,若真出了什么事,还能有挽救的余地。”她说着将最后一件行李打包完毕,拿到了桌上。
夏侯晋眉眼一挑:“这些都是前日赌坊赢的。”
“嗯,等会在路上把这些换成银票,就方便携带了。”林中月笑笑,看到这一桌子的宝贝,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而此时在渭城严府,一早便收到消息的青竹拿着简讯在修竹面前走来走去,坐立难安。
修竹被晃的头都疼了,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这么个走法,走到明天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与其在这里苦恼,倒不如直接按照王爷说的做。毕竟这两日灾情开始稳定,瘟疫区的百姓也有了好转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可让王爷担心的了。”
“我知道,不过王爷给的时间也太短了些,我哪有时间准备。”
“这能怪谁?怪你自己疏于防范,让人有了可趁之机。自己种的因,就得自己处理结的果。”修竹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加油。”
“你!”青竹满脸怨念地看他大步走出了书房,轻声嘀咕:“你倒是也来搭把手啊,还是不是兄弟了……”
于是很快,渭城中便传出了惊天消息,府尹严正平遭人暗杀,救治无效死亡。
林中月和夏侯晋到的时候,严府里头已经摆起了灵堂。哭天喊地的声音响彻云霄,除了严正平的家属之外,更多的是这渭城中的百姓。
他们都纷纷围在严府门口哭丧,嘴里喊的念的都是自家大人的好,就连看的人,都能感受到这悲恸的氛围。
林中月完全没想到回来会是这样的结局,看夏侯晋的模样,更是早已接受一般。难道他早知道严正平出事,所以才急着要回来?
可,可她也明明吩咐了三七他们暗中保护,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抬眸看向身边的高大男人,面露忧色。
毕竟按照夏侯晋的本事,绝对不会让同样的情况发生两次,而今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这一现象。棺木里头还存放着严正平的尸体,她甚至还跑过去看了一眼,却是他无疑。
“是本王疏忽了。”丢下这句话,他便走开了。
林中月着实不清楚状况,正想去找三七,却见她躲在墙角朝她招手,等她过去,她才松了一口气道:“宫主,抱、抱歉……”
“说吧,发生什么了?”
三七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其实我们也觉得奇怪,这些天严府应该说是相安无事,可昨日却突然冒出几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不出一刻便传来严大人受伤的消息。更重要的是,陆晴姐也想进府帮忙治疗,不知为何被拒绝了,然而今严大人没了。最重要的是,我们一直盯着莫副将,可他并没有什么动作。”
“这……”林中月眉眼一蹙,顿时觉得哪里不对。
“宫主,的确是我们的失职,你若要罚,就罚我吧!”她说着便要跪下。
林中月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头:“此事也许有蹊跷。我们暂时什么都别做,以免打草惊蛇。”
三七一惊,立即问道:“宫主是看出哪里有问题了?”
“没什么。”她眸光沉了沉,并未直接回答:“是了,最近百里琛也去了泾城,我担心他有其他动作,你早些通知花掌柜,让她找人去盯梢着点。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心里头不安得很。”
“什么?百里琛他去泾城了?”三七一咬牙,“难道他知道宫主去了,所以才……”
“不是,他并未察觉我的身份。百里琛现在为了壮大旁系,跟赫连氏还有太子一个鼻孔出气。只要帮皇族巩固了地位,那他也能得到帮手来攻打宗系,到时候二打一,即便宗系再有本事,也是吃亏的。”
“好的宫主,我现在就去联系花掌柜!”
三七很快离开了,林中月回头看了一眼挂满白帐的严府,心中的不安愈加浓烈。
要是没什么大事就好了……
灵堂摆了七天,而在这七天之内,林中月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夏侯晋,即便她知道见到也问不出什么,便干脆在暗中观察。今日就是出殡之日,听青竹的口气,好像全城的百姓都想来给严正平送行,说是感谢他多年来的照顾。
果然一个官当的好不好,看百姓的态度就行了,而严正平,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回想起这泾城和渭城,定是那巡抚在中间捞好处,才导致了巨大的贫富差距。泾城歌舞升平,一派祥和,而渭城确实水灾泛滥,民不聊生。
于是一大早,送殡队伍终是出发了,然而还未走到城门口,便见一排盔甲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入了城。由于双方队伍庞大,军队和百姓自发组成的送殡队撞了个正着,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我们接到举报,说昌平王在赈灾期间不务正业,导致渭城府尹遭受暗杀而亡。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查明昌平王与泾城府尹以及巡抚勾结,走私大米食盐,皇上已下旨要将昌平王缉拿归案!”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声音洪亮,气势如虹:“昌平王,你还有什么话说!”
夏侯晋本就走在出殡队伍前头,他似乎早已料到会如此,不慌不忙地便抬眸一笑,道:“洛大人辛苦,本王无话可说。”
“把人抓起来!”姓洛的军官一皱眉,说道:“赈灾一事从今起由太子的人接管,昌平王便放心吧!”
一声令下,后头的两个男人便上前,给他带上了手铐脚镣。
一旁的青竹见此,正想上前,却被修竹一把摁住了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很快,夏侯晋便被带走了,出殡队伍又开始挪动。
林中月一直隐在人群之中,甚至明白了夏侯晋为何要让青竹告诉自己,今日别太显眼。原来他早就知道会来人,可这勾结一说,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到底是谁……
她忽而呼吸一紧,百里琛?
“哈哈哈,真是痛快!”京城花满楼里,痛快喝着酒的夏侯乾听完报告,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想跟本太子斗,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百里琛“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此事若非百里的疏忽,也许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儿了。”
“快别这么说,此事恰好是因为你,才让本太子一箭双雕,痛快!痛快啊!”他哈哈大笑着,又给百里琛满上:“以后还要靠百里公子多多帮忙,将来的事,一切好说。”
“太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夏侯乾又将一杯满饮,忽然想到了什么般,问:“可是这泾城府尹和那巡抚,能那么老实地说此事是夏侯晋指使?”
“太子放心,我已经让人抓了他们的妻儿,并许诺他们只要肯配合,一定会尽量减少他们的刑罚。”
“百里公子果然心思缜密,本太子没看错人!来,喝酒!”
百里琛浅浅一笑,儒雅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夏侯乾有些微醺了,他喝着喝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某个消失许久的女人,便开口问:“百里公子,你神通广大,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吧?”
“太子过誉,不过是谣传罢了。”
“你也知道,那晋王妃已经消失一年了,这个女人曾经拒绝了本太子的求婚,如今本太子要什么有什么,难道就连这么一个阶下囚都得不到么?”他一想起当初云琅拒绝他的模样,他就恨得牙痒痒。
她就像一味毒药,即便是肠穿肚烂,即便过了那么久,依旧在脑海挥之不去。他从未缺过女人,可像云琅这样的女人,他却再也没有遇见。
果然人啊,都是觊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百里琛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云琅——这个让他另一个记忆魂牵梦萦的女人,竟然真的消失了一年,不在关外,也不在关家。
她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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