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市,楚河行省的省会。
一处垃圾站不远的地方,颤颤巍巍的费老蹲在路边,拐棍放在脚下,一个看上去都腌制得十分入味的烤鸡腿往嘴里塞着,油乎乎的破烂衣服搭配胡子拉碴的皱巴面皮,眼睛紧紧盯着垃圾站运垃圾车辆后面掉落的塑料瓶子,如果不说,恐怕谁都看不出来就这个不起眼的小老头会是灵调局的成员。
而且还是身份地位在灵调局排的上的号的大佬。
灵调局属于秘密部门,成员也大都隐藏在烟火尘埃里的人群聚集地。
就像此刻,表面上,费老盯着的是地上的垃圾瓶子。
但实际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此刻垃圾站里那个正满头大汗地跟垃圾注意分类打包装车的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就是灵调局六组的两个成员。
而费老此行的目的,就是抽查这两个灵调局成员的所作所为。
因为根据总局那边传递给自己的消息,这一对小夫妻最近做了些情理之中意外之外的事情。
这些事情呢,可大可小,原本是轮不到费老这个级别人员出动的,但刚好一路走到此处的费老突然心血来潮的支走了灵调局负责内部纪律的成员,亲自来了。
三天,费老除了在承包了方圆两百米的塑料瓶子,就这么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了这对夫妻三天。
三天里,费老就这么心不在焉的看着。
直到今天,费老通过自己的方法了解了这两位成员的所作所为,准备啃完这个鸡腿就去教育教育他们。
但就在费老手里鸡腿才看了一半,沈重耷拉着脑袋,出现在了费老面前。
后面,还拽着一个眼睛上蒙着发呆的奇怪年轻人。
费老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抹恼怒。
“小豆子,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这事我管不了,自己去跟总局解释去……”
沈重脸色都快愁成苦瓜了。
“费老,我是真没办法了,要是这样回总局,风老大还不直接剥了我啊。”
费老鼻孔出气,少有地露出一副极为不满的表情。
“怕什么,只管放心,上头有你老子呢,看在他的面子上,风局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沈重脸色更苦。
“费老,您就别拿我开涮了,要是让我爹知道我把姜天意给得罪死了,都不用风老大出手,我爹自己都能把我给剥了。”
“不会的,你爹老来得子,舍不得的……”
沈重耷拉着脑袋,两个熊猫眼,神色要多疲惫有多疲惫。
“费老,我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我之前是真不知道姜天意对灵调局这么重要,我求你了,帮帮我吧,除了您,整个灵调局没有人会替我说话了。”
“别,千万别这么说,我哪儿敢帮你沈组长啊,您可是想什么就是什么的大组长,我一个糟老头子,高攀不起……”费老阴阳怪气地说。
沈重都快哭了。
“他奶奶的,你个小王八蛋,现在知道哭了?火车撞墙你他娘的知道拐了,鼻涕到嘴里你知道甩了,大刀片子呼呼在头顶冒火星子的时候你才知道自己太拽了,早他娘的干什么去了!”
费老都想把没啃完的鸡腿砸到沈重脸上,但看了看才啃了一半,又悻悻地放下了,跟着就去摸脚底下的拐棍,朝沈重打了过去。
沈重也不动,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任由拐棍雨点般地落在身上。
这也由不得他。
那天离开风水大会之后,他其实没有把姜天意退出灵调局的事情当回事,心里对姜天意主动脱离灵调局的不爽转眼就被抓到罗观这条奇门大鱼的功劳给冲淡了。
所以,当天,这个在灵调局内部有着执法组组长的家伙还心特别大的找几个组员喝了顿大酒。
灵调局是什么单位?
国字头的好吧。
你姜天意一个小孩,给你一个编外成员的身份,已经是开了天恩,不想着好好给局里办事就算了,还想着退出。
脑子里绝对有个泡。
到时候奇门找上你,迟早有你后悔求着我的时候。
所以在他心里,姜天意退出灵调局这样的事根本不算个事,他反倒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姜天意。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第二天一大早。
沈重还没起床,就被刺耳的电话声叫醒。
不是私人电话,而是从不离身的灵调局配备的组长专属电话。
迷迷瞪瞪的沈重拿起电话,看了眼上面的未知号码,瞬间宿醉的酒劲被冲散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号码内部手机里没存,但所有灵调局成员都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的。
因为,整个灵调局就只有一部红色电话能给成员拨出未知号码的权限。
那就是放在总局顶层某个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
也是灵调局唯一一部直达天听的电话。
自己当灵调局七组组长十多年,从来没有接过这个电话。
如今这个电话打来,沈重下意识的一阵狂喜。
这是自己抓掌刑人罗观被上头知道了?要褒奖吗?
可是这规格也太高了吧……
沈重清了清嗓子,心潮澎满志得意满地按下了接听键。
但是……
想象中褒奖的话没有,对面传来一个分不清喜怒哀乐的声音。
“沈重是吧,听好了,我只问一遍,三川有个叫姜天意的编外成员要脱离灵调局,我要知道原因。”
沈重心里咯噔一声,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当下把风水大会当时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说完,对方那边一阵沉默。
“你当时就因为想抓住奇门的小辫子,就眼睁睁地看着奇门掌刑人把编外成员的丹田碎了?”
沈重嘴角发干,他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傻,他能从电话那头听出对方明显沉下去的声音。
但是,事情已经做了……
然后,电话那边就是一阵让沈重摸不着头脑,心里瞬间像被浇了一桶冷水的声音。
对方竟是连多问一句的念头都没有。
沈重懵了。
但这还没完。
没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这些是私人电话,打电话的是自己那个在灵调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爹。
沈重蔫头巴脑地接通,刚想从老爹那里问问总局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还没问出口,就迎来老爹劈头盖脸一通骂。
骂的那叫一个难听,给沈重整的都忍不住要骂回去了。
“爹,你这是咋了,吃火药了?”
“小王八犊子,你干的好事,姜天意的事,你要是处理不好,就等着回来面壁思过吧!”
说完,对方也挂了电话。
这下,沈重慌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自己这个老爹对自己从来都是有求必应,老来得子,自己可是他的心尖尖。
现在竟然因为姜天意退出灵调局的事,竟然对自己说了这么重的话,结合刚才那个电话,沈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最终,沈重花了一上午,从母亲那里侧面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不多。
准确来说,就一句话。
灵调局总局风老大在头天夜里召开绝密级会议,会议内容全程保密,但能告诉沈重的是,全程都是围绕着姜天意退出灵调局这件事来的。
这下,沈重终于知道自己闯祸了。
当天下午,又有消息传来。
灵调局除了在外执行任务抽不开身的成员除外,所有人回归总部。
七组除外!
到这个时候,沈重已经通过自己在总局的几个哥们捋清楚灵调局大范围调动人员的原因了。
去奇门,讨公道!
给编外成员姜天意丹田被毁,讨一公道!
听到这个原因的沈重,当时有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
要知道,灵调局跟奇门,素来都是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相处模式也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次,奇门大张旗鼓破天荒的竟然为了一个姜天意要去奇门讨公道?
这在灵调局成立这么久以来都没人干过的事好吧。
这姜天意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这时候纠结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现在的关键是,自己要找人捞自己一把。
不然的话,等灵调局跟奇门掰扯出一个所以然,就轮到自己了。
反应过来之后的沈重就开始疯狂地找费老了。
这一点沈重还是没想错的,因为姜天意是费老推荐成为的编外成员,如今要是有人能跟自己说上话,只能是费老了。
然后,在打听到费老位置后,沈重就急匆匆就赶来了,还带着之前被自己当成邀功本钱如今却被所有人自动忽略掉了的罗观。
所以,当费老的拐棍打在身上的时候,沈重非但没有不高兴,反倒心里松了口气。
为啥?
灵调局内部都知道,费老能发出火来就证明这事还有转机,如果费老真的闭嘴一句话也不想说的时候,就证明事情再无回旋的可能。
费老大骂了沈重一通,看着脑袋低成豆芽的沈重,叹了口气。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知道,不该自作聪明,用姜天意为诱饵,不顾大局,让灵调局编外成员受伤,丢了灵调局的脸……
”沈重声音如蚊。
砰!
又是一拐棍。
费老的爆喝在他耳中响起。
“错!”
“你错在不该自作聪明!”
“错在不该在现场眼睁睁的看着姜天意受伤还保有后手。”
“最重要的,你错在不该因为一个奇门,让姜天意对灵调局失望!”
沈重迷茫的抬起头,十分不解。
“让姜天意对灵调局失望?费老,我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否认姜天意很厉害,可别说总局,就是六组最不擅长战斗的成员,也都比他厉害,上头为什么偏偏就这么看重他姜天意?”
费老看着到现在还不知道问题根本的沈重,手中的拐棍扬起,又放下。
沉默许久,费老重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沈重从来没见过的沧桑跟无奈。
“因为他姓姜啊……”
沈重更是不解。
“因为,灵调局已经让一个姓姜失望过了……”
“也是因为那次失望,灵调局错失了让奇门在世间彻底消散的机会。”
沈重愣住了,让奇门在世间消失?费老是疯了吧!
那可是奇门啊!
费老抬头,看着马路对面收拾完垃圾给对方互相擦汗的两个灵调局成员,眼中闪烁着沈重看不懂的光芒。
“不用吃惊,也不用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那个人当时差一点就做到了。”
“那个人是?”沈重有所猜测,但嘴巴努力张了几下却始终说不出来心中所想。
费老朝他点了点头。
“你猜的没错,那个人,就是姜天意的亲生父亲,姜无相……”
“没有他,就没有现在能跟奇门掰手腕的灵调局!”
说完,费老不再理彻底僵在原地的沈重,拐棍点地,下一刻就来到了垃圾站里面那对灵调局六组成员跟前。
不等二人有所反应。
费老淡淡道。
“李成夫妻,身为灵调局成员,私自泄露灵调局武者修炼功法,你二人自己回总局,领一年禁闭。”
然后拐棍再点地,二人丹田被一道蓝光封住,脱力般的歪倒在地。
拐棍再点,费老身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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