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殷晚星拍了拍容钰胸前的铠甲问道:“我要回上京了,现在还想回去吗?”
容钰甩头嚣张的说道:“不回去了,等小爷我挣得一份功名再风风光光的回去,看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殷晚星笑了笑,视线移到楚潋身上,歪头看着她,用眼神询问。
少女一身戎装,眼神却愈发的坚毅,朝着殷晚星冷艳一笑。
不用任何言语,仅用一个眼神,殷晚星便知道了答案,她笑着点点头,对着二人说道:“我在上京等你们凯旋。”
霍青看着三人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转身离开。
殷晚星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失神的看着虚空,临别前的记忆再次涌上脑海。
“阿晚。”
殷晚星听到声音后回头,便看到容钰朝着她跑来,张开双臂将她拥住。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抽了抽鼻子:“容钰,你和楚潋都要给我活着回来。”
“好。”
得到了容钰的承诺,殷晚星刚要松手,却被少年抱的更紧了,她的疑惑在少年的话中全然消散。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救了容家。”
耳边时少年略带哭腔的声音,殷晚星却愣在了原地,她僵着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你还在,容家也还在,谢谢你还活着。”
短短两句话,殷晚星的鼻子微酸,她摸上他的头,低声说道:“也谢谢你还活着。”
出发前,容钰偷偷塞给殷晚星一个东西后,二人对了一下拳。
看着少年的身影逐渐变小,殷晚星朝着他喊道:“容钰,我等你回家。”
容钰擦干眼角的泪水,朝着她挥挥手:“我一定会回去的。”
至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容钰看着殷晚星离去的背影,方才强忍的眼泪又瞬间滑落,他抬头看着天空,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真好,他们都还活着。
容钰在濒死之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看着梦中的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黑暗,他先是爱上了那个被殷晚星忌讳莫深的花魁芊芊,为了她将整个容家置于险地。
容家被安上了叛国的名头,而他却是那个唯一活了下来的人。
他本罪该万死,可是他答应过祖母要拼命活下去。
至此他便成了一个行尸走肉,被烙上奴印,流放千里。
殷晚星的出现让他再次找回了理智,可是他们都对现状无能无力。
他不知道那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后来,大徽乃至整个天下都乱了。
没有人会在意被流放的罪人,容钰再次得到殷晚星的消息时,才知道她投湖自尽的事情。
这个世上,他最后一个在意的人都死了。
容钰的人生彻底跌入谷底。
殷晚星的名字在后来不断被人提起,他们说她是灾星是祸水,她被无数人怨恨着。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他所认识的殷晚星,本该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是上京的那些人生生的将其毁掉,并将罪名加诸与她。
后来他参与了叛军,和他们杀入皇城。
再后来他死在了故乡的土地上,结束了潦草的一生。
他在梦境中过了一生,大梦初醒的容钰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后,少年捂着脸放声大哭,将多年的悲怆悉数发泄。
他人生的转折点,是细作芊芊。
而唯一的变数,是殷晚星。
梦境和现实相互交织,很快容钰便意识道,殷晚星的改变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他是在事情结束后才得知真相的话,那么殷晚星便是带着真相推动事情发展的那个人。
若不是先前的经历,他根本无法想象她最后该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自尽。
好在,他们还活着,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看着远方,少年的眼神愈发的坚毅。
一时间思绪纷飞,殷晚星听着轱辘吱呀的声音回神后,微微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霍青瞥了她一眼,凉凉的说道:“你又怎么了。”
殷晚星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要不是你一路上又哭又笑的,我才不管你呢!”
“谁让你跟上来,不想看就滚蛋。”
此话一出,霍青当即噤声,殷晚星随即侧身不再理会他。
也不知道他是那根筋搭错了,非要跟上来,说要保护她,殷晚星对此抱有严重的怀疑态度。
毕竟,霍青看她不顺眼很久了,根本不会这么好心。
不过看着被霍承平打的鼻青脸肿的人,殷晚星也没有出言拒绝。
也不知道霍青做了什么,能让和善的霍叔如此愤怒,想到这儿,殷晚星下意识的挪了挪,试图离他远一点儿。
若是让霍青知道殷晚星所想,他怕不是要气的吐血。
什么和善,他的阿父就是个脾气暴躁的炮仗。
有时候,霍青都在想,阿母当年把他生成女子,是不是就不用被阿父暴揍了。
若是阿父将对殷晚星的和善分给他一分,也不至于被锤成这样。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霍将离派了几队人分别护送,除了先行的神风军,剩下的几只队伍里,都有很殷晚星身形相似的替身。
只不过就连霍将离本人都不知道,殷晚星到底在那支队伍中。
殷晚星此时身揣着一个极为烫手的东西,这也是她方才又哭又笑的原因之一。
霍将离同她说起了远征军虎符的事情,他的话让殷晚星无比震惊。
她现在眼中怀疑阿翁他们的眼光,不知让她当家主就算了,还给了她可以动摇国脉的远征军虎符。
说真的,她突然觉得自己长歪变成个纨绔,真的是愧对江东父老。
早知道她这么受重视,一定发奋图强,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殷晚星摩挲着怀中的锦囊,心中复杂极了。
怪不得谁都没找到虎符,只因这东西早被她当作彩头,到了唐禹之手中了。
兜兜转转,它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容钰说唐禹之到过掖城,并让他将锦囊给她,之后他便随着南楚的军队离开了掖城,不知去向。
自从唐禹之不告而别后,殷晚星便努力的不去想他,但是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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