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驶出城门，楚潋回头看过去，仿佛在透过车厢看向远方。
从今日起，她彻底回不去了。
离开前，顾鸿祯曾私下问过她：“一旦出了城门，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你可想好了？”
楚潋看着不远处和顾大学士说话的殷晚星，轻笑了一声。
昨夜被殷晚星拽着，她头脑一热，就随她来了顾家。
顾大学士对二人的到来严正以待，楚潋一开始的心惊胆颤，生怕顾大学士将二人举报，可殷晚星却自在从容的要求顾大学士想办法送她们出城。
顾大学士复杂的看着二人：“你们两个姑娘嫁，要独自去西北，不要命了不成？”
“顾大人，这话说的可不对，那十万大军去的得，我们女子就去不得吗？我阿嬷当年……”
楚潋一直不怎么坚定的心，不知何时，变得坚定不移。
或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不愿错过，为此抱憾终生。
她们在顾家的帮助下，先大军一步离开上京，再等待时机混入队伍。
用殷晚星的话来说，最坏的结局，就是被抓，不过只要撑过两军会合，就没人能耐她们二人如何。
一旦入了西北，驻扎的霍家军就是她们的靠山。
顾鸿祯将二人送到了和影十提前约定的地方，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剩下的路就该她们二人自己往下走了。
临下车前，顾鸿祯凑到楚潋身边，低声说道：“若是你们被发现了，或者想回来，就用这个去都城，找人送你们回来。”
说着，顾鸿祯的视线一直看着殷晚星，他明显是不信殷晚星这个娇小姐能一路坚持到西北，楚潋知道他的意思，但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只能点头道谢。
不远处，影十牵扯两匹马在林中等待，殷晚星回头看着顾鸿祯和楚潋咬耳朵，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声的说道：“真记仇。”
顾鸿祯和楚潋绝对没说什么好话，殷晚星能猜个大半，她在上京出了名的刺头，顾鸿祯虽说比她们大几岁，但他这样文弱的人，妥妥的是受害者之一。
虽然她想不起自己对他做过什么，但是从顾鸿祯第一次看她的眼神，殷晚星就能看出来，二人之间定然是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顾鸿祯能帮这么大的忙，对她们来说是雪中送炭了。
如今，城中的人都在找她们，要不是有顾鸿祯在，她和楚潋估计都很难脱身。
出征的大军会从官道上一路向西，为了安全起见，殷晚星等三人，则是顺着官道旁的小路，跟在队伍后面。
他们跟了三日，殷晚星才切实体会到了行军之苦，她的嘴唇干裂，大腿两侧隐隐作痛，大概是破皮了，而影十和楚潋二人则是气息平稳，面不改色，仿佛这三日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与二人相对，她就是个菜鸡，为了不拖后腿，殷晚星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将不适压了回去。
好不容易到了夜里，队伍在前面停留休息，他们则是在附近找了一处破庙落脚。
影十负责望风，殷晚星则是瘫倒在稻草上，一刻也不想动弹。
身旁的稻草凹陷下去，她侧头看着楚潋也躺了下来。
楚潋长舒一口气，问道：“累吗？”
“你说呢？”
“你那暗卫真不是个人。”
殷晚星：“……”
似是察觉到影十离远了，楚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一路上一丝气都没泄过，我都快憋死了。”
殷晚星这才明白，先前都是自己的错觉，楚潋这憨货为了证明自己不比影十差，竟然一路强行伪装自己。
果然，强者的世界，她不懂。
破庙的瓦片不少都没了，月色透过漏洞照了进来，耳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楚潋微微一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察觉到气息不对，楚潋当即睁开眼睛，翻身挡在殷晚星身前。
她警惕的看着门口的身影，心中暗骂，殷晚星的暗卫怎么这么不靠谱。
阴影朝着楚潋举起双手，出声道：“别冲动，是我。”
楚潋：“……”
我特娘的知道你是谁吗？
那人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犯蠢了，挠了挠头，继续说道：“我是唐禹之。”
楚潋对唐禹之的印象都是来自殷晚星，她伸手将殷晚星推醒，却依旧保持警惕的状态。
殷晚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对峙的二人，愣了一瞬，开口说道：“你们在干什么？”
唐禹之看着殷晚星迷蒙的样子，心下一软：“早知道你休息，我就不来了。”
楚潋见二人熟稔的样子，松开了摸着软剑的手。
早在知道南楚答应出兵起，殷晚星就让影十去找了唐禹之。
虽然唐禹之在军队中，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但是只要和南楚的军队回合，他的重要性自然会增加。
这就是殷晚星为何会同楚潋说，务必要撑到两军会合，就算混不进大徽的队伍，只要能到达西北，混进南楚的队伍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对于突然出现的唐禹之，殷晚星也是满脸疑问。
唐禹之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避开楚潋打量的视线，对着殷晚星说道：“我，唐齐和唐林抓了个人，他一直跟在你们后面，他说自己认识你，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看怎么办。”
此话一出，楚潋收回了对唐禹之的打量，侧头看向错愕的殷晚星。
本来就是为了方便，只有她们三人，这唐禹之怎么还让唐齐和唐林一并跟着呢？
不过，她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被抓的那个人身上：“你们抓了谁？”
她的话刚落，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唐禹之一个猝不及防，竟然被他撞得后退两步。
眼看着那身影要砸到殷晚星身上了，楚潋抬腿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哎呦，亲娘勒，要死了。”
听到熟悉的哀嚎声，殷晚星下意识的愣了三秒，唐禹之说的不错，确实是熟人。
她看着不远处一袭灰衣的一团，嘴角无奈的抽了抽。
“萧玄子，你为何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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