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舟从宫中离开的时候,天还未亮,他便带着皇帝的近卫军把姜家为了起来。
那时的姜家人都还在睡梦中,一队官兵便闯了进去,猝不及防的让人从窝里拉了出来。
整个姜家,除了长子姜子默之外,举家被俘。
殷晚星抱着怀中的盒子,到了大理寺,她一路心不在焉的往前走。
身后传来一声清咳,她才突然回过神来,停下脚步,转身朝着
身后看去。
二人目光一对。
少女沉郁的脸色让唐禹之怔愣了一下,将准备脱口而出那些打趣的话都咽了下去:“你……”
他的话还未说出口,殷晚星看着他勉强的勾了勾唇角,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夜里回城的时候,沈大去找沈行舟复命,由唐禹之送殷晚星回宣平侯府。
他将人送到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屁股还没坐热,沈大就再次找上了门。
说白了,就是沈行舟不信任他。
毕竟昨夜除了姜家外,还牵扯到了南楚,虽然他参与了抓姜子默的事情,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沈行舟还是叫了唐禹之过来问话。
可见了唐禹之后,才发现少年是一问三不知。
沈行舟如今正在审姜家的人,沈大也不好擅自作主,便让人先留在大理寺等候。
殷晚星知道唐禹之是无辜的,抬头看着少年说道:“那你先在这儿等等吧,我会跟沈行舟说说的,很快就能回去了。”
见她面色不对,唐禹之顿了顿,想要开口询问,可殷晚星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儿,话刚落,便转身朝着里面的大堂走去。
看着少女急匆匆的背影,唐禹之思索了一下,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沈行舟正在戒律房,属下过来通报的时候,他正在审问姜恒,此人自从被抓回来后,都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
姜恒好歹也是做了多年的朝廷命官,起初他还顾念同僚之情,并未动刑。
可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沈行舟沉着脸让人给姜恒上了刑具。
在如此严刑拷打下,姜恒依旧一声不吭,沈行舟知道,恐怕就算他将人杀了,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他遇到了瓶颈,殷晚星的到来,让他能得个空闲。
沈行舟看了被绑在架子上的姜恒一眼,起身离开了戒律房。
他出去的时候,迎面而来一个狱卒,他想了一下,吩咐让狱卒先将姜恒带回牢中,那人听后连忙垂着头低声应道。
沈行舟到了书房门口,发现唐禹之守在门外,方才沈大已经跟他说过了,所以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唐禹之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殷晚星早早的就在他的书房等候,听到推门声,回头向外看去。
对上她的眼神,沈行舟当即察觉到了不对,他看着殷晚星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殷晚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抓紧手中的盒子:“我想求你件事儿。”
沈行舟对她的话极为诧异,这还是殷晚星第一次开口求他:“怎么了?”
“我想见皇后娘娘。”
皇后二字一出,沈行舟的脸色微变,复杂的看着殷晚星:“是因为姜家和御林军的缘故吗?阿晚,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你不必……”
殷晚星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我不打算插手姜家的事情,是我的私人原因。”
“你,你……”
沈行舟看着她,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你可以去找他,这种事情,我……”
殷晚星摇了摇头,拒绝了沈行舟的提议:“我不想通过他,你也知道他肯定会同意,但是我……”
太子和皇后的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皇后晏春华生了太子卫景衍和五皇子卫眠风,但是她常年深居简出,对两个儿子不闻不问。
卫景衍好歹一出生便被封为了太子,由皇帝一手带大,而卫眠风成了唯一一个被忽视的人。
殷晚星曾对这母子三人的关系很是不解,不过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没有她质疑的余地。
而她自身的经历告诉她,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的。
晏春华是这样,霍成君也是这样。
没了母亲的爱,太阳在傍晚依旧会落下去,第二日也会照常升起,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只不过是每个人处理的方式不同罢了,和殷晚星不同,卫景衍幼时曾被晏春华伤害过,所以这母子二人之间关系复杂。
殷晚星不想麻烦他,只能找沈行舟来帮忙。
沈行舟的姑姑是皇帝的淑妃,在宫中虽不是左贵妇和贤妃之流,但是也能说上几句话,再加上淑妃是整个皇宫中,唯一和皇后保持交流的人。
沈行舟眉头微皱,神色变得难以言说,即便是殷晚星,他也不能越过卫景衍直接去找皇后。
殷晚星看清了他眼中的拒绝,咬着下唇,将手中的盒子重重的放在了沈行舟的书桌上。
沈行舟低头看着木盒,从他一进来殷晚星便紧紧的抱着它,他疑惑的抬头,对上了少女通红的眼眶。
这让他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殷晚星当着他的面,将盒子打开。
她的手微微颤抖,将布包掀开,露出了那截断指。
沈行舟脸色一变,连忙问道:“这,这是哪来的?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让沈行舟有些接受无能,他无法想象,到底是为何会让殷晚星抱着一截断指来找他。
殷晚星抿了抿嘴唇,哑着嗓子说道:“这是我非要见皇后的理由。”
泪水蓄满眼眶,从眼角滑落,殷晚星带着哭腔:“这是阿月的。”
沈行舟不可置信的看向那截断指,张了张嘴,看着泪流满面的殷晚星,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只是一截断指,殷晚星能说出它的主人,那就说明,她对此人是极为熟悉的。
方才看到断指的时候,无数念头在沈行舟的脑海中闪过,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居然会是卫皎月的。
这群少年们,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记忆中,卫皎月跟在殷晚星身后,从一个黝黑瘦弱的小猴子长成了一个温柔害羞的小姑娘。
一年前没能阻止她远嫁北疆,沈行舟对此很是遗憾,这一截断指让他更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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