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上的这个缺口就好像地狱的一扇门,那些蛰伏的虫子全都被温度给激活了,它们对热度有一种狂热的执着,前赴后继的朝火球里冲,一个个啪啪的炸裂,一股股黑水就从虫子的腹腔喷溅出来,洒的到处都是。那绝对是很恶心也很恐怖的东西,只要沾上一点,整个人都会烂透。
这种诱杀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看着虫子在火球里被成片的烧死,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这道门的机关中枢因为时间的原因而失效了,小胡子他们是在用暴力的手段强行打开门,如果暴力手段管用的话,那么要我这个人,要我的六指,有什么用呢?
最终,门里涌动的虫子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固体燃料的火光仍在跳跃,他们把火堆暂时清理了一下,又等了半天,那个负责爆破的伙计就想从另一个角度打眼爆破,把所有的虫子全部都诱杀。
他在那边忙碌着,身子突然就一震,然后捂着手臂,手里的东西都抛了一地。紧跟着,就听见这伙计惊恐的叫起来。江尘的动作非常快,两步就跨过去,拉着那伙计的胳膊一看,一个鼓起的肉包正快速在皮下涌动。
江尘和小胡子的性格有点相像,沉默但是很果断,反手就握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从那伙计胳膊上挖下一块肉。鲜血喷的到处都是,核桃大小的一块肉里,一条黑色的虫子刚蹦出来,就被江尘一脚踩死。
这个伙计疼的半死,但是雷英雄的规矩严,他不敢半路撂挑子,把伤口处理了就接着干。来回折腾了很多次,这道门里的虫子差不多都死绝了,才加大了药量和爆破强度,要把门炸开。
轰......
这一次闷响过后,那伙计就挺着身子准备过去,但是他还没走到门边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同时就感觉整条通道仿佛很轻微的一震,随即,一种仿佛深藏在山陵深处的轰鸣声就隐隐传了过来。这种响动虽然听着并不刺耳,不过排除距离和角度原因的话,就像是一群被埋在地底深处的怪兽开始复苏咆哮,又像是一根无比巨大的铁索在山陵的内部舞动。
“这是怎么搞的!”
我们几个人都有点迟疑,机关中枢那里肯定是出问题了,但是炸药的爆破强度一增强,立即就引起了这么巨大的反应,是中枢某个部位被牵引了吗?不过从这阵响动中能够听的出来,波及的范围很大,不可能仅仅是大门中枢产生的反应。
响动持续的时间很长,听的我们心里发毛,麻爹就忍不住拉着我朝后退。江尘和彭博他们都有所动作,因为从这样的响动里能够感觉到,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说不定整道大门都被突然开启。
但是等了很久,那种响动变的越来越轻微,到最后就干脆感觉不到了,而大门还是纹丝未动。到了响动全部消失的时候,伙计就回头望着小胡子和江尘。
“继续炸。”
那伙计接着就去干,前后几次,把大门直接炸出了一个能够通行的洞,又诱杀了残余的虫子。和尚过去探路,从很厚的大门外爬了进去,在得到安全的提示后,我们一个个跟进。当我探头从大门进去的时候,心里就稍有点震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一切。
门后不远的地方就深深的凹进去一块,一条巨大的裂缝就像一把天刀在这里留下的印记,透过裂缝,能听到很清晰的水声,空气一下子就变的很潮湿。裂痕非常宽,我们还没有完全走到跟前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像水车般的东西从裂缝下冒出来一截,在缓缓的转动。
路修篁所选的地方,一般都有地下水系,可能对当时施工也有一些帮助,可以做人力无法企及的事。
我们就朝裂缝那边靠拢,因为那个巨大的如同水车一般的东西太扎眼了。裂缝就像一条峡谷,非常的深,目光落下去的时候,马上就看到了那架水车的全貌。它真的很大,仿佛镶嵌在裂缝中,只露出一小截,像水车,又像一个硕大的齿轮。
这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东西,在水车的下面,可以看到很多小一些的齿轮全部都在转动,正是这些部件的转动,才牵引了大水车或者说大齿轮的运转。裂缝的底部无疑是一片地下水系,这些东西是靠水力在运作的。
跟云坛峰和红石坳相比,这个地方的人为痕迹非常重,虽然整个工程没有完工,但是已经被改造到相当程度。如果按小胡子他们以往的经验来说,甬道之后,应该是前殿。不过这个地方真的很大,无法用殿这个字来形容。
大片大片的岩石都被人为的平整了,但是有意的保留了一些自然起伏的痕迹,看上去,这就仿佛是一片微缩的天地。我们眼前是一个大坡度,坡的下方像一块被山围住的盆地。
小胡子他们在裂缝的边上看了很久,然后又朝四周看。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了这么多简单的半机械化组合,肯定有它的用处。而且在裂缝的周围,可以明显的看到一些痕迹,这是个不太完整的而且很庞大的半机械动力群组,一部分被拆掉了,剩下的一部分则作用不明。
“下去看一下?看看这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和尚在旁边问了一句,我也觉得有必要看看,这么大的群组,经过水力所产生的力量是相当大的,而这些力量不会无用。
麻爹当时在红石坳被地下河给整惨了,可能真对水产生了心理阴影,一听要下去,马上就拉着我朝后缩。我们就这六个人的班底,不过临时多了两个带装备的伙计,都是雷英雄的人,江尘说了一声,让一个伙计下去看。
整个大裂缝几乎让巨大的水车给沾满了,这个伙计找了个缝隙朝下面滑,光线被下面的东西遮挡,他下去了一会儿,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听到很沉闷的齿轮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
“这里的东西,和门有什么关系没有?”麻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老子怎么老是心里不踏实?卫少爷,你有这感觉吗?”
“难说。”我和麻爹交谈的**少了很多,随口答了一句,但是心里也在想。说起来可能是巧合,不过在一个几百年都没有人涉足的地方,那边把门一炸,这边庞大的齿轮组就开始运转,这巧合确实让人感觉不安。
我和麻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那边的绳子就越放越长,下面的东西大而且多,一时半会看不完,我们就很耐心的等。大概是那伙计下去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时候,绳子突然很剧烈的一抖,拉绳子的人顿时就紧张了。
还没等我们心头的紧张消退,从裂缝下面的轰鸣声中就传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哀嚎,因为杂音太大了,哀嚎声听的并不真切,但是包含在声音里的恐惧让我感觉脊背上冒鸡皮疙瘩,就好像一个人遭遇到了根本承受不了的恐惧时才会发出的嚎叫。
“出事了!”彭博他们赶紧就朝上拉绳子,但是下面的伙计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坠住了,死沉死沉的,有点拉不动。
“又他娘的是地下河的那种东西?”和尚骂了一声。
“那还等什么,快拉啊,老子就吃过大亏的。”麻爹在旁边催促,但是站的比谁都远。
我虽然对红石坳的事也后怕,但是没有麻爹这么夸张,看着彭博他们力量不够,马上跟和尚过去帮忙,几个人一起用力。不过我跟和尚拉住了绳子之后,刚才还死沉的绳子瞬间就变的很轻,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滞的就飞快的被拉了上来。绳子在裂缝边缘的一块石头上被绊了一下,然后绳子另一端绑着的伙计啪的就摔在我们面前。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一直都没消退的鸡皮疙瘩顿时又密密麻麻的冒起一层。
被拉上来的绳子另一端,绑着的是半个人,我只能这么形容。绳子紧紧勒到了这伙计的胸口处,但是从他小腹下面的身体,已经没有了。鲜血混着内脏从腹腔里不断的朝外流,和尚想把他从裂缝边上拖过来,但是绳子一动,一截肠子就从伙计断裂的伤口处拖拉出半米长。
如果不是过去见的恶心事多了,我肯定忍不住要吐。小胡子他们的心理素质顿时就彰显的淋漓尽致,马上围着只剩下半截的伙计,很仔细的看。人已经断气了,那种无尽的惊恐直到现在还凝固在他的脸庞上。
“非要让人下去。”麻爹在旁边冷嘲热讽:“这下好了吧?下面那么多大齿轮,被碾进去就粉身碎骨,这还好,好歹抢回来半截身子,拉到火葬场还能烧出半盒骨灰......”
他们都知道麻爹这张嘴,所以没人理会他。我开始也以为人是不小心被压到了转动的齿轮里的,但是小胡子看了看,就否定了我的观点。
“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小胡子说:“活生生咬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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