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下子把我说晕了,我定了定神,象争辩一样的飞快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虽然因为心急而导致言辞不顺,但总体意思不会错,曹实应该能听的明白。
曹实听完我的讲述后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摇下车窗把烟头扔出去,才开口说:“不对,天少爷,你所讲的跟我们知道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老曹,你这是什么意思?”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勉少爷没死,老罗也从密室里救出来了。”
我膛目结舌的呆了半天,结结巴巴的说:“老曹,你......你可别......别开玩笑......”
“天少爷,应该说你别开玩笑。”
我似乎已经明白现在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卫勉没死,老罗被救出来,这些情况分明就是朝我头上扣了一口巨大的黑锅。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曹实始终默默的抽烟,我几次想开口,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几分钟,我问他:“你们知道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讲给我听听。”
曹实拿一种形容不出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慢慢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很久后才说:“八爷昨天晚上叫你们三个去城东的宅子,这件事他本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在内。但一直等到天亮都没见你们回来,他坐不住了,才让我带人过去看看。我赶到的时候,勉少爷倒在密室门外的通道里,满脸都是血,而老罗被反锁进密室,没法出来......”
“等等!”我本来还想平心静气的听曹实讲完,但听到这里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说,老罗在密室里?卫勉在密室外?”
“是。”
曹实的表情很肃穆,但他说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不由自主冒出一股怒火,一把抓住曹实的衣领,咬着牙问道:“你亲眼看到的?!”
曹实没有挣脱,还是用原来的语气说:“是我亲眼看到的,不光我,一起去的人都看到了。老罗出来后眼珠子都红了,他说自己前脚刚一进密室,铁门就被人从外面反锁,勉少爷脑袋被开了,只剩一口气,到现在还在抢救,不过他中途苏醒过一次,只说了四个字。”
“什么?”
“天叔害我。”
我无力的松开曹实,整个人象一滩烂泥一样倒在车座里。曹实说的话处处都从真相的反方向出发,而且对我极为不利,卫勉受伤,老罗被锁,我则带着匣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我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就会背负极其严重的罪名,被人唾弃,接受严酷的惩罚。
要命的是,我实在拿不出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曹实说完这些后就又不开口了,我在黑暗中呆呆的坐了半天,情绪竟然很奇怪的平静下来,这个时候,暴怒,埋怨,委屈,争执是最不理智的做法,我没替自己解释,就问了曹实一句话:“老曹,你相信我能做出这些事?”
“我不敢不相信,也不敢全信。”曹实叹了口气:“第一,你不知道那个匣子的用处,没有理由冒那么大风险去背叛八爷,第二,如果你处心积虑害了老罗和勉少爷之后,就会拿着匣子销声匿迹,不可能跟我联系。但是,老罗和勉少爷那样的人不会说谎,诬陷你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也真不知道该相信谁。”
“那老头子呢?他怎么说?”
“八爷气晕了,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江北到处找你。天少爷,我想亲耳听你说句实话,只要实话,你放心,不管你怎么回答我,今天我绝对不会难为你,一定放你走。”曹实啪的打亮火机,举到我面前:“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微微跳跃的火苗映照出曹实的面孔,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老曹,我刚才对你讲的,全是实话。”
“好,我相信你一次。”曹实熄灭火苗,掏出一叠钱递过来:“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
我摇摇头,有些事情,不用人教就能懂得,我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逃跑的话,会更让人怀疑。曹实硬把钱塞在我手里,说:“八爷正在气头上,我不想你现在跑去触霉头。不过,我希望你能亲自回来把事情原原本本给八爷讲清楚,记住,如果你回来了,我还当你是天少爷,如果你不回来,我只能当你是只白眼狼。”
曹实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站在旷野里茫然无措,静心想想,除了老头子手下的人,我在整个江北几乎找不到任何朋友,也不知道该躲到那里避避风头。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想起方叔。
方叔是老头子过去的老伙计,前两年洗手不干,到乡下过清净日子去了,这个人跟我的关系有点不同。
老头子虽然现在在江北扎下稳固的根基,但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江北人,十几年前,江北最大的地下势力是薛龙头的父亲薛金万,老头子就带着几个自己的伙计跑到江北跟薛金万抢地盘,这种不见光的争斗非常残酷,而老头子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势单力薄,处处都落在下风。当时我只有五六岁,留在老头子身边是个累赘,所以他就让方叔带我到乡下暂时住着。
方叔带了我三年,一直到老头子彻底斗跨薛金万,才把我接回江北。就因为这样,我跟方叔的关系比跟其他老伙计都要好,方叔洗手后,我到乡下看了他两次,现在这个非常时期过去住两天,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已经盘算好了,这两天江北的风声一定很紧,老头子会派人到处找我,在乡下避一避,然后到邻市躲几天。
我没敢在江北过多停留,搭第一班车跑到乡下,又磨蹭到中午才去见方叔。他很高兴,亲自做了几个农家菜给我吃,我确实累了,饭碗一扔就蒙头大睡。这个江北乡下的农家小院是眼下唯一让我有安全感的地方,所以我睡的比较踏实,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我摸摸索索找到床边的灯绳,拉开灯想弄点水喝。
灯一亮,我马上被吓了一跳:七八个人簇拥着老头子,悄无声息的站在屋子正中。
看见老头子,我觉得喉咙无形中梗了什么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短短两天三夜的时间,老头子仿佛又老了十岁一样,头上的白发微微有些凌乱,眼神中除了愤怒,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凉。
我被带回江北,关进后院一个小黑屋中。事情到了这一步,几乎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我找不到证据,仅凭语言很难逆转老头子所知道的情况,蒙在我身上的冤屈简直成了铁案,翻都翻不过来。
我的脑子很乱,一会儿回忆事发当天的过程,想从中间找到什么有漏洞的细节,一会儿又猜测老头子会如何处罚我,大概两个小时后,小屋的门被打开,老头子来了。
“老爹!我......”我心里很酸,站起身想走到他跟前,老头子身后的两个人立即毫不客气的上来把我按住,这一瞬间我才明白过来,我已经不是卫家的少爷,而是一个背叛了老头子的叛徒,在他们眼里,我既然能下手杀掉卫勉,肯定也会对老头子不利。
“放开他。”老头子冷冰冰的抛出一句话,那两个人又把我朝后推了推,才回到老头子身后。
“你们出去。”
两个伙计相互对望一眼,小心翼翼的说:“八爷,这......”
“出去!”
伙计无可奈何的转身带上房门,屋子里就剩下我和老头子。我虽然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总是不敢直视老头子的目光。不管怎么说,匣子是从我手中弄丢的,这东西对老头子来说太过重要,我觉得,他包容了我二十多年,这一次却绝对不会再包容下去。
不过即便受任何惩罚,我也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不管老头子相信与否,我都必须说,人的品质和能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别人可以把我看成一个什么都做不成的窝囊废,但不能把我看成六亲不认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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