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河面上表情一僵,满眼错愕地盯着老爷子的背影...
刚刚来到这片空地他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小茅草屋很是奇怪,明明是荒无人烟的野山当中,怎么会有人居住的痕迹呢?
不过想到这里距离陈家沟的村寨不远,若是很久以前有猎户上山打猎、所以在这边修建了一个临时停脚的住所也还说得过去。
但涂爷刚刚的话显然是震惊到他了...
“这里是您家?!”
陈子河顿了一下,说着又赶忙上前跟上了老爷子的脚步。
“嗯,我家...”
...
茅草屋看起来并不算破旧,而且不只有一间,不过建筑风格却与村子里的砖瓦房有些区别。
因为是矗立在河边的缘故,为了防止潮气和毒虫侵袭、所以屋子下方被木材架了起来,距离地面大概有个三十到四十厘米的悬空。
从建筑材料上来看,这个茅草屋也并非是完全由草垛堆成,主体的材料还是木材,只不过后面应该是被人用茅草重新修缮过...
可能是由于木材的抗腐蚀能力较差,所以可以看出修补房屋留下的痕迹,而在后面简单修缮的时候可能是为了图个方便,所以用料多为茅草。
大片的茅草被木片紧紧实实地夹成草席、混合着泥土晾干后铺散在屋顶上用于遮蔽雨水,小片的轻薄草帘围拢在窗前,算是当作窗纱遮蔽风雨。
涂爷显然对这边非常熟悉,一边回头和陈子河说笑一边抬步朝着屋中走去...
因为老爷子的性格就是这样外冷内热、陈子河这家伙又是大大咧咧的自来熟,所以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两人也没有什么客套拘谨的。
可即便如此,涂爷作为长辈和房子的主人,还是对初次登门的小徒弟稍微摆出了一副热情招待的架势...
“臭小子,自己找地方坐吧...茶壶里也没什么热水,想喝自己去烧。”
“呃...好嘞...”
陈子河进屋之后先是四下打量了一下,陈设非常简单、除去木床桌椅之外也就只有一条长长的类似于书案一样的摆设;
屋内空间不大但十分整洁,床上铺设的是老式的床单被褥,一旁的小架子上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他目光落在地上的一个水壶上,刚准备拿着去河边打水...
“先把东西放下,不会还想拿走吧?”
听到涂爷的轻声调笑,陈子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里还一直提着那两瓶从县城给老爷子带回来的好酒呢!
“嘿嘿,自然不是,一时情急就给忘了...”
涂爷轻笑了下便没再搭理他,而是转身拿起了一个大木盆又朝门外走去。
“这是...蛇肉?”
“嗯。”
满满一盆的毒蛇肉足有三十几斤,被扒皮、清洗干净的蛇肉看起来非常漂亮,整体呈粉白色的、晶莹剔透。
老爷子在院中坐下,拿出几包不知名的香料撒入木盆中抓拌着,陈子河则是心领神会,在周围的树林边捡来一些干木枝开始生火。
“涂爷,您老人家经常回来这边吗?”
“不常回来...”
涂爷摇了摇头,随即拿起一瓶五粮液开始直接对着瓶口喝了起来。
“那您这次回后山是...是专门为我找这个龙胆的?”
“也算是吧...”
涂爷说着又拱了拱嘴、朝他示意了一下河对岸的树林:“马上就到重阳节了,也正好回来给家中先祖上个香。”
“这边是您家的祖宅?”
因为他刚刚在捡拾柴火的时候偶然看到河边和茅草屋周围的不少石头上都留有深刻的刀痕、有的巨石更是被直接劈成了两半,想必是涂爷之前在这边练刀时留下的痕迹。
“原来是...后来被仇家给平了...就连祖坟都被人给刨了出来。
一家上下十九口人、有十七口死在了仇家的刀下,那时候我还小,只知道我爹带着我逃了出来...
之后我们爷儿俩在外也只是一路逃...在外面晃荡了好几年才敢回家看看。”
涂爷这次说话难得地露出了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不过可能是时间太过久远的原因,他说话时的语气无悲无喜、讲述的好像就是别人家的事一样...
“那这边的房子...”
“是我爹回来之后新修的,祖坟里的尸骨已经七零八落...也是我爹重新拾回来安葬在对岸的树林里的。”
“那您父亲一直在这边生活?还是已经...”
涂爷看面相也不过六十多岁的模样,由此推断他的父辈年纪应该是在八十多岁...
习武之人的身体素质都要比普通人强得多,就是活到百十来岁也不稀奇,所以陈子河也不敢妄言死生之事。
“应该早就死了吧...”
涂爷说着又灌了一大口酒:“家里出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潜心和我爹学习武艺,为的就是早日能为家门报仇雪恨!
在十七岁那年我就已经把所有的家传武艺和刀法融会贯通,本以为很快就可以和父亲一同出山找上仇家的大门...
不过正是那年重阳节,我和父亲一起给先祖上完坟之后的那天晚上...我父亲自己却偷偷地下了山。
等到我发现父亲离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当时我疯了似的里外寻找我父亲的踪迹...
可除了桌上的一封信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我这时候才知道父亲是自己一人去寻仇了...”
“那您没有去追赶?”
“去哪追呀?我根本就不知道仇家在哪,父亲又从来都没有向我透露过仇家的名字...”
陈子河黯然低下了头,心中也涌起了和涂爷类似的无奈...
几岁的顽童便亲眼目睹了家门被屠戮,后来好不容易学有所成,身负血海深仇、身怀通天武艺,本以为可以厚积薄发可又不知道仇家所在何处...
人生何以无奈至此啊!?
“您父亲不是给您留下了信件吗?上面一点都没有提到仇家的事儿?”
涂爷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没有...信上只留下了一句话...
家仇父去讨,往事儿莫嗔,
一去若不返,草断仍有根。”
父亲留下的最后一段话从涂爷的口中娓娓说出,语气虽然无波无澜,但老爷子的眼中仿佛又凭空看到了六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以及那几个番邦小人的狰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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