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一家人在一道,热热闹闹的用了午饭后。
李诚才从外头回来了。
说是有事情耽搁了。
李瑾牵着李璨便出了正厅,连理都不曾理李诚。
李璨劝了哥哥几句,让他回院子去休息了,又给白佩玉安排了一个离她的鹿鸣院很近的院落,亲自送了白佩玉过去安置。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娘,累了吧?
奴婢让人打水,来给姑娘沐浴?”
糖糕陪着糖果,将屋子里的冰盆摆好,开口笑着问李璨。
“打水吧。”李璨伸了个懒腰:“让糖球进来说话。”
舟车劳顿这么久,回到了家中,她也确实想好好睡一睡。
“是。”糖糕答应了一声,往外去了。
片刻之后,糖球便打了帘子走进来:“姑娘。”
“可以说了。”李璨坐在了软榻上,没骨头似的倚着:“夏婕鹞那里,查出来是什么情形?”
“姑娘。”糖球往前一步,低头小声道:“那一次,姑娘受伤的事情,似乎是与夏姑娘有关。”
“哪一次?”李璨怔了怔,不禁问她。
“就是那次,夏姑娘跟他的表哥陆献在酒楼门口争执。”糖球提醒道:“夏姑娘向姑娘您求助。
后来姑娘遇上了刺客,性命垂危。
夏婕鹞也因为替姑娘挡道,一只手残了。”
“你说那一次?”李璨黛眉紧皱到一起:“哪里来的线索?可有证据?”
“没有。”糖球摇了摇头:“是咱们的人一直在跟着夏姑娘,但夏姑娘好像很谨慎,一个月有余都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直到后来有一回,夏姑娘与陆献见面。
咱们的人便瞧见了他们争吵,但具体吵的什么,因为离的太远了,压根听不清。
奴婢想着,人吵架的时候总会口不择言,说不准就能听出什么消息来。
所以便下了令,让他们分人去盯着陆献。
只要夏姑娘和陆献见面,便凑近些,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听到了什么?”李璨不由询问。
“陆献要夏姑娘放弃进东宫,与他成亲。”糖球继续道:“夏姑娘说不可能。
陆献说夏姑娘曾经答应他的。
两人说着便吵起来了。
后来,陆献要挟夏姑娘,说夏姑娘若是再不从他,他便要将当初在集市上的事说出来,让姑娘您知道夏姑娘的真面目。”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李璨抬眸看她:“还有吗?”
“就这么多。”糖球回。
李璨鸦青长睫扑闪了两下,又询问:“陆献要挟她,后来是怎么收场的?”
“夏姑娘便扑到陆献怀中哭诉,说自己从小到大多么不容易,自己的亲娘也不向着她。”糖球一一回道:“还说,陆献一家也瞧不起她。
若是嫁给陆献,她以后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没了?”李璨又看她。
糖球老实地点点头:“嗯,就这么多。
陆献就原谅她了,说了好些肉麻的话,还说会一直等她。”
李璨点了点头,思量着不曾言语。
“姑娘,热水预备好了,您可是现在去沐浴?”
糖糕上前来说话。
“嗯。”李璨点点头,起身随着她进了内间。
在浴桶中泡着,她细细思量糖球方才所说的话。
她越思量越是不寒而栗,人泡在打满花瓣的热水中,却还是忍不住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夏婕鹞太可怕了。
她一直以为,夏婕鹞是后来喜欢上了赵晢,才会逐渐改变的。
所以,就算是两人闹到如今这种地步,她也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愧对夏婕鹞。
毕竟,夏婕鹞毁了一只手救了她。
她之前还想着,不管怎么样,以后夏婕鹞若是遇上难处了,她还是会尽全力帮助夏婕鹞的。
就当是回报她那一次的救命之恩。
毕竟,太医说了,那一匕首若是再扎得深一些,便会当场要了她的命。
可谁知道,夏婕鹞那个时候就在筹谋算计她了?
那时候,赵晢对她还很凶的,就因为她受赵晢的教导,夏婕鹞就要这么对付她吗?
还是说,夏婕鹞要通过这件事情接近她,然后再接近赵晢?
她那个时候,可是真心实意的将夏婕鹞当成朋友啊!
谁能想到,那样端庄又体贴的人,竟有这样狠毒又深沉的心机?
这太可怕了。
“姑娘?”
耳畔,传来糖果的呼唤。
李璨回过神来,转眸看她:“怎么了?”
“姑娘是不是累了?”糖果道:“怎么坐着发呆呢。”
李璨摇了摇头,自浴桶中站起身来:“没什么,替我擦干吧,我要睡觉。”
可真躺在床上,她又忍不住想起夏婕鹞的事来。
当初,她遇刺的事情,是周家做的。
周羡茹亲口承认了的,而且也查到了证据,捉到了周家的府兵。
这一点,无从怀疑。
所以,夏婕鹞那个时候是和周羡茹联手了吗?
联手要她的命?
还是夏婕鹞知道周家有对付她的计划,所以故意等在那一日,为了救她而受伤,和她成为好朋友?
“呼……”
李璨呼了一口气,抱着薄被子捂着脑袋在床上滚了滚。
这两个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挺吓人的。
只可惜,周家已经满门抄斩了,此事正如糖球所说,查不到有用的证据。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纷杂的心绪抛到一旁。
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也活下来了,既然没有证据就不必细究。
她如今已经知道了夏婕鹞的真面目,也就不用怕夏婕鹞了。
夏婕鹞能算计她,不过是胜在隐藏了自己的真面目而已。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夏婕鹞的真面目,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如此想着,侧身抱着被子,阖上眸子睡了过去。
归途之中,虽然一路赵晢照顾的细致,确仍然难免疲乏,回到家中,最是安心,睡觉自然也香。
夜里头起了一回夜,她便一觉睡到晌午,晚饭连带着早饭都不曾吃。
她醒来,便听外间传来一阵笑声。
“糖糕?”李璨试探着唤了一声。
她院子里的婢女,应当不会这么没有规矩,在她睡觉时,就在外间说笑。
“姑娘。”
糖糕和糖果走了进来。
“表姐,你总算醒了!”
白佩玉跑了进来,手里还拉着个人。
“莲子?”李璨瞧见来人,不由惊喜:“你什么时候来,怎么不叫我?”
“有白表妹陪我玩,我就不曾叫醒你。”刘贞莲笑着上前,坐在床沿上:“璨璨,白表妹可真有趣,很对我的胃口。”
“我也喜欢莲子姐姐。”白佩玉紧跟着也坐在了床沿上。
李璨坐起来,笑了一声:“你俩都是口无遮拦,了无心机,能合不来吗?”
刘贞莲同白佩玉都笑起来。
“我昨儿个就听说你回来了。”刘贞莲笑道:“昨日下午,我想来寻你玩的。
可我娘不让,说你回来要休息。
你果然叫我娘说中了,这么能睡!”
李璨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就起来,和你们玩。”
她说着,便下了床。
刘贞莲和白佩玉都站在一旁,与她说话。
“我来的时候,你猜我遇见谁了?”刘贞莲问李璨。
“谁呀?”李璨看了她一眼,随意笑问了一句。
“夏婕鹞那个假人。”刘贞莲撇撇唇:“我去给你买蜜沙冰,她和韩素素也在。
她问我是不是来看你,还假惺惺地叫我帮她给你带好。”
李璨听她说起夏婕鹞,又想起昨日糖球同她说得话。
她抬了抬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糖糕等一众婢女便都下去了。
“怎么了?”刘贞莲往外看了看:“神秘兮兮的,这是有什么事?”
白佩玉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李璨。
“夏婕鹞,心机太深沉了。”李璨在床沿处坐下,理了理自己的裙摆。
她原本不想说夏婕鹞的坏话。
因为刘贞莲已经够讨厌夏婕鹞的了。
但眼下,她必须得说。
夏婕鹞心机太深了,刘贞莲和白佩玉都是单纯的人,说不准哪一日便被夏婕鹞给算计了。
她自然要叫她们知道夏婕鹞的真面目,以后也好防备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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