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常永贵惊讶的不行,皇上前脚才踏进乾清宫早朝,后脚皇后就跟了过来。且说,昨天送去储秀宫的圣旨说的再明确不过了,四阿哥依然安置在阿哥所内,有专人伺候着。后宫的妃嫔无旨意,一律不得擅自踏出宫门。
“本宫为何不能来?”皇后冷眉一横,已是十分的不悦。“本宫的绵忻还病着,难道还要缩在储秀宫里装聋作哑么?”
常永贵知道皇后这架势必然是拦不住了,也无谓在这里吵嚷,遂恭敬的赔笑:“娘娘这么说了,奴才心里也是有数的。不如请娘娘先于养心殿的西暖阁歇歇,待皇上退朝,娘娘您有什么话再说不迟。”
尽管皇后百般的不情愿,却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心里虽然想着也唯有这样了,可气儿还是一股一股的顶上来:“五阿哥昨晚就送进了永寿宫,而其余的御医,却是这会儿才指派去其余的宫里详细瞧诊的。本宫就是不明白,何以如贵妃就能将五阿哥带在身边照顾,本宫却不可?”
“娘娘。”荷欢连忙劝道:“稍安勿躁,这会儿皇上身边少不得有常公公打点。还是等下了朝再说不迟。让奴婢陪您去养心殿候着吧!”
常永贵也硬着头皮劝道:“荷欢说的是,皇后娘娘还是再等等吧。”
“也只有这样了。”皇后极为不满的叹了一声,就着荷欢的手欲走,正瞧见启祥宫的翠竹慌忙的往这边来。“看来心急的不止本宫,六宫里急不可耐的,大有人在。”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翠竹一头的汗水,顺着略微粉红的脸颊往下落,粘着鬓边的继续碎发。气息也略微不匀,明显是一路疾走而来。
荷欢见皇后没有立即说话,便扬声道:“何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翠竹喜忧参半,像是极力隐忍着心慌道:“方才御医替我家贵人请过脉,说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哽住,翠竹是按柳绵绵的吩咐,刻意这么做的。
果然皇后来了兴致,明眸之中渗透出点点的冷清与疑惑:“不会是感染了天花吧?本宫看着丽贵人纤腰柳摆的,身子就弱。加之随皇上南巡,难免舟车劳顿的,把身子拖的越发垮了。”
眼中含了隐隐的泪意,翠竹艰难的点了点头,满嘴的苦涩:“皇后娘娘料事如神,猜的一点不错。先前御医的确是发现了启祥宫有内监感染了天花,当时贵人还是好好的。可今儿一早,贵人看着就不那么对劲儿了。御医仔细的瞧过,说是贵人也不幸……”
“那你还敢出来,不怕将恶疾传染了旁人么?”荷欢闻言不由得心惊肉跳,连忙挡在了皇后身前。又顺手取了一块帕子递给皇后,用以遮住口鼻。“皇上一早已经有旨意,各宫都不许妄自走动。你是怎么回事儿,还敢凑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话?”
翠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连连摇头:“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过是一时心急才闯出了宫门。一直一来,在贵人身边伺候的都是翠屏,奴婢自问并未接触贵人,也未和先前沾染恶疾的内侍有过接触。这一点,贵人也是考虑的很周详,才决计让奴婢前来的。”
“行了,你回去吧。”皇后冷哼一声,心中已是大为不悦:“常永贵也听见你的话,稍后自然会禀告皇上。”本来还想着和柳氏联手对付如贵妃呢,可转眼的功夫,竟然感染了天花。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么想着,皇后脸上的颜色便渐渐的沉下来。
可是翠竹竟然怎么都不肯走:“皇后娘娘,奴婢还有一事尚未禀明。实在是性命攸关,不敢欺瞒娘娘啊。”
“哦?”皇后看不清楚这个奴婢心底到底藏着什么,唯有直觉能隐约感觉到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贵人感染天花属实,且御医也确诊贵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翠竹竭尽全力,把话说的欣喜而不失忧心,简单又很是震慑人心。“求皇后娘娘多派些御医,去救救丽贵人以及贵人腹中的龙裔吧。”翠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掉在地上的也不知是她的汗水,还是因为焦虑而坠落的清泪。总归皇后看着那一滴一滴的珠子,碎在平整的几乎没有缝隙的砖石上,心乱如麻。
或者可以这样想,若是在风平浪静之时,发觉丽贵人成孕,或许可以与如贵妃媲美。让人羡慕一二,可在这个时候,染上了天花的这个时候,丽贵人突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未免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
何况皇后心里,一向是容不得其余宫嫔的孩子,只不过柳氏也算是站在她一端的人。剪不断乱如麻的心思,又当真是难以言说的清楚了。“常永贵,你可听清楚翠竹的话了么?”千言万语终究只汇成了这一句话,皇后寄希望于常永贵一身。
“皇后娘娘安心,奴才听的真真亮亮的。必然一字不错的禀告皇上。”常永贵只觉得这件事儿并没有如此简单,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只是心里想着,等皇后一走,便得把消息送去永寿宫,让如贵妃早做打算才好。
沛双推开紧里间儿的厢房门,闪身走了进去,又匆匆将门闭合。
“每次来都这样小心,倒不如不来。反正吃食都有人送进来,又何须劳动姑姑大驾呢!”柳絮絮一脸的凉薄之色,丝毫没有因为沛双的到来而消散,反而是添了深深的厌恶,精致的五官也蹙紧了些许。“至于穿带之物,也尽是能省则省,一个已死之女,还要为悦己者容么?笑话!”
“你是吃了火药还是怎么的?”沛双格外不满意柳絮絮的态度:“敢情年下炮仗里的硫磺,都塞进你嘴里不成了么!说着话还带着一股浓郁的糊味儿。跟谁欠了你是的。”搓了搓手,沛双冷冷的剜了柳絮絮一眼:“要说欠了你的,也并非我家小姐,而是你那个嫡亲一模子刻出来的好姐姐。”
提及柳绵绵,柳絮絮只觉得喉咙里卡了个什么东西,软绵绵的难受,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直教人生死不得。一时间,她如同闷声葫芦一样,沉下头去。
沛双有些得意,人么,总有软肋不是。她柳絮絮的软肋,就是那个假仁假义的好姐姐。“怎么,丽贵人你心情欠佳啊。奴婢说的话你不爱听,还是听得太清楚,一时间无言以对了。”见柳絮絮还不搭理她,沛双往前迈了一大步:“丽贵人怎么这样不开心呢!”
“够了,我不是丽贵人,我是已经该死了的柳绵绵。你为什么非要我活着,究竟你们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心如死灰一般,空洞的双眼里除了不到底的漆黑,再没有旁的情愫了。柳絮絮卷了卷唇角,无可奈何道:“留我在这个世上又如何,心已经死了的人,帮衬不上贵妃娘娘什么。”
“你可安心了。”沛双俯下身子,托起蜷缩环抱双膝的柳絮絮,清瘦的略微尖细的下颌:“奴婢前来,并非要丽贵人你帮衬什么。反而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呢。”顿了顿,沛双故意吊足了她的胃口:“是关于你那个好姐姐的。”
“什么?”柳絮絮仰起头,方才漆黑空洞的眼眸中,似乎添了一缕茫然凄婉的亮光:“姐姐她怎么了?”
冷冷的挑了挑眉,沛双微微叹息了一声:“丽贵人你可别着急啊,奴婢也是才得信儿就来知会您了。”笑意夹杂着些许的恨意,沛双的声音虚幻的不真实:“启祥宫里的那一位冒牌丽贵人有了身孕,三个月了。已经知会了皇上呢!”
柳絮絮忽然松开了环抱着自己的手,微直起了身子,似信而非道:“从前我们姊妹经历过什么,想必如贵妃娘娘一清二楚。既然心里有数,娘娘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姐姐的话?姑姑你,莫不是想从我这里打探消息吧!
可我被囚禁在这永寿宫之中,又怎么可能知晓宫外的事儿?做了这样多没有意义的事儿,如贵妃不觉得多余么?”
沛双不以为意的笑着松开了手,总算是满意柳絮絮的反应:“你还不是会很嫉妒她么!纵然她是你的亲姐姐,还不是会嫉妒么!你可不要忘了,她是踩着你的尸骨爬上去的,她今天的风光原本是你的。”
“姑姑又想说什么?”这一回,柳絮絮笑意盎然:“难道姑姑不知道我是不会有孕的么?”她心里不是没有一点嫉妒,只是这些嫉妒实在不足以,让她怨恨自己一心想要保护的亲姊姊。“姐姐比我命好,她早就发现了福晋的诡计。能有今天的造化,实在不是絮絮的功劳。”
“你倒是坦然。”沛双倒抽了一口凉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怎么会有这么傻的聪明女子呢!柳絮絮果然还是睿智的,可为什么她要傻傻的替旁人承担?“成孕自然是绝好的喜事,只可惜你姊姊命运不济,染上了恶疾天花,恐怕那个孩子也是凶多吉少吧!”
“天花?”柳絮絮诧异的瞪圆了双眼,随即却是悲怆的冷笑:“造化弄人呵……”泪水顺着她憔悴的脸颊,无力的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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