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你们说说,延禧宫那位,是该有多么厉害啊。螽斯门前求了一回情,三家两派,都给足了面子。左右逢源。这么摇身一变,就从嫔位攀上了妃位,且还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势。”恩嫔饶是嘴上说的顺溜,心里不知道怎么疙疙瘩瘩呢。
“当真是比启祥宫里那两位手段还要高明!真是大早没瞧出来。”恩嫔冲着信贵人一笑。
信贵人犹是看见了,也只作不觉。轻柔的笑着,眼里只看尽官道上新添的各色花卉。“宫里许久为晋封妃主了。这花团锦簇的,煞是好看。”
恩嫔见她不温不火的样子,也懒得与她口舌废话,却远远看见芸常在,不免惊讶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你们快看,那是谁?”
淳嫔与安嫔动作极为一致,顺着恩嫔所指的方向瞧去,异口同声道:“芸常在!”
“她还没死么?”恩嫔惊诧的不行,心想怎么庄妃这般容易就放过了她。昔日种种的事儿虽然自己不是很清楚,可印象里庄妃百般刁难,是不准她踏出行宫半步的。怎么这会儿竟然出现在往延禧宫去的路上了?
狐疑之中,却是淳嫔轻柔一笑:“庄妃成了王嫔,威严不在,也难怪她这会儿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说话的功夫,芸常在已经走了过来,妃嫔们齐聚在延禧宫正宫门前的宫街上。“恩嫔、淳嫔、安嫔娘娘万福。信贵人好。臣妾有礼了。”
芸常在知晓众人稀奇什么,只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没有半点的不自在。“玉妃娘娘晋封之喜,臣妾来贺,也是想跟着各位娘娘讨个喜。”
恩嫔凛了凛眉毛,轻轻瞥了芸常在一眼,忽然就笑了:“本宫原是想,芸常在许久不出宫门,必然是忘了后宫的规矩。不成想,你这举手投足间,没有半分的懈怠生疏。想来等着这一天,许久了吧。”
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一天,自然是指庄妃丧权,芸常在重获心生的一天。连一向无心争斗的信贵人,也禁不住抿着唇玩味儿的笑了。
可偏偏芸常在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如是不闻:“自然是盼了好些时候了,玉妃娘娘淑质贞亮,堪为后宫典范。为妃自然是早晚的事儿,身为后宫的姐妹,哪儿有不盼望着的到底。还是说恩嫔娘娘您,心里不这般想么?”
恩嫔嘴上吃了亏,自然是不服气的。可毕竟如今已经是嫔位了,跟小小的常在斗嘴,未免有**份了。
自然,芸常在心里最介意什么,恩嫔也了如指掌,眉头舒缓一笑,凌厉之言便顺着嘴溜出来了:“玉妃娘娘不光是常在说的淑质贞亮,且还生的粉妆玉琢呢。可谓肌肤胜雪。唉,你们也都瞧瞧,许是芸常在久不出宫门,这皮肤见不着太阳,也捂白了些。倒是好看多了!”
纵然淳嫔如今失势,没有劳顿的靠山,人前极力想保持和婉的样子。也被恩嫔这话逗得前仰后合:“恩嫔惯会说笑的,这肌肤岂有捂白了的道理。”
芸常在虽然知道少不了挨奚落,却也没有想过会因为肌肤黝黑而再度被辱。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僵硬了起来。
信贵人看出来心里不好手,遂轻声道:“恩嫔娘娘咱们也该进去道贺了。”
恩嫔微微回过身,对信贵人笑道:“还是妹妹你宽和,是该进去了。如若不然,怕就怕有些人好不容易捂白了的脸,要气恼的发绿了。那本宫真真儿是罪过了,芸常在可别介意啊,不过两句玩笑之言。比起昔日庄妃娘娘的厚赐,实在也算不得什么了,你说是不是?”
“自然是。”芸常在恨不得撕碎了恩嫔这一张嘴,面儿上却已经恢复了如常的样子。后宫里,若是这点气也兜不住,恐怕早已经死过无数回了。
这么自我安抚着,芸常在倒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正想得入神,却忽然听见身后的小太监吆喝了一声:“如妃娘娘、诚妃娘娘、王嫔娘娘驾到。”
在前头走着的几个人,连忙停下了脚步,恭敬的行了礼。
王嫔已经不是庄妃了,按理说嫔位之间,应该还一个平行礼。可她微丝未动。
恩嫔见她板着脸,不由得低眉浅笑:“王嫔八成是还不习惯如今的身份吧?一是转变不过来也是有的。”正用玉手遮住了自己的口鼻,笑意蔓延之时。
如妃却冷冷的剜了她一眼:“恩嫔又想说什么?本宫就是不明白了,在自己宫里说不够,还非要跑到旁人宫门外胡诌八扯。你这张嘴就不觉得累么?”
人前的如妃,何时说过这样的重话。且用她特有的那种高傲的语调,不疾不徐的慢慢道来,别有一番盛气之势。
恩嫔膝盖一软,险些没有站稳。“嫔妾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最好。”如玥冷哼一声,声音冷寂:“夏日燥热,难免郁郁不安。本宫也自觉胸闷难抒,耳边就是听不得莺声燕语,虚妄之言。安分点安静点为好。”
言罢,便不再理会众人以怎么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如玥摆足了妃子的派头,兀自先一步走上前去。诚妃与王嫔没有过多的话说,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才轮到淳嫔等三人紧随其后,最后是信贵人与芸常在。
王嫔经过芸常在身边时,目光锋利的划过了她的脸庞。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畏惧,可不想看见了王嫔这一眼,芸常在的魂儿都被吓得飞了出来。鬼晓得王嫔折磨人的手段有多么恐怖,好不容易她没有协理六宫的权势了,好不容易她不再是妃子之尊了。
怎么自己内心,对她的恐惧感,还没有半分的消失呢?
“各位娘娘万福、小主吉祥。”罗兰恭敬的向步入内殿的来者请安,面含歉意道:“我家娘娘已经备好了茶点,还请各位稍候片刻。娘娘随后就到。”
如妃与诚妃并肩而行,于上座的左右两侧端身坐好。王嫔挨着如妃坐好,恩嫔与淳嫔却同时看重了紧挨着诚妃的位置,都预备并肩而行。
恩嫔比淳嫔略小几月,可却是比恩嫔早封了嫔位。虽然说落魄了,可总归也比从来就没有过恩宠的恩嫔要好得多。
可偏是恩嫔如今有照拂长春宫之功,即便是媚贵人没有诞育龙胎,却也不能否认皇上嘱托时的信任。这样一比较,淳嫔自觉有些气短。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她这一停下来,恩嫔又得意了几分。“姐姐相让,妹妹当真感激。”
“倒也算不得让,不过是妹妹的身份摆在这里。应道如此罢了。”淳嫔自谦似的笑了笑,便准备在恩嫔下首落座。
却听见如妃清脆一笑:“淳嫔妹妹,你来这边,坐在王嫔下首,本宫有话要同你说。”
淳嫔顿时狂喜,如妃这样给自己颜面,总算能当着众人扬眉吐气了。“是。”淳嫔想也不想,旋身走了过去,安安稳稳的坐好。
如玥对上她的眼眸,不由微笑:“也有许多时候,没顾上与妹妹闲话几句了。玉妃这里的茶点都是极好的,妹妹也尝一尝,再说话不迟。”
“谢如妃娘娘。”淳嫔激动的双手有些颤抖,这样明晃晃的关怀说明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如妃与玉妃决裂,眼下需要帮手了么!若是如妃果然不计前嫌,那么自己或许真有出头之日呢!
细细的一想,淳嫔又明白了更多。恩嫔是长春宫的主位,长春宫除了佳贵人,剩下的三位都是惯常与如妃不睦的。若是能将这些人一一铲除,或许就是对如妃最好的帮衬。后宫里从来没有长久的姐妹,更不会有长久的敌人。
越是想,淳嫔越是激动的不行。她甚至看见了曙光,这些日子以来的韬光养晦,或许为的正是这一日。
王嫔对上了如妃一双碧水眼眸,似乎也从中领略了什么。轻柔的将面前的红豆糕推给了淳嫔:“妹妹昔年,就是如玉妃、恩嫔一并入宫的。与本宫也算得一批的宫嫔。这十数载的相处,倒也比旁人亲厚得多。只是总有投契的,总有话不投机的,妹妹最是醇厚,应该能分辩的清楚。”
淳嫔不住的点头,很能体会如妃与王嫔的心意。
内殿说的这样热闹,内寝竟也分毫不差。并非玉妃摆架子,迟迟不去见前来贺喜的宫嫔们。而是她实在是走不开。
媚贵人一大清早便先于众人闯进了延禧宫,这会儿已然跪在内寝之中,啼哭不止。却除了哭,什么话也说不完整。
“你到底是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若是你不想说,也必然不会这会儿来找我。”玉妃最好的脾气,也耐不住媚贵人这样磨人。
哭的有些累了,媚贵人见玉妃也多有不耐烦之意。这才止住哭泣,抽泣道:“玉妃娘娘,如今只有您能救我了,若是您不肯搭救臣妾,他日东窗事发,臣妾必死无疑。倒不如今日就一头碰死在您眼前,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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