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枫端起茶水，笑道：“还挺着急。”
古小道：“师兄，此时重新进城，是最好的时机。”
如今，冷渭南已败，他在城中，只剩下那三个老江湖，此时估计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躲了起来。
至于全武会，千清玄为了击败冷渭南，已是神海都已经祭出,现在的全武会，已没有人能够站出来挑起大梁。
而顾清枫的来到，更是让古小天信心倍增。
此时天时地利人和，三样皆战。
若在不杀过去，又更待何时？
顾清枫放下茶水，揉了揉眼角，问道：“师弟，我问你，若全武会还有后手，该怎么办？”
古小天呃了一声,有些尴尬。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好好想过。
许是被优势冲昏了头脑，古小天认为现在自己握着最大的优势，即使会付出一些代价，那也一定是代价极小。
但顾清枫的一句话，便问住了他。
“师弟，你还是太心急了一些。”
顾清枫慢慢解释道：“若是真有你想的那般简单，都无需你出手，师兄顺道就能进城帮你把威胁都铲了，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全武会不光光是只有一个千清玄需要对付。”
古小天点了点头,耐心得听着。
“你真当全武会是吃素的不成，若是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全武会早就已经在这个天下中销声匿迹了，又怎会一直存活到今日，千清玄是一大威胁，其他的几名武首也是一威胁，但更大的威胁，应
该是全武会那个一直未曾露面的大武首。”
说到这，顾清枫便嘱咐道：“城中不是还有许多密侦司的人，这些日子你知会他们一声，让他们盯紧一些全武会的动向。”
古小天点头应下，已经先一步走出营帐外，去撰写信件，准备传达指示给城中的密侦司下属了。
顾清枫瞥头看向营帐外。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雨已经下了很久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停。
雨一直不停，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西蜀之地，虽偶有下雨，但像这段日子的雨，却从未有过。
顾清枫默默叹了一口气。
雨若不停，西蜀的事便不会太平。
……
……
一驾马车，在路边停下。
缺了颗门牙的车夫停好马车，翻身下车，走到车厢旁轻轻敲了两下，低声道：“殿下，到边界了。”
孙孤生掀开车帘，一滴雨水滑落在他的手上。
车夫立刻跑到车厢后，拿出一把雨伞，向孙孤生迎下车来。
孙孤生撑了撑腰，一路坐车，难免有些劳累，在侍卫的陪同下，他便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侍卫就一直静静的跟在旁边，没有说话。
孙孤生缓缓停下脚步，问道：“老黄，我们的人到哪里了？”
老黄笑眯眯道：“殿下，人多行军速度难免要慢一些，与我们大约差了半日的路程。”
孙孤生点了点头。
估算了下时间，好在一切都还在自己的计划之中，没有提前多少，也没有推迟多少。
孙孤生
静静的站在雨中，看向远方。
此时他也只不过刚到达西蜀边界而已，距离锦官城还有一段距离，在这个方位，根本看不到那锦官城。
偶尔有路人经过，也只是匆匆看一眼，不知道那一老一少，在雨中到底在看些什么，只当是在发呆就加快脚步离去。
老黄就这样一直举着伞，一直没有说话。
许久后，孙孤生才缓缓开口道：“老黄，来西蜀，会后悔吗？”
老黄笑道：“殿下，跟在您身边，哪里会有后悔一说？”
孙孤生摇头道：“你没说实话。”
老黄笑了起来，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
“是不是很好奇，孤为何要这样帮他？”
“他是很强，但出动整支大内侍卫，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宫中除了大内侍卫外，有那么多的军队能让孤调遣，大内侍卫离开京都，全武会怎么可能会一点消息都探查不到，等你们都出现在西蜀之后，全武会定然会一举进攻我京都，到时候京都会是个什么景象，没人知晓。”
孙孤生淡淡道：“所以孤问你，后悔吗？”
这次，老黄没有笑，反而是沉默了。
老黄在京都可不是什么老光棍，倒也是有个心上人，只不过老黄是大内侍卫，身份便已经决定了他这辈子只能爱上一个人，却不能娶她。
每名大内侍卫，都要做到独当一面。
他们很容易就陷入到危险之中，他们是京都的第一道防线，同时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家庭，会成为他们的牵绊。
片刻后，老黄抱拳道：“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即便是交出臣这条老命，都在所不惜。”
孙孤生笑道：“孤要你的命做甚？孤希望你好好的活着，活到天亮的那一天。”
话匣子稍微有些打开，老黄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臣斗胆问一句，您让大内侍卫全部离开京都，是不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孙孤生没有明说，只是淡淡道：“倒是说对了一半，不过这一次，我确实有些私心。”
当初在京都内，镇南侯策划杀了孙孤生的事情，老黄也知道。
他也知道，古小天算是孙孤生的救命恩人。
咱们这位殿下，虽说已经开始慢慢接手朝政了，但骨子里，却还是有些优柔寡断。
但是倒也不值得奇怪，若是孙孤生不是这样的性格，恐怕当初李相和老皇帝大概都不会默许。
所以这份私心倒也是合情合理。
孙孤生忽然说道：“这一路上，我有几次小憩，总是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那个声音一直告诉我，全武会到西蜀的目的，绝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
老黄问道：“那声音可告诉殿下了些什么？”
孙孤生揉了揉脑袋，“不知晓，每每醒来，那声音说的话孤是一句也记不得了，只记得他告诉了孤一个字。”
“秦。”
对于这个字所指的到底是何人，孙孤生猜不到。
老黄在大内侍卫也已经半生了，但听到这个
秦字，却也实在想不出有谁的名字能跟这秦字挂钩。
在雨中站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孙孤生才缓缓转身，离开了那里，回到了马车上，继续启程。
进入车厢后，他闭目养神，想要再去小憩一番，去在重新听一听那个声音。
……
……
古小天时不时的就会在冷渭南的营帐附近转悠。
每每想要进入营帐，问一些问题时，却总是刚走到营帐前，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妥，便继续转悠。
顾清枫看到此举，立刻嘲笑道：“师弟，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进去问就是了，他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你还担心他能杀了你不成？”
古小天叹道：“他对我动手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我问了，他不见得会说。”
说话是一门艺术。
同样，问话也是一门艺术。
古小天之所以一直转悠，就是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当他问出第一句话后，冷渭南会如何作答。
若是把话说的太死太满，恐怕是真的不能从冷渭南嘴中翘出来什么。
顾清枫嗨了一声，单手搂来古小天，拍着胸脯道：“只有那些实力低下的人才要想怎么说话，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进去问，师兄陪你。”
古小天看向顾清枫。
自己的这位师兄，此时正一脸坏笑。
没给古小天拒绝的机会，顾清枫已经先一步拉着古小天走入营帐之中。
营帐内，冷渭南坐在一张床铺上，闭目养神，听到营帐外有人进来，才缓缓睁开眼
，吐出一口浊气。
顾清枫调侃道：“冷渭南，很滋润嘛。”
冷渭南笑道：“还是要感谢顾盟主，若不是顾盟主，恐怕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已经被千清玄折腾的散架了。”
顾清枫摆摆手，“行了，接下来他问，你答。”
顾清枫指了指旁边的古小天。
冷渭南眼神望向古小天，还没要开口，一把飞剑已经悬停在了顾清枫身边。
顾清枫面带笑容，屈指弹向身旁的飞剑，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吹起了口哨，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冷渭南苦笑两声。
赤裸裸的威胁。
冷渭南视线移向古小天，“问吧，想知道些什么？”
古小天深吸一口气，将早就想好的问题问出，“你在锦官城中有没有留有后手？”
冷渭南没有说话，稍微有些迟疑。
也就是这仅仅几秒的迟疑，飞剑就已经来到了他的眉心处停下。
顾清枫哎呀一声道：“没控制好，不好意思哈。”
冷渭南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在什么都不说，恐怕那飞剑真就刺进眉心了。
此刻，他也只能点头道：“后手自然是有，不然我也不会这般安心的坐在这里了。”
古小天追问道：“你的后手，是不是他？”
这个他不用明说，三人都心知肚明。
冷渭南承认道：“就是他，他可以是你的人，也可以是我的人，不然你认为他为什么能在我身边活到今天？”
“谁让他称呼过我一声老师呢？”
古小天揉搓
着下巴，思索起来。
冷凌风隶属于密侦司不假，但冷凌风之后的举动又和之前锦官城内的那一战如出一辙，战斗一打响，他便消失了。
古小天也问过五十七关于冷凌风的下落，便得知战斗开始后，冷凌风便不在城内了。
那他必然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密侦司出叛徒了。
这是古小天的第一想法，但现在想来，却又有些不对。
如果冷凌风真的是叛徒，那么冷渭南便不会败。
或者说，不会败的这般容易。
冷渭南看出了古小天的担虑，缓缓说道：“他始终心系密侦司，也从未想过背叛密侦司，只不过这件事情，是他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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