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张建武请巴图是为了帮忙来的,可巴图到这后显得很低调,要么不说不问要么就发愣出神,张建武本来还有的热情态度也一点点冷却下来。
反倒是我,有当过警察的老底,跟张建武在一起还有些共同语言。
张建武给我俩沏了杯茶,又客气说道,“两位,你们来坤名一天了,想出什么办法没?”
我知道他指着是审讯这事,尤其是张建武话是冲我俩问的,可他却一眼也不看巴图,目光都留在我身上。
要换做是昨天,我还真想好好跟张建武交流一下心得,甚至我还会接着昨天的话题把我知道的可行方法倾囊相授,但现在不同了,在我主观意识中,我把张建武的想法全盘给否定了。
但面上我还得跟这副局长过得去,我只好把书本上或基础的审讯方法跟他念叨一通。
张建武听着连连打哈欠,我及时住了口,心说自己意思到了也就得了,不然再说下去气氛就僵了。
我对巴图使个眼色,我俩找个借口出了警局。
也说我自己挺怪的,在不知道美杜莎前,我对这次捉妖压根就不感兴趣,甚至打着一种回避态度,可现在我脑子里全是如何捉妖的想法,尤其昨晚绞尽脑汁想了一夜,弄得现在脑子还隐隐作痛。
“老巴,咱们周围转悠转悠散散心吧。”我提议道。
巴图点头肯定了我的想法,不过随后他拿出当地的地图,铺在手上看了看,“建军,我倒有个好地方去散心,军区医院怎么样?”
本来在他说前半句的时候,我心里直打迷糊,心说你看着地图带我去散心?坤名你都没来过你知道哪里好么?可他一说军区医院,我明白了,去看看那几个植物人确实也是散心的一个好途径。
军区医院可不比其他地方医院,医生护士都挂着军衔不说,就连门口还站着两个真枪实弹的卫兵。
我和巴图在门口徘徊一阵,巴图的意思我俩直接拿张建武做幌子,试着溜进去得了,可我认为巴图这办法有些不妥。
我兜里还揣着我的警官证,别看现在退养了,但这证件一直没上收而且一直也有效。
我先跟卫兵亮了我的身份(当时证件上写的还是乌州城公安局刑警队小队长),并指着巴图说这是我同事,我们正在追一宗走私案,需要到医院里找个人做个笔录。
我这话七分真三分假,卫兵仔细核对证件后一敬礼对我俩放了行。
我心中一喜,急忙带头向里面走,可巴图真不是让我省心的货,他一个冒充警察的,在走前却非得对人家卫兵回个礼,尤其他这礼敬的一点都不标准,腿也没并严,手抬得高度也不够,把这俩卫兵都看得一愣。
也亏得我们运气好,卫兵没再询问什么,不然保准漏了陷。
我们进医院稍一打听就找到了位置——七楼的重症监护室。
他们一共七个人,占了两个房间,其中有五个人一间的也有两个人一间的,那五个人病情相对较轻,只是挂着水静静躺在床上,而另外两人乍看之下就比较恐怖了,满脑袋插着导管,身边贴的胶布数也数不过来,要不是心电图还一闪一闪的跳着,他们跟死人就没任何区别。
我望着重症监护室紧闭的大门心里暗骂一句,本来我以为能和这七人近距离接触一下,但现在看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隔远望着。
这七人身上没什么特别的伤,反而很统一的,他们眼眶都肿的老高,就好像被一只超大蚊子叮过一样,而且他们的表情各异,还都维持着巴图给我看照片时他们的表情,有哭有笑这类的。
我不知道他们这些表情用专业术语怎么解释,用我自己话讲,这就是一种因人而异的生理反射,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树叶那般,这都是这些人在大脑崩溃的前一刻潜意识里表现出来的表情。
“走吧。”巴图一边对我说一边四下里看着。
我知道巴图的意思,就说我们在重症监护室窗前待这么一会,就有好几个护士在我们身边走动,甚至她们都拿出一副警惕的眼神望着我俩。
我和巴图低着头出了医院。
等回到旅店后,我俩盘腿坐在床上商量起来,在我们一通假设排除、分析辩论之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美杜莎应该是个人,而且她身上有剧毒,还有隔空喷毒的本领。
这结论让我一点也乐观不起来,如果说美杜莎是个装混弄鬼的骗子,那好办,我跟巴图一人拿麻袋一人拿木头棒子罩着打一顿就完事了,再严重些,这美杜莎真是个一般的妖也行,我们找个机会下药或设个圈套把她绑了,但难就难在美杜莎身上有毒,我和巴图只要一个环节算漏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尤其凭军区医院的技术都不能让胡子手下醒来,我相信只要沾了美杜莎的毒,我和巴图下半生就得在床上度过了。
而且还有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美杜莎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
看着我眉头紧皱,巴图拍拍我肩膀说了句慢慢来,随后他就起身向外走去。
我以为巴图也和我一样脑子难受想去散散心,我也就没拦他,这季节坤名的环境太湿,我冷不丁从北方过来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我的伤腿都酸麻,我没和巴图一起出去,反倒找店老板要了一个热水袋敷着腿睡起了觉。
等我醒来时天色已晚,巴图却还没回来,我心说奇了,这小子去哪了?他一个在深山老林里都走不丢的主儿,不能说在坤名散心能散迷路了吧?
而巴图也真不禁念叨,我正想他呢他一推门走了进来。
我拿出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巴图嘿嘿一笑,“建军,我去坤名图书馆转了转,本想查查资料,看看书本里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可……”他一耸肩,“我的时间白费了。”
我释疑了,安慰他几句,这事也就没放在心上。
之后两天里,张建武没找过我们,而巴图也早出晚归,每次走前他都说去图书馆,我一想到书就难受,每次也都摇头拒绝巴图一起去的邀请。
在第三天,我有些忍不住了,我问巴图咱们是不是再去趟公安局找张建武问问,要是张建武不需要咱们的帮忙了,咱们也好尽早回家。
巴图听我这话犹豫了一下,随后劝我说咱们再等一天。
也说我太实惠,或者说我太笨了,忘了巴图蔫坏的性格,竟然信了他的鬼话。
到了晚上,我和巴图正要睡觉时,房间门被敲响了,我挺好奇,心说这时候谁能找我俩?
我床位离门近,巴图使眼色让我去开门。
可等我刚把门开一个缝时,外面的人就突然暴起般的破门而入。
我当时没多想,甚至也没注意看,我以为遇到劫匪了呢,立刻拿出我的擒拿功夫,几下就把来人给摁在了地上。
不过我没“嚣张”多久,门外伸进来一只枪顶在了我的脑袋上。
“别动,警察。”门外人喝道。
我听的一愣,想也没想的回道:“同志,我也是警察。”
“别嘴贫,老实点。”门外人不给我说话机会,并且他还特意加重了枪口顶我脑袋的力道。
我清楚警察办案的流程,这时候就算有误会我也不能动作太剧烈,要不就会吃上不该吃的苦头。
我配合着高举起手并慢慢站起身,被我摁在地上那小子哼了一声爬起来。
持枪警察又一努嘴,“去,墙边蹲着去。”
我没吭声老实的走了过去,而巴图却站在没动。
“老巴。”我叫了一声,那意思你别犯傻,在这节骨眼上别乱动。
可巴图是没“犯傻”,突然间他蹲在了原地,并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喊道,“警察同志,我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你们别打我。”
我被他弄懵了,心说交代个什么?我们一没偷二没抢的,住个旅店就有罪了?
警察不解释,喊了句全带走后,我俩就带着手铐上了警车。
等坐在警车上后我看到巴图一脸奸笑样,这时我才反应过来。
“老巴,你搞什么?”我悄声问道。
巴图低声嘿嘿几下,“建军,我想到了一个捉美杜莎的办法,不过这个办法需要咱俩吃点苦头。”
我心里突突一下,暗道不妙,但我还是硬挺着问,“你先说说,咱们要怎么做?”
巴图向旁边瞥了一眼,看押送我俩的警察没什么反应,他把嘴凑到我的耳边,“建军,我让张建武安排了一场好戏,咱们以罪犯的身份入狱接近胡子,并且找机会跟他去趟西双版纳,你当过警察知道的,胡子出去后肯定还会做老本行去金山角运毒,到时只要我们跟他走一遍运毒的路线,那就能找到美杜莎并捉住她。”
我听的脑袋嗡嗡的,巴图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哪还不明白,说白了我俩先去当“卧底”,之后再跟胡子逃次亡,最后还得想办法取得胡子的信任一起运毒,而且我们做的这么多危险事其实还只是一个前提,为的就是在那荒无人烟的运毒道上去捉美杜莎。
一股怒火冲到了我的心头,我气的一字一句的喊了声老巴后,就失去理智般的在警车里暴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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