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阳赶紧让人过来添了新筷子。
沈知秋继续刚才的话题，“颜夫人，你和邵先生之间……”
颜如烟大方的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就是我三观比较正，他犯罪了，当然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沈知秋点点头，“大义灭亲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上来的，颜夫人，我真的很佩服你。”
颜予漾肚子里窝火。
她太替颜如烟感觉到不值了。
沈知秋分明就是故意和她讲话，显得她大方的同时，还让颜如烟像一个小丑一样。
颜予漾深吸一口气。
她低着头。
逼退了眼睛里面的潮湿和难过。
她再次抬起头，当着所有人的人主动给安青辞夹菜，“您多吃点。”
她观察过安青辞几分钟。
他挑食。
不吃羊肉和蒜末。
颜予漾给他夹了蒜末生蚝，还是一对儿，又给他夹了葱爆羊肉，眼睁睁的看着安青辞。
在安意姐弟三人皱眉的注视下。
安青辞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颜予漾眉眼带笑，浮于表面的假笑，“好吃吗？”
安青辞努力的咽下去，恨不得伸长脖子，羊肉的腥膻味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胃，胃里一阵阵的收缩和抽搐，仿佛要把吞进去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呕出来。
安青辞点点头，嗯了一声，“好吃。”
颜予漾笑的更明媚灿烂，“好吃你就多吃点，我给你夹。”
一大片一大片的羊肉被送到了安青辞的面前。
而颜予漾眼巴巴的盯着他，眸子待着浓浓的期待，好像看不到对面姐弟三人想要吃人的表情。
沈知秋让颜如烟不痛快。
她就让沈知秋的儿女们不痛快。
人在江湖，什么都是你来我往，该还的都要还的。
沈知秋眯了眯眼睛，猝不及防闪过一丝怒气，她不再和颜如烟聊天。
安好看了看颜予漾，又看了看颜如烟，一脸茫然的继续吃菜。
颜予漾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
看也不看安青辞一眼。
——
燕城
梁牧川带着柚子进入灵堂。
盛媛看到柚子的第一眼，浑身颤抖，面色阴沉，一双眼睛直冒凶光，“你带她来做什么？”
梁牧川把柚子按在自己怀里。
顺手捂住了柚子的耳朵，“爷爷去世，柚子是爷爷的重外孙女，怎么能不送爷爷一程？”
盛媛深吸一口气。
因为在灵堂前面哭了太久，整张脸都是水肿的，眼睛也是红的，“野种不配进梁家家门。”
梁牧川怒不可遏的寒眸，冷气逼人，“母亲说话积点德，小孩子有什么错？你已经逼死了她妈妈，还想对小孩子也如法炮制吗？”
盛媛被梁牧川的目光骇住。
她死死的咬紧了后槽牙，眼睁睁的看着梁牧川带着小杂种进去了灵堂。
灵堂。
老爷子的身体还没有被送去火化，如今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透明棺材中，除了脸色有些铁青，好像是睡着了。
梁牧川抱着柚子说道，“这是重外祖父。”
柚子乖乖点点头，“他是睡着了吗？”
梁牧川抱紧柚子，“不是，他去世了，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会永远回不来，可能变成天上的星星，也可能变成地下的尘埃，可能变成一阵风，一滴雨，在想念的时候落下。”
柚子懵懵懂懂，“就和我的妈妈一样吗？”
梁牧川嗯了一声。
柚子的小手在的棺材上面轻轻的抚摸着，“爸爸，你不要死好不好？你不要躺在这里，像重外祖父一样，我隔着玻璃摸不到你的，我会哭的。”
梁牧川刚要开口。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梁牧川看过去。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年轻人从外面冲进来，扑通一声跪下了灵堂前，“爷爷——”
禁不住隐忍啜泣。
梁牧川嘴角微微上扬，他抱着柚子走过去，蹲在地上，拍了拍梁牧泽的肩膀，“节哀。”
梁牧泽蓦地抬眸。
双生子目光隔空对视，其中仿佛只有两个人才懂得的深意。
梁牧泽眼眶红通通的，一看就是哭了一路的样子，“哥，你也节哀顺变。”
梁牧川颔首，“我会的。”
说着。
梁牧川又轻轻拍了拍梁牧泽的肩膀，掸了两下，“真脏，从哪里沾上的？”
梁牧泽侧目看着自己肩膀。
声音沙哑的说道，“来的时候匆匆忙忙，我也不知道。”
梁牧川抱着柚子站起身，走出去灵堂。
梁牧泽跪在地上，看着透明棺材中的老爷子，闭了闭眼睛，眼泪汹涌而落。
梁牧川父子俩站在外面。
前来吊唁的客人路过梁牧川身边，认出来的寒暄两句，梁牧川神色淡淡，似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柚子抱着梁牧川的脖子，不给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脸。
小奶音在梁牧川的耳边悄悄问道，“小颜老师会回来吗？”
梁牧川点点头，“会。”
柚子悄悄的松了口气，“爸爸，你也一定要永远活着哦。”
——
凌安岛
老夫人把颜如烟安排在了老宅住下。
母女俩在怄气，或者说是冷战——其实也是颜予漾一个人的独角戏。
因为颜如烟好像根本不关心她到底生不生气，“今天你在饭桌上干什么呢？”
颜予漾不理会她。
颜如烟好奇的转过身，“还没消气吗？”
颜予漾还是不说话。
颜如烟叹了口气。
走到颜予漾面前，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比你更不好受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给我一点时间，我搞清楚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后，我带你回家。”
颜予漾这才抬起头。
目光正视着她，“你这次没骗我吗？”
颜如烟笑着，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不骗你，顶多一个月，我带你回家，这里又不是咱们的家，咱们留下来做什么？看人脸色吗？”
颜予漾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
颜如烟哼了声，“你以为什么你以为？年纪越大越不如小时候，小时候都还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现在二十多岁了，反而是把喜怒哀乐全部挂在脸上，唯恐别人看不到，你啊，这样子是要吃亏的。”
顿了顿。
颜如烟又说道，“有件事情差点忘了告诉你，向磊脱离危险了。”
颜予漾激动的问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颜如烟拍了拍她的脑袋，“真的，你这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他也有意思，不过话说回来，梁牧川比向磊精明多了，你要是真跟了向磊，倒是也不错，就是不知道狗能不能改得了吃屎了，你和梁牧川在一块儿，有时候我真觉得梁牧川把你卖了你还会给他数钱。”
说着说着，颜如烟忍不住长吁短叹，“你说怎么就不能有个梁牧川的长相，向磊的脑子，俩人合起伙来的身家的男孩子追你？”
颜予漾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
颜如烟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睡床，你睡飘窗。”
颜予漾再次抽搐了一下嘴角，“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妈妈。”
颜如烟放下被子扭头看她，“我首先是颜如烟，然后才是你妈妈，我首先得舒服，然后才能让你舒服，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
颜予漾皱了皱鼻子，抱着毯子去了飘窗。
没事。
习惯了。
反正小时候，颜如烟手里只有买一块冰棍的钱，她一定会买给她自己，还美其名曰小孩子吃冰棍肚子疼。
颜如烟坐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节目，“关灯了。”
颜予漾打了个哈欠，“晚安，妈妈。”
颜如烟笑笑，关了灯，裹上被子。
四面八方的浓郁的夜，深沉像是化不开的磨台，颜如烟紧闭双眼，却思绪杂乱，心绪如麻。
忽然。
背后的床垫向下陷进去。
颜如烟还没来得及转身，颜予漾已经爬上来，并且躺下了，抱住了颜如烟的腰。
颜如烟瞬间浑身僵硬。
颜予漾糯糯的说道，“我想和妈妈一起睡。”
颜如烟缓缓放松，嘴上不饶人，“多大年纪了，也不嫌害臊，真是的。”
颜予漾闭着眼睛往她身上拱了拱，“反正在我的印象中，你从来没有和我一起睡过觉，你知道吗？你真的是一个超级超级超级不合格的妈妈，除了我，也没人受得了你了，有我这样听话的女儿，你就偷着乐吧。”
颜如烟：“嗯，你这点不要脸的劲头，有点随我了。”
颜予漾笑起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相声社编外人员。”
颜如烟说道，“你没发现的事情多着呢。”
颜予漾反驳，“那是因为你不给我时间，也不给我机会，等我们回去，住在一起，我有的是时间了解你，我要把你翻个底朝天，我要做最了解你的人！”
颜如烟拍拍自己腰间的手，但笑不语，“闭嘴，睡觉，再叨叨就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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