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予漾颤巍巍的摸出手机，打电话报警，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出去。
梁牧川面色苍白，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滚落，他提醒说，“别白费力气了，车上应该被安装了信号屏蔽器，打不出去的。”
颜予漾看着梁牧川被染红的衣服，泣不成声，“那要怎么办？我们直接开去警察局？”
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咖啡馆工作人员或者是刚才在市区围观的众人可以略微尽一尽举手之劳，报警。
身后浩浩荡荡，大摇大摆的车队开道。
基本上就是把梁牧川往一个方向逼。
前方尽是宽阔直行的大路，根本没有一个分叉口可以让他转弯。
刚刚离开的时候，梁牧川只是下意识的选择了一条人少、阻碍少的道路，而现在，再往前跑，就到了江宁的郊区，去哪里找警察局？
忽然。
梁牧川看到远方出现了一条小道。
他即将转过去的时候，小道上猝不及防的接连出现了几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看到车牌，梁牧川漆黑的眸瞳恍然皱缩，他骂了句脏话，在前行的道路上将油门踩到最底。
他伤口处的血开始朝着衬衫下摆蔓延。
孤立无援的颜予漾手指战栗，“梁牧川，你流了好多血，我们换下，我来开车好不好？”
伤口处的疼也是真的疼。
人终究是肉体凡胎，血肉穿透的疼，没有人忍受得了。
梁牧川从小受到的毒打不计其数，在床上躺三个月不能下床也比比皆是，但是枪伤，还真的是第一次。
真他妈的疼，不仅仅是肉体疼，神经都在跳动着折磨他，甚至背后的小窟窿都影响到了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的神经线，让他双手就好像得了帕金森的病人，止不住的颤抖。
与之相比之下，鞭子抽在身上，棍子落在背上，那就是小儿科。
可是他不能停。
甚至只能加速。
邵明远的人不会放过颜予漾，燕城来的那波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跑到一处“草原”——勉强可以算得上是草原，一望无际的都是原野，连绵起伏，从远处看好像是群山穿上了一身碧绿的衣服。
如此的美景，在颜予漾的面前，颜予漾漂亮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惶恐。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路程已经到了尽头。
再向前，车已经上不去了。
而车速也可以感知的慢了下来。
颜予漾擦了擦眼泪，“梁牧川，对不起。”
梁牧川抽空扭头看她，“对不起什么？”
颜予漾一下子没绷住，眼泪簌簌落下，擦不干净，“不该……不该把你引到咖啡厅……”
梁牧川却扯了扯唇，“那是你命大，我没去咖啡厅，你早就死了。”
这个蠢样子！
一颗子弹也躲不过。
颜予漾的心一下子就更疼了，“我死就算了，拉着你放垫背的算什么事？”
闻言。
梁牧川认真的说了一句，“不错，思想觉悟……终于提高了。”
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开玩笑？
车真的开不上去了。
梁牧川将车停下来，“下车。”
他率先推开车门，下来的时候扯动了胳膊，疼的呲牙咧嘴，“快点。”
颜予漾跟着下了车。
梁牧川过去抓住颜予漾的手，坚定的看向远方的碧绿色山峦，“走。”
颜予漾看着他的背影。
每走一步，就有一小股子血流出来，因为衣服已经浸透了血，再也无法吸收一滴，所以颜予漾眼睁睁的看着血一股一股的顺着上衣的表面流淌下来……
“梁牧川，你把我叫出去吧，你这样不行，你会死的！”
“闭嘴。”
“梁牧川，一个死总好过两个一起死，而且……可能邵明远不会要了我的命。”
“让你闭嘴。”
“……”
颜予漾真的后悔，又愧疚。
恨不得自己杀了自己。
想要和梁牧川分开，想要和他彻底的毫无瓜葛，不就是一通分手电话的事情吗？非要把他引到咖啡馆做什么？
她只是……只是不想让梁牧川继续因为自己执意妄为的事情受伤害了，可偏偏……伤害进化到了顶级。
明明是想要把人拉上岸的，最终却是一起沉入了更加莫测的深渊。
明明是想要保护的人啊。
颜予漾说，“梁牧川，我已经决定和你分手了，我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你还有柚子，你还有黎知夏，你还有公司，你有那么多的需要负责，你凭什么要一意孤行的和我一起去送死？”
他手微僵。
目光落在了远处的热气球上，眼睛顿时蓄起了一丝丝的光芒，他睐了颜予漾一眼，“不会死。”
颜予漾抽咽着说不出话来，梁牧川罕见的开玩笑，“算命先生说我会活到一百岁。”
颜予漾差点被气笑了。
他给她擦了擦眼泪，说，“你今年多大了？”
颜予漾：“二十四，做什么？”
梁牧川一边拉着她走一边目视前方一边说，“就算你只能活到今天，我跟你平分，一百二十四岁，我俩一人六十二。”
颜予漾心里的恐惧并没有任何消退，只是稍微被另外的情绪压下去一点，“这怎么平均？你去阎王爷那里讨价还价？”
梁牧川轻飘飘的回答，“如今这个时候，你应该信的不是阎王爷，是我。”
身后的汽笛声响起。
颜予漾腿都软了。
刚要转身。
梁牧川说道，“别回头，向前走。”
“要是真的会死呢？”
“那就死吧。”
“好。”
颜予漾不知道怎么的，刚刚听到梁牧川说会没事的时候，心里还是恐惧害怕慌张紧张的要死，可是等到听梁牧川如此坦然的讲出死就死吧的时候，好像一瞬间什么都放下了。
她主动的握紧了他的手。
而很快很快，两人已经出现在了热气球旁边。
“别傻站着，帮忙。”
“你……”
该不会是想用热气球逃跑吧？
梁牧川快速的开始上手，排除故障，整理好了安全绳后，梁牧川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他手紧紧抓住边缘才稳住自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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