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打人，是她们打的。”顾佳燕双眼红肿，仰着头，满脸泪痕看着眼前拿着刀的沈星河，不停地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沈星河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
不管顾佳燕如何求饶，他都选择以沉默回应。
他就是要让她记住，记住这种被恐惧包围的感觉，记住无助感，记住所有的一切。
“星哥，”小五从外面进来，扬手给沈星河扔矿泉水，拧开喝了口才开口，“小柯他们去医院守着了，刚才打电话说女孩家长们去报案了。”
沈星河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口把瓶子扔在一边。他转身看着顾佳燕，扯扯裤腿半蹲下，从旁边废旧板面拿过胶带，撕拉一声扯下胶条，再次封住顾佳燕的嘴。
他走去小五身边，掏出手机看时间，声音沙哑透着疲惫，“你走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
“星哥，你要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不能让你做这件事。”小五哼笑声，浓眉大眼的，笑得有点傻，“你要为小林嫂子报仇有的是其他办法，没必要走这么极端的路。”
沈星河没应声，敛去玩笑，一脸认真的小五又劝：“星哥，嫂子已经那样，就算你把这几个女生都给扔到河里也于事无补。你要这么做，那你进去谁来保护嫂子？”
小五说的这些他何曾没考虑，可这口气儿他咽不下去。
他们坐在废旧楼栋一楼，盛夏的风吹进无窗的一层，吹动艰难生长在窗台的杂草，也吹清醒昏头，打算以暴制暴，不计后果只想给月月报仇的沈星河。
事已至此，即便他真的杀死这几个女生，月月听力也不会恢复。
如果他进去，裴延是不是还会继续折磨月月？
“沈星河。”他正纠结，屋外传来钟叔声音。
沈星河和小五对视，而后起身前后离开，出去就见钟叔和裴正站在距离废旧楼栋不到三米的距离。
“不是我，我谁也没告诉。”看到星哥死亡眼神，吓得他急忙解释。
钟叔和裴正并肩过来，站定后钟叔开口，“动手了吗？”
沈星河没吭声，脸色冷峻，对于裴正的到来似是不大乐意。
见此，钟叔回望裴正，言语间藏着任谁都听得出来的骄傲，“他是你孙子，可看着他长大的是我。”
所有女生安全找回，对于被谁带走，被带去哪她们谁也没敢提及。见到家长时，几位女生瑟缩在母亲怀里，不停地说着“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的话。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虽然林家人那边没反应，可苏小小报警了，连带着以往顾佳燕等人在学校里欺负林皓月的事情。
她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这种事情必须制止。以往她从未有过这样的认知，眼下她知道了。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保护被欺凌的人，是让犯错者得到惩罚，是让所有人都相信，世界依然有着大爱，依然美好，依然可以热爱。
裴家的介入让事情处理得很顺利， 打人者的家长不敢有任何怨言，纷纷答应给林皓月赔偿，而从以往就欺负林皓月的顾佳燕被她母亲狠狠教训，她母亲还答应等过些时候会带着人上门给林皓月亲自道歉。
走出派出所那刻，苏小小心头松口气儿。
她正想谢谢裴正，出现的苏浩打破她所有计划。知道女儿在派出所做的事情，他是吓得赶忙撂下手里的活儿就往这里赶，深怕小小被欺负。
“没事吧？”苏浩抓着她肩膀，前前后后翻转，确认女儿身上没有伤口，他才放心。
苏小小有些尴尬，抓着老苏手臂低声说：“我没事，裴家人帮忙给解决了。”
苏浩这才去看西装革履的裴正，见到时猛然一怔，随即恢复冷静，“我替月月谢谢您。”
说完，他拽着苏小小，“走吧，咱去医院看月月。”
闻言裴正把人叫住，“你跟林皓月一家关系很好吗？”
苏浩脚步停下，抬眼看裴正。
去医院路上，苏浩护着苏小小坐在后座，中间跟裴正隔着好些距离。
“我只是想让你帮忙劝劝林皓月家人。”裴正说出他的目的，“我孙子做的那些事情不值得原谅。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已然无用。”
提及这事，苏浩心底怒火瞬间被点燃。
见其表情，裴正接着又说：“我这次去医院，是想要对林皓月一家进行补偿。担心他们会不接受，所以想要让你在中间帮着说说话。”
裴正态度诚恳，且言辞间也没有高傲之意。苏浩虽然没有明着回答说会帮忙劝，心底还是有些动摇的。
月月他们一家现在没有什么稳定收入，靠着陈瑶那摊子兴许能撑下去，可必定很艰难。
正如他所言，事情已经发生，说一千道一万都无用。倒不如接受他们的赔偿，其他不说，至少日子好过些。
车辆抵达，苏浩先下车。
“我先跟她家里人聊聊。”苏浩弯下腰跟车内的裴正对话，“您暂且不要上去，月月和她家里人应该不太想看到您。”
裴正应下，目送他们进入医院便给裴延打了电话。
“到那了？”
“酒店，等她愿意见我，我会去道歉的。”
“阿延，这件事不是你道完歉就可以，而是你要从心底意识到，你父亲的事情跟林皓月无关，知道吗？”
那端的人并未给出答案，裴正也不催他。
约莫一分钟，裴延给出回答。
“知道了爷爷。”
裴正转眸望着医院大楼，精明眼眸里浮现惋惜，“就是可怜那孩子。如果不是裴延，她应该有个光明的未来。”
副驾驶的任权眼眸微动，闻言侧身去看后座的裴正。
“裴叔，如果你早点告诉阿延这件事，兴许他不会犯这种糊涂事。”
“阿权，你也认为他真的是因为他父亲的事情才记恨林皓月，才想要报复的吗？”
任权未出声，望着裴正等着他下文。
“阿延这人心思深，从他带走杜晗威胁星河这件事里就可以看出来，他跟王恩明一样，一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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