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怒而摔门离开，林皓月像是泄了气儿一般，靠着墙根慢慢蹲下，强忍着的眼泪在这可夺眶而出。
泪珠滴落地面，一颗又一颗，猛砸在地上。许是一分钟，又或者好久，林皓月不记得了，只记得起来是腿麻了，撑着墙壁走出去的。
医院走廊不见沈星河，古槐，只剩下红着眼圈的苏小小和陪着她的赵然让。林皓月迎着他们过去，尽量让自己声音保持平静，“小小，你回去吧，太晚了。”
“我走了你一个人啊。”苏小小走去林皓月身边，挽着她手走去椅子坐下，“我不走，不想回那个家。”
赵然让没吭声，站在苏小小身边。
便会那个家里有不想见的人，但也好过在医院。这里是难闻的消毒水味道，没有舒适的床铺，各种都不方便。她林皓月无所谓，但不能让小小跟着受苦。
“外婆这里有张空床铺，不用担心我。”林皓月仍旧再劝，话间仰起头去看赵然让，“让他送你回去，等明天你再过来。”
苏小小还想说什么，林皓月抢先打断她，“真不用担心我，而且我哥等会就送警察局回来了。没事的。”
话是如此，可苏小小还是担心，她不顾林皓月所言，紧紧揽着她手臂不松手，“现在不是担心你想要在医院陪着你，而是我没地方可以去想要让你收留我一晚。”她靠着林皓月肩膀，“如果你舍得我去外面睡大街的话，你就继续赶我走。”
这话意思明显，林皓月也相信小小是做得出来这件事的。她略无奈，握紧小小手掌，话音里带上哭腔，“我可不舍得你去睡大街。”
晚间十点半，赵然让从医院离开。
林皓月担心林辰，站在窗边直盯着医院入口。
苏小小望眼睡着的外婆，轻手轻脚过去，站在林皓月身边陪着她，“月月，你和沈星河……”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停顿了会儿，思来想去还会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最后咬咬牙，狠心说了那个词，“他把你睡了？”
林皓月表情没什么变化，在这话落下许久后转头去看苏小小，迎着她小心翼翼的眸子笑了笑，“没有，不过最后应该也就是这样的结局。”
两人多年好友，有着他人不知的默契。这种时刻，如果林皓月是大哭，和她倾诉种种苏小小都不担心，但她越是这般冷静，这样无所谓她心底便更是紧张。
林皓月手肘撑着窗台，微微仰起头，看着外面辽阔却又黑暗无比的天空，语气还算平静，“这事说来复杂，等高考完我再细细说给你听。”
她侧着头，唇边笑意漾开，明是笑着的样子，但那笑却给苏小小一种“屈于现实的无力和不再反抗的疲惫”。
“月月。”苏小小找不到安慰她的话，走近抱着她肩膀，下颚搭在她肩膀处，贴着她说着宽心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你身边有我，知道了吗？”
“嗯。”林皓月没敢去看苏小小，眺望着远方，泪滴在这刻滑落，砸在苏小小横在她下颚处的手臂上。
林辰是在十二点半回来的，那会儿苏小小已经睡了。
林皓月走出病房，和林辰在走廊椅子上坐着。
“赵军背后有人，这事……”林辰欲言又止，低着头，没敢去看身侧的妹妹，好一会儿还是说出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我们，动不了他们。”
这结果，在林皓月预料之内。
“哥，还有十九天就要高考了。”她转移话题，在林辰看过去的时候又说：“我听同学说，那个交换生就是这几天了，对吧？”
林辰得到交换生名额这件事大家早已知晓，那一阵全家人都在为这个事情开心，可眼下这种情况林辰如何放心走？他做不到把烂摊子甩给妹妹，做不到抛下生着病的外婆和现在也受伤的母亲离开。
“哥，”林皓月知道林辰在担心什么，见其犹豫神色又劝，“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舅妈和外婆的。”
这刻，林辰无比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也讨厌这个世界的不公。
他没做任何回答，视线再次落向地面，久久都没言语。
林皓月也不出声，静静地坐在旁边陪着。
半晌，林辰开口。
“月月，我不去了。”他转头看着身边的妹妹，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又说：“哥不走了，哥参加高考。你知道哥的成绩，上秦南大学之类的没有任何问题。”
“哥，你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努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你真的要放弃吗？”
林辰握紧拳，犹豫不决，“我……”
“哥，”林皓月望着他笑，唇角扬起的瞬间泪珠再次夺眶而出，“这次换我保护你，保护舅妈还有外婆，换我守住这个家。”
这一晚，林辰无眠，林皓月亦然。
翌日，她请了半天假。
裴延并不意外林皓月会给他打电话，但她所提的要求却超乎他的意料。
他点了支烟，穿着四角裤赤脚走去沙发坐下，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低声笑道：“林皓月，昨晚跟你说的你忘了吗？”
“我没忘，但是裴延，如果我真的想要找人睡我，你阻拦得了吗？”林皓月停顿了几秒，握紧手机再次开口，“你也不想最后高考结束得到一个被各种流氓睡过的人吧？”
那端的裴延没出声，但呼吸声却愈发沉重。
林皓月紧跟着又说：“让陈江过来，帮我解决赵军这些人。还有，”她呼吸略重，舔舔唇又说：“送走我舅舅。”
“林皓月，我也不是很介意别人睡过的女人。”
“如果那个人是沈星河呢？”诚然林皓月心底害怕得不行吗，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继续走下去，“裴延，你也不介意吗？”
那端陷入沉默。
林皓月没挂电话，紧握着手机站在卫生间，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在等裴延的答案。
好久，电话里传来声响。
“下午陈江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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