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月还未回话，沈星河声音又响起，夹藏着不悦，且也比方才冷了几分。
“放心，不会让你同学看到的。”
他话是这么说，可却给林皓月其他之感。
像是说，放心，知道你们瞧不上我这样的人。所以不会让你同学看见你我走一起给你丢脸。
沈星河那语气，给林皓月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还未来得及解释，书包被递还到她手里。
抬眸，只见沈星河离去背影。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低声说道，直至他背影消失在视野方才转身进小区。
昨晚陈瑶走得早，期间只给林皓月和林辰发了短信，让他们记得吃饭。今儿她早上回来俩小孩都已经去学校，故从昨天到现在就只见了一面。
自然，她也不知道昨晚在黄媚KTV发生的事情。
兄妹二人和苏小小都打定主意，这件事那个大人都不告诉。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外婆情况稳定，傍晚陈瑶去医院被她赶回家，说是家里俩小孩要高考，让她回来做点好吃的给孩子。
所以，她是傍晚去医院呆了会儿，伺候外婆吃了饭，然后又打谁给老人擦了擦身子而后才回来。
她刚回来没多久。
右腿膝盖隐隐作疼，此前因为沈星河在她不好表露，眼下只剩下自己她愈发忍不住。
走进小区，林皓月忍着痛走去长椅坐下，将裙摆撩起，小心翼翼压着去看伤口。
血迹已经渗透纱布，有些吓人。
“月月？”下楼丢垃圾的陈瑶不确定喊人，见其面容忙快步过去。
垃圾袋被丢到一旁，陈瑶作势要去看伤口，林皓月不让死死摁住裙子。
长久的自责和对侄女的愧疚让陈瑶彻底绷不住，她眼眸含泪，语气略凶，“林皓月，我是你舅妈。”
便是以往生气时刻，她也不曾这样唤她名字。
她是真的生气了，生气自己没能力保护好侄女。
林皓月知道舅妈是关心自己，闻言眼圈通红，神情有些委屈，诺诺喊人，“舅妈，我没事。”
“没事，那要怎么才算有事？”陈瑶情绪处在崩溃边缘。她擦去眼泪，将那袋垃圾捡起疾步去垃圾桶旁。
她折返回来，一手拿过林皓月书包，一手紧抓着她往小区楼上走。
这一路，谁也没开口。
到家里，陈瑶恢复平静。她放下书包，走去柜子前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被扔在抽屉最里面的消毒水和一些纱布和一卷医用纱布。
林皓月还是站着。
陈瑶把东西放茶几，语气缓和了些，“过来。”
她知道躲不过了，只能认命过去，乖巧坐下。
裙摆撩起，伤口显露在陈瑶眼皮下。
眼里心疼显而易见。
陈瑶蹙眉，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去撕交代，身旁弄疼了林皓月。
后者注意力全在舅妈身上，压根没察觉到疼。
处理完毕，陈瑶并未问发生什么，将东西收起来进了厨房。
林皓月知道，舅妈这是生气了。短暂思考，她还是进了厨房。
陈瑶正在给她热粥。
“舅妈，”林皓月过去，从身后抱着陈瑶腰身，靠着她脊背撒娇，“舅妈，我错了，我以后肯定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陈瑶忍泪，并未回应。
“这伤口不是被同学欺负的，小小和你说的那些事情你也别当真。那些事情是被小小夸大了，他们顶多就是闹闹恶作剧。”
林皓月偏头去看陈瑶，后者偏开头，不让她看自己。
“舅妈，舅妈，舅妈，”林皓月闹着陈瑶，后者终于露出笑容。她笑着松开手，“舅妈，我饿了。”
陈瑶眼圈泛红，心里有气儿，可见林皓月这样又不忍。
“去坐会儿，我给你端出来。”
“谢谢舅妈。”
林皓月说完，人刚往客厅去房门却被人踹开，来者是那一晚在黄媚KTV用十二万把自己卖了的舅舅。
林耀军手提着一瓶街区小店买的茅台，外套披着，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儿。
他腿敞开，斜倒在沙发。
眼前身影模糊，他并未看清眼前人。
好一会儿，视线逐渐清晰。
“嘿嘿嘿，是皓月啊，是舅舅的好侄女。”林耀军抱着那瓶茅台说胡话，“那些人对你做什么了？是不是让你那上班？”
他打了个嗝，一股难闻酒气扑面而来、
林皓月想要去阻拦他，可那些话却远比她动作要快。
“当公主一晚上是不是能赚三万块？”他哈哈大笑。
林皓月僵愣在原地，身后传来瓷碗掉落砸碎声响。
陈瑶眼里满是震惊，看向丈夫的眼里满是怒意。她满眼歉意看向林皓月，再也忍不住心底怒火冲去林耀军身边。
她抄起一切可以砸人的东西，不管不顾的去砸已经喝得飘飘然的丈夫，破口大骂。
“林耀军，你就是个畜生！月月他是你侄女！是你妹妹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林皓月想要分开舅妈和舅舅，可暴怒的舅妈力气大的惊人。
她分不开。
喝醉的林耀军可不是什么善茬。
以往没喝酒动辄对陈瑶就是打骂，眼下喝了酒对她更加不会客气。
他动怒，没推开陈瑶，故而抄起那瓶只喝了一半的劣质茅台砸向妻子。
一下，又一下，而后又是接连几下。
林皓月记不清舅舅到底砸了多少下，她只记得最后一次只剩下瓶口那部分，而那部份划伤了舅妈脸颊。
从耳侧直到下颚，脸上都是鲜红的血。
林耀军彻底陷入癫狂，摁住陈瑶就要往玻璃碎渣上推倒。
“舅舅！”林皓月拼尽全力推开林耀军，后者因为没站稳，直接砸到下去，后脑勺撞到掉落在地上的茅台酒瓶碎片。
这一晚，救护车的声音在寂静小巷响起。
蓝白校服上满是血迹，碎发长裙亦然。林皓月蜷缩着身体蹲在抢救室外，秀发披散遮挡住她所有表情。
像是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一般。
来往人员纷纷朝她投去异样眼光，可在医院这地方，谁都可怜。
若是想，谁想自己亦或者亲人在医院呢。
得知消息的林辰赶来，冲去妹妹面前，见其身上血迹忙脱下校服盖住，安慰她，“别怕，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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