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端着餐盘跟在林皓月身后，也没开口，就这么跟着她转悠了好几个地方，然后才在一个靠近窗边的位置上坐下。
林皓月没看到古槐跟在自己身后，被她突然放下的餐盘吓到。她微怔，听古槐声音，“昨儿没一起吃饭，今儿你给我补上。”
古槐坐下，林皓月对此并无异议。
这是食堂，何人都可以坐这个位置。
她低头吃面，古槐毫不避讳打量着她，最后视线落向那条碎花长裙，问：“早上不是穿校裤的么，怎么突然换长裙了？”
林皓月拿筷子的手微顿，没去看古槐，语气平静地回答古槐问题，“裤子脏了。”
“不是有两套校服吗？”古槐追问，面上看不出任何恶意。
林皓月埋头吃吃饭，筷子搅动着餐盘里的早已冷透的土豆块，“没钱，只买了一套。”
至此，古槐没再问。
二人安静吃饭，林皓月吃得慢，吃完饭古槐环着手，大爷似的坐在对面好以整暇地望着她。
林皓月知道她一直在看自己，但她不敢去看古槐。那双眼里透着强有力的探究，像是能蛊惑人心。
十二点四十分，林皓月吃饭完，端着餐盘起身离开，古槐立即跟上去。
她一改往日的冷漠疏离，主动与林皓月交谈，走去她身边语气柔和，“吃冰棍 吗？请你。”
“谢谢，我不需要。”林皓月低声道谢，加快步子离开食堂。
古槐并未生气，站在原地望着林皓月离开，而后拐弯去小卖部，刚好与回来的苏小小遇上。
视线相对时，彼此都是一顿。
苏小小原是不想和古槐打交道，走旁边那条道离开，谁料古槐直朝着她而去，压根没法躲。”
“躲我？”古槐站到苏小小面前，后者下意识退步她却紧跟过去，最后苏小小背抵树干无处可逃。
古槐笑出声，望着苏小小那样子唇角高高扬起，“我又不吃人，你躲我做什么？”
“谁躲你了！”苏小小因为底气不足而拔高音量，环顾四周忙从树干和古槐之间侧身出来，轻咳声才开口，“我那是忙着回教室。”
“行吧，不是躲我就好。”古槐走去苏小小身边，挑眉问她，“去小卖部吗？我请客。”
话音落地，苏小小第一反应是拒绝，可当昨天在蒋伟办公室走廊外的场景在脑海浮现时，她选择了点头。
她得了解清楚沈星河和古槐到底有什么关系。直觉告诉她，这俩人关系不简单。
二者转身朝着教学楼小卖部走去，撑着围栏眺望远方的林皓月刚好见她们背影。
她蹙眉，直至视野内再不见那两道背影她方才收回视线，而后回教室。
盛夏的午后让人昏昏欲睡，记挂着那件事的林皓月却是如何都睡不着。
结束让人烦恼的化学课，物理课，数学课后终于迎来打铃那一刻。
整个下午，小小不是在睡觉就是看电子小说，全然把高考抛之脑后。林皓月提醒她几次，可她总笑着就敷衍过去，而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小小，我有事得出去，你等会记得去吃饭。”林皓月在她耳侧低声交代，而后直起身，拿过书包快步离开教室。
古槐和顾佳燕的视线纷纷落向林皓月，待人走后，二者视线对上，都带一丝狠。
假条是林皓月在第二节课下课去找蒋伟批的，请了第一节晚自习。
她提着书包，下教学楼后快速朝着校门口跑。
陈江已经来了，就在距离学校五百米的地方等着，等着接她去和裴延吃饭。
是她主动约的，是对昨晚爽约的补偿。
她刚出现在校门口，沈星河身影也出现。
他戴着帽子，穿着灰色无袖帽衫，搭配的是工装裤和帆布鞋。装扮很像那晚去学校找林皓月那套，但只要仔细看，其实还是有区别。
沈星河压低帽檐，跟在林皓月身后冲着那辆车走去。
车辆停的位置是林皓月选的，她怕被同学看见，所以让陈江停的远些，他倒是没为难她，真的把车停得里学校门口有些远。
她走近，陈江下车为她开车门。
“谢谢。”她躬身道谢，弯腰进后座，而后抱着书包缩着身子，眼里满是恐惧。
不管过去多久，只要想到要去见的人是他，她仍旧怕的不行。
她上车，沈星河也打车跟着。
晚间有点堵车，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到约定地点，城安街的胡子面，一家有着百年老店的面馆店。
虽然位置偏僻，可酒香不怕巷子深。每每来这地方，都有人排起长队。
林皓月跟着陈江，从旋转木质梯子上二楼，而后穿过游廊走去尽头那间包厢。
是百年老店，但包厢间的隔音却是做得很好，在走廊内基本听不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
林皓月打量着眼前的面馆，记忆里回到了她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
那是她12岁生日，是母亲带着她来这里。
她记得很清楚，母女俩一个点了牛肉面，一个点的菌子米线。彼时她吃面觉得很辣，母亲还给她买了瓶汽水。
后来，那瓶没喝完的汽水洒了，而给她递汽水的母亲也死了。
她是抗拒来这里的，可今天她没办法。
“林同学，裴总在里面等你。”陈江站在门口，示意林皓月自己推门进去。
林皓月紧咬牙关，朝着陈江微微欠身，而后扬手推开那扇门。
随着咯吱的声音响起，裴延面容映入眼帘。林皓月垂眸，背过身关上那道门。
“来了。”裴延语气如常，并未因为她迟到而生气。
林皓月忍着内心恐惧，迈着小步子过去。她脱开裴延对面的椅子，正欲坐下却听他声音，“坐我旁边。”
一切戛然而止。
她握着椅子的手一顿，而后听话将椅子放回去，提着书包走去裴延身边。
裴延望着她，轻笑，为她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
此时的他褪去黑色西服，只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马甲，望着她温柔的笑，林皓月只觉一切不自然，甚至于后背有些发凉。
“先吃面，等会儿没力气。”裴延说着，将不久前端上来的面推到她面前，还贴心给她拿筷子。
林皓月抬眼看他，见他笑意时恐惧感又增加几分。
她转回头，机械吃面。
裴延单手撑着椅背，视线落向旁侧的林皓月。忽地，他不知为何笑了笑，问：“你成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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