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他勉强算是完好,可亲眼目睹两位好友折戟,他也心胆俱裂。管仲一死,无生绝刃阵毁去一座,道门之人逃离。
今日此战,败局已定,以目前的局面,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挽救陷入劣势的联军。既是如此,那也只有遁走一途。
九都仙庭败亡在即,回去也是岌岌可危,自己一生造化不能为其陪葬!
柳绝双目赤红的立在秦烈面前,他的双臂都被斩断,显得凄凉无比,即便如此,他对姓命死亡却无什么畏惧,只眼中全是怒恨不甘之色。
秦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无名剑再次一挥,一剑横扫,柳绝的身躯,就被挥成了两段。
就在那姬命东方绝几人,为这变故分神的那一刹那。
敖怡也出了杀招,虚空中快速结出一双冰刀。那一双冰刀,旋转斩去。寒力无比,姬命大惊之下,倾力的躲避逃逸,身影仍是渐渐慢了下来。
被冰寒袭体,姬命身躯突然变得僵硬起来。那冰刀逼近,在他疯狂阻挡下仍然将那大弓斩开,而后直破入他胸腹之中。
姬命瞳孔逐渐失去焦距,缓缓的落入黑暗虚空深.处,彻底的冻结在厚厚的冰层之内。
周围的万千修士,在这一刹那,终于生出退意,大惊失色的往各个世界的方向遁去。柳绝殒、管仲死、姬命死、白道子亡,到此刻已有四位圣境,陆续陨落。
剩余的几位圣境,已经没有了继续对抗的想法,全都祭起法宝边打边退。
敖怡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这几人,举止优雅的从秀发内取出两枚发簪。朝着其中二人丢掷了出去,立时化作了流光幻影,疾追而去。
那东方绝逃遁的比较迟,见后方杀机重来,只好不断挪移,与这发簪纠缠。而此时那冰刀,就在他身影停滞之时,又再次追至。只是十几个回合,就也被重创。
相比之下,许询则更惨一些,同样被簪影狂追,表情狼狈不堪。倾力抵御冰刀,却被那玉质发簪,刺入了喉间。
剩下三位逃走的圣境尊者,敖怡也给了其一线生机,让其往各界逃散。对于大秦而言,能将九都仙庭重创,无力反击便可。
九都仙庭在此覆灭,对大秦其实无半分好处,只会是便宜了他人。
诛了柳绝之后,他御使的凄白剑光,就是不断的撕裂虚空,向远处疯狂伸展。
穿透了界河,斩破那一重重壁障。剑意所指,正是那正疯狂逃遁中的一艘飞舟。
却快不过秦烈的剑,后发而先至。
那飞舟之内,先是一道枫叶状的刀光,横斩而出。
与剑光稍一交触,就疾退而回。
紧随其后,却是一个化作万丈方圆的金印,蓦然从上空压下。
嗤啦声响中,竟是将这面金印,硬生生的完全穿透,击在飞舟之上。
支离破碎,崩离瓦解。内中的不少灵境修士,在这巨力冲击之下,是直接身死。
“剑劲未绝,还能斩杀一人!”
就在那舟碎之时,成信容璧二人的魂念间,就齐齐掠过了此念。
若不能顷力以付,他们二人之中,只怕多半要在此处陨落一位!
可当那剑光冲至,却并不指向成信与容璧之间,任意一人。
而是继续伸展。
成信容璧的面色,立时微微一变。
“晴明!”
“秦烈你好恶毒!”
只需稍稍寻思,就了知秦烈之意。
虚空界河之内,秦烈则一声冷笑。
此女既然做了初一,那么他这里自然要做十五,小小回礼有何不可。
那成信毫不犹豫,就把荷叶状的仙宝丢出,护在了晴明的身前。手中拂尘,更探出三千银丝,试图困锁那剑光。
不过就在他挪移身形,准备以身当之之时。就听旁边容璧,忽然出声:“师弟,我常年妄窥天机,寿元本就无多。这次劫数,还是让我来!”
说话之时,容璧的身影,已经是拦在了晴明身前。
袖中陆续飞出了数十枚玉简,赫然结成‘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之行。
独缺中央,太极阴阳之图。
而那凄白剑光,在击碎飞舟之后,黯弱了大半。
穿击而去,先是那荷叶被犀利剑光,直接击穿,而后又刺破了三千银丝的阻拦缠绕。
只在那八卦玉简之前,被阻拦了片刻。
随着远处秦烈一声冷哼。
那剑光猛地破入,把些玉简全数震飞。而后穿梭入内。
那容璧此时,则无声苦笑。
而一瞬之后,他的身躯,就已开始了沙化。被那诛绝剑意,彻底摧毁了所有生机。
成信那边,立时是一声嘶吼。
不过此时,却已来不及去悲伤。那口枫叶大刀,再次聚合,迎着仍旧未绝残余剑势,横扫而去。
二者交撞,剑光就立时溃散。
成信却不喜反惊,奇怪怎的如此轻易。
观那剑势,虽已被削弱了足足八成之巨。可也仍旧有与圣境对抗之力。
此时此刻,却一击而溃。难道是那秦烈,已经放弃了?
瞬间之后,成信就又猛地一醒。
幻术!眼前所见一切,分明都是虚假。
这意念一起,他目中所视,灵觉所感的世界,都在崩溃。
再看眼前,那仍旧强横的剑光,正如潮般从他身旁掠过。
一剑剑凿击!须臾之间,就把晴明的身躯,洞穿出血孔。只一刹那,就生机消绝。
而在远处,那虚空界河之内。
秦烈的眉头,微微皱起,目中隐现遗憾之色。
“第二元神?”
不过想来也无可厚非,怎无保命之能?
“秦烈小儿,我成信势必有一日,要将你千刀万剐,身魂俱灭!”
音浪滚滚,透穿数十壁障。成信的人,却已带着其余道门幸存之人,继续遁逃而去。
秦烈不再去理会,他倒是不介意,将这成信也斩落在此间。
身后那一百八十四位诛魔士,早已经是气息浮动,面上微现疲惫不支之色。
旁边的蛮三剑,也看出他虚实。那玉傀儡一团青光发出,助秦烈在虚空立身,不至于太多狼狈。面上则笑道:“你这一剑,当真是狠毒!可算是把道门得罪至死。那琨铭若不能渡劫也就罢了,若真正成就圣尊,必定会有一日,要寻你了断因果。”
“孤有何惧?”
蛮三剑摇了摇头,又略带惊异的看着秦烈身后。
“这是何剑阵?以我观之,与道门真武剑士。可说是各有千秋,不相上下。甚至隐约还胜过一筹。”
此时那艘巨舰还在,周围仍有近百灵境,数百武修,甚至还有一座,完整的无生绝刃大阵。
蛮三剑却还未在意,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已的确是胜负已定。
“太上诛魔剑阵,道兵则唤作诛魔士。除此之外,大秦还另有五百诛魔地士。”
秦烈随口解释,眼神则感激的看向叶轩。
“还要多谢叶先生,赠我图录。能得这门道兵之法,实是我秦烈之幸。”
没有那诛魔士,则元莲界内之战,则必定会使他为之分心。
“我献此图,将之完善的却是主上与敖坤道兄,敖怡前辈。何敢居功?”
叶轩摇头,伸手一招,将柳绝死后,飘荡在远处虚空的那一缕金色庚金之气,收取了过来。也未细看,就收入到了袖内。
“不过叶轩倒有个愿望,愿这诛魔士名扬天下,声传诸界。让我昔日的同门,后悔当日所为。说来也可笑,我叶轩修持也有千年之久,依然是如小儿一般。放不下这些妄念,也依然如此争强好胜。”
虽是在自嘲,秦烈却听出,叶轩言中所含的强烈执念。
记得方才,他说恐惧心魔,才不敢渡劫,怕是真有其事。
此人姓情,看起来倒也洒脱,不像是放不下的人物。
除非几十年前的经历,对叶轩而言,实在太刻骨铭心,不能忘怀。
“会有这么一天。”
秦烈一笑,毫无半分犹豫:“必定能如叶先生所愿。”
同样将另一道金色的先天庚金之气收起。秦烈这才往敖坤那边,注目过去。
敖坤与柳慕尘激战,已过了半刻时光。
此时双方恰是势均力敌,僵持不下。敖坤一双铁拳,不断冲撞在巨钟之上,引起一阵阵雷鸣钟音。
只是柳慕尘到底要比敖坤后力绵长一些,越是时日推移,优势越显。
可随着那诸多幸存圣境,都纷纷逃遁。而敖怡则在后方足彩冰莲,步步迫至。
柳慕尘已是慢慢的方寸大乱,被敖坤逼迫,接连击退。
最后干脆是一声绝望怒哼,把那巨钟脱手,全力往敖坤砸去。迫得后者,不得不先闪避挪移,暂避其锋。
而柳慕尘也乘着片刻空隙,化作了一点疾光,遁行到了那巨舟之上。
秦烈四人见状,都是微微错愕,忖道这是在做什么?
是要借这巨舟逃遁?可这艘空舰,却非是他的天罚神梭这样遁空之宝。
穿行虚空之速,也仅只是普通而已。
下一刹那,却见一道灵纹,自空舰之上展开。
那残存的二百绝刃士,头颅都在同一时间,纷纷爆碎了开来。
一身的血气魂力,汇入柳慕尘的身躯之内。
随着那柳慕尘的一声大吼,此人一身气机在疯狂的飙升,几乎已突破圣境界限。
秦烈目里,也终是吃了一惊。这位九都帝君,居然还有这一手!秦烈下意识的,看向了那敖怡敖坤两人。
眼下的情形如何,只有这两位,才能有准确的判断。
“这是魔门之法,吸取他人气血为己用,可暂提境界功力!”
抬眼看那巨舟之上,柳慕尘正是眼神阴冷无比的,看了诸人一眼。
而后那巨舟之上,更多的灵纹显像。隐隐约约,是一扇巨门现于其上。
“是位面穿行!”
旁边的叶轩,首先惊呼出声。
而秦烈的神情,也微显凝重。知晓这是真正的穿行位面,而不是依凭界河。
更是柳慕尘仅依己身之力,将数千世界之外的某位,引渡至此。
那‘门’内一股若有若无的魂念透出,甚至使敖怡倾力抵御。
“至境?”
就在他心里,筹谋对策之时。耳旁却传来一个苍老笑声:“无需惊慌,那人估计不会出手。”
如闻仙音,秦烈顿觉全身上下,都一阵轻松。
是龙影!可他这位师尊,不是还在闭关么?
又看向身侧的吕无病,只见这位正是神情凝重,满脸的冷汗。
却隐隐有着一个巨大的‘隙’,产生在他身侧。
秦烈顿时了悟,知晓此时的吕无病,已经成了一个媒介。
一旦事情有变,他那位龙影师尊,就可立时通过这个裂隙,进入此间。
秦烈不禁失笑,那间隙神通,等于是一个移动的传送法阵一般,可以使他与其他人,通过吕无病任意的挪移。
倒不意他那龙影师尊,就先用上了。
就在秦烈思忖间,那边巨舰上空的门,也终于打开。
一个消瘦人影,从内步出。却是一位二旬青年,面如冠玉,仿佛才刚成年。
目中先是透着几分疑惑之色,四下看了一眼。而后那面上,就显出了几分凝重,先是把目光定锁在敖坤敖怡二人身上。最后又转过脸,看着秦烈,尤其是他身后的吕无病。
而此时那巨舟之上的柳慕尘,也是俯身跪下。
“慕尘无能,请泰祖,助我!”
他的话语说出,此间诸人,就都知这位是谁。
传说本名是泰施,成道之前,历经三千余战,只用了一千年时光,就踏入至境。
相较起来,他那两个师尊,未免就显得有些‘无能’了。
秦烈这念头才起,龙影的声音,遥遥传至。
“此人两千载都不得寸进,怎比得上你师尊我厚积薄发?”
只在秦烈脑海中,喃喃自语:“怪不得!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了――”
观九都仙庭崛起,几乎无有阻碍,然是其余至境,不愿太得罪这位后起之秀,甚至有意拉拢之故。
泰施静静听着柳慕尘说话,直到后者说完,才朝秦烈开口问道:“你就是秦烈?”
秦烈并不答话,只躬身微微一礼。
泰施也坦然受之,继续问:“如此说来,你遣使者逼迫九都仙庭割地,就是为激柳慕尘全师而来。这里其实是处陷阱?”
秦烈依然不曾说话,淡笑不语。
那泰施来后,并不以意念压迫。这时却目光如炬,逼视秦烈。
却仅仅须臾,就复又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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