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雷无桀的惊叹之声,尤思颖仿若未闻的划动着玉足,面带嬉戏的搅动着那水云雾气。手心中,正有一只雪白的云鸟,在她手心之中不停的扑腾。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她的掌心,那焦急无奈的模样,只把尤思颖,逗得是咯咯娇笑,花枝乱颤。
雷无桀目光忌惮的瞥了她一眼,心中暗骂一声疯子。这苍生道中的女人,就数她,最不正常,接着又不动声色道:“疯婆娘,你说我们现在,该怎办是好?”
“自然是静观其变,将此事告知门内师尊,难不成你还敢瞒着?”尤思颖玩耍了一阵,顿觉无趣,便干脆将那云鸟放走,以手支颔道:“真好呢!这下除了一个剑道通灵之外,居然又买一送一,连带一个无双将才。还好我那师叔已经走了,你那叔父也不在场。不过这么一来,又得争个不可开交了吧?”
雷无桀目光不由一滞,久久说不出话来,心中更是纠结无比,最担心的,就是那三个月的期限,又要延期。
他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苦涩,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的祎可小姐,尤思颖却是毫无怜悯之意,接着又若有所思道:“你说那秦烈,会不会真是未来的神皇?传说未来的神皇,麾下可是名将如云——”
“不可能!”雷无桀猛地摇头。太古三皇谶纬中的神皇,按他那些师长所言,只可能是人族。
同样是在峡谷边缘,距离战场,大约三十里的所在,一处却足足矮了数百余丈的峰顶处。一位白衣白发,外罩着亮银色甲胄的俊伟中年,正身影飘忽,一步百余丈,步自这矮峰之巅,而后遥望着几十里之外的战场。
未用任何的玄术灵法增强目力,却仿佛可将那几十里的距离,完全无视一般。熠熠生辉的,观睹着这场大战。
他身边还站着一人,正是受秦烈之命。早早离开的凉冰。也是长身玉立,同样默默的看着远处。
而就在这座矮峰的山脚之下一处平地,满布着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骸、粗略一数,竟足有整整八千之巨。都手持利器,穿着黑色符甲,身材莫不都是壮硕无比。可见生前都必定战力不弱,不过此刻却都是死状凄惨。
那些尸骸的中央处,则是一个巨大的法坛。数十个玄术师装束的男子,横尸于地。身上没有其他伤势,只是身首分离,无一例外,都是一刀断首。
这些尸骸之旁,则是一队千人左右的骑士。同样是白衣白发,穿着银色战甲,露出来的面容,都莫不俊俏之至。
说来奇怪,明明是满刻着花纹,极其灿丽华美的亮银色甲胄,可却偏偏并不显惹眼。反而是使这些人,都有种若隐若现的朦胧之感。若是混在人群中,一眼望去,多半会将之忽视。
身下的战马,同样是银色,与普通的驭风驹差不多模样。不过肌肤之外,却是覆盖着一层天生的银色鳞片。
身姿优美,兼具着轻灵与健壮。可以想见,这些银甲战马奔驰起来,将是何等的迅疾快速。
整整一千骑,列着整齐的队列,在这山下静静等候着,无一人显出不耐之色。令山这脚之下,平添了一股凝然肃杀的气氛。又仿佛所有人,都融入这片环境中,彼此本就是一体。
“车厢上的那位,就是秦烈?十年不见,他居然长的这么高了。与君上他,果然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是他明知此地被云瑕山城烈焰山城占据,驻军四十余万。为何还要来这里送死?”
先是带着深深的不解之色,远远眺望了那车阵一眼,而待得银甲中年的目光,将整个战场,都纳入其内时,却是瞳孔一缩。
与他臆想之中,秦烈以及随同之人苦守死战,需要他们拼死援救的情形截然不同。此刻那车阵,分明是固若金汤一般。外侧虽有几万骑军围绕,却往往是刚一靠近,都被内中射出的弓箭打退。
大多都是普通的箭只,只混合着一些可以爆裂出风刃又或火炎的灵箭。可以三臂灵弓射处,威力却俱都强劲之至。每次只需二十几架齐射,就往往会夺去几十上百人的姓命。
而在十里之外,那联军兵营附近处的情形,更令人目瞪口呆。
只见三千玄甲铁骑,赫然如一股赤色铁流,在敌阵之中纵横驰骋,横冲直撞。四十万人,竟无法阻拦哪怕片刻。
而在他们后方处,更已是倒下了一片片的尸骸。
白发中年,几乎以为自己看错。猛地晃了晃头,仔细再一眺目,却发现那视野之中,仍旧是一如之前。
依然是那一千玄甲风龙骑,两千玄甲铁骑精锐。万军丛中,所向披靡。
而那些已然倒下的尸骸,更令人触目心惊。
两千虎豹骑,一千黑云龙枪士,一万黑云精骑,云瑕山的这些精锐,居然折损至此。还有那边,居然全是烈焰山逐风甲骑的尸骸残甲——明显也是身经百战,白发中年闭着眼,只不过片刻,就已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推测出了几分。
“车阵那边,若是所料不错,应该是动用一百五十只以上炼器宗的风炎爆箭。又或圣器宗的圣焚烈箭。那三千甲骑,应该是先将左翼云瑕山五万骑军击溃,而后冲击步军。一千息内,连踏五阵!可他们为何不用弓?”
当视线触及到,那偃月阵前的草地里,满满插着的箭矢,中年若有所悟,却更倒吸了一口寒气。能仅以来回不断的冲锋折返,就迫使对手,不停歇的使用强弓打断。这该是对云瑕山那几位掌军之人,造成何等样的压力,才会如此?
然后他的视线,就彻底被那位正把第五个黑甲方阵,彻底冲溃的红甲骑士所吸引。
能将两千虎豹骑屠杀,连破五阵。那阳轩几人,只怕多办是已死在这位气焰滔天,不可一世的玄甲骑士手中。
而就在方才,他更是亲眼看见,那云瑕山马侗的尸体,被此人的枪生生挑起五十丈,在半空中炸裂碎尸。
“枪术精绝,冲阵之术,亦强过我近倍!这分明是位大将之才!秦烈到底是从哪寻来的这个人,怪不得是不惧这两城四十万大军。不过这样的人,又为何要跟随秦烈?”
一连串的疑问,浮上了他心头。似这等样的人才,哪里不好去。即便至那中央大陆的王朝,亦有其一席之地,只需短短数年,就可跻身于王侯之位,又为何要效力于秦烈麾下?
然后片刻,白发中年又蓦地是瞳孔一缩:“紫雷枪,这个人,是紫雷枪秦枫!凉冰,我刚才可曾猜错?”
凉冰在旁,本是一直默默的不说话。任由这俊伟中年自言自语,此刻才转过头,讶然的眨着眼睛,而后把头点了点。
“果然是他!这个小子,我以前只道他天赋不错,不意居然还是冲阵无双!怪不得君上,对他这般器重!”
白发中年的呼吸一阵紧促,一双手也青筋暴起,目中更是杀意闪烁,视线如刃,几乎化为实质。
“凉冰,这个人,如今到底是效命于少主,还是仍旧在为那秦辰父子效力?”
这样的人,若是还为那秦辰所用,即便此子对他们天狐一族无比重要,他也要将之斩杀于此!
涅槃二重,就可在战场之上,纵横无敌。待得过上几年。整个天龙帝国,还有几人能制?
而凉冰这一次,却是现出了怪异之色。想起那曰,在界浮城里的情形,要让秦枫再为那秦辰父子效力,估计是绝不可能了。可要说秦枫,已经被秦烈收为己用,却也不尽然,似乎还差了些火候。
琢磨了半晌,凉冰才很是认真的答道:“此事少主自有主张!”又仿似生恐对方不信,特意加强了语言:“少主,比你我还要强,强很多!”
白发中年微微一怔,忖道这回答,怎么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秦烈从小身怀天人之障,武道受阻,她还说什么很强,强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秦枫,竟是无双将种!”一片峡谷之内,已是第四个人,如此惊呼呢喃着。不过这声音的主人,此刻的面色,却是煞白如纸。
雄魁倚在木栏之旁,死死盯着下方。那三千玄甲铁骑,距离这木台,已经仅仅只有不到一百四十丈之巨。前面只有云瑕城一个五千人的黑甲方阵,再还有,就是后面两千的狂熊甲士。
只是看情形,却是士气低落至极。那云瑕城方阵内步卒甲士,都全是绝望。显然是无分毫信心,能够抵挡这铁骑冲击。只靠着长久训练后养成的纪律与服从,才支撑着,未曾阵型溃散。
而即便是他麾下,那两千狂熊甲士,也同样是有些忐忑。这些烈焰山最强的精锐,精神坚韧,不过此刻,却并无多少战意,更多的是凝重之色与死战之心。
熊族好战,唯独只面对完全压倒性,感觉无法战胜的对手,才会如此!
“该死!该死!马侗、谢怒,真是无能!三人联手,居然还杀不了一个涅槃二重的秦枫!我要他们有什么用?”
风煜蓦地一击拳,将身前的木栏,轰然震成粉碎,雄魁回过神,看了旁边一眼。见对方虽是骂着,可眼眸里,却全是哀痛之色,更隐含着几分畏惧,这位素来以刚强闻名的云瑕山少主,居然是有了惧意!
雄魁却没半分嘲笑之意,不到顷刻的时间,连续枪挑三位涅槃后期强者,他也同样是有几分怕了。怕了那个身披红甲,手持紫枪,仿佛不可战胜般的那个男人!
“不是他们无用,而是这秦枫实在太强!可怕——”
风煜哼了一声,有些暴躁的在这高台之上,来回走动着,然后又眺望后方:“那些玄术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只发了道雷,就没有了动静?”
“确是有些奇怪!我看该是出了什么变故。”
雄魁胸内,此刻已是涌起不祥之感,一阵阵心悸无比。不愿细想,岔开话题道:“先前那次,你既能将他逼迫到跪倒在地,又怎不将这秦枫杀掉?若是早点宰了此人,又何至于如此?”
“那也要能杀得掉才行!”
风煜眉头皱了皱,双拳紧紧握着,牙龈里渗着血丝道:“怪不得那秦无涯,明知此子已经被秦辰养熟,还要全力出手,把他救下。那时候谁能想到,这个本无望突破涅槃之人,居然有这等样的将才?”
“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未来天妖宗,只要有此人在,就不愁有覆亡之危。他的枪术,已蕴狂霆枪意。天龙帝国,破碎之下,能奈何得了他的,怕是不足三十。那些域始大能不能出手,想要刺杀也难。也不知那秦辰父子知晓之后,会不会痛彻心肺。养大了这狼崽子,最后却还是白白便宜了这秦烈。”
雄魁眉头略皱着,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最后是化作一声轻叹。
“我还担心他们做什么?现下要是挡不住,你我只怕也要身处险境!”
风煜也是咬着牙,面色阴沉无比。忖道这秦枫今曰这阵前,如此拼命,简直就是不知所谓!怕是多半已不再听那秦辰父子之命。
不过此事也与他无关,猛地深吸了口气道:“这秦枫冲阵无双,至今为止,你我两军竟无其一合之敌,即便三位得力的涅槃手下联手,也无法拦住。只怕这最后两阵,也同样挡不住。是不是从右翼再调些人过来?我云瑕山至今,已损失三位涅槃强者。虎豹骑,黑云骑,黑云龙枪士。足足两万余精锐,全都葬送在此。你们烈焰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一败涂地,一点力都不出吧!”
那雄魁闻言,却立时目光愠怒的一眯:“风兄,你这话是否太过了?开战至今,我们烈焰山,同样死伤狼藉。逐风甲骑几乎全军尽没。亦有两位涅槃强者,一死一伤。损失也不差你们多少。”
一当思及那葬身在风炎爆箭轰击之下,死伤惨重的骑军,雄魁就不由胸闷之至,几欲吐血。那些箭支的角度刁钻,可以说是将他麾下最精锐的部分重甲骑士一网打尽!死伤近一万六千之重,而伤者之中,至少一半再无法恢复。
直过了数息,雄魁才勉力平复下心境。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m.feisxs.com
飞速中文唯一官网:feibzw.com 备用域名:feis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