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祀目光微凝,视线紧盯着秦烈靠近的剑锋,也不急于动手,只是当秦烈与他不足五丈之时,他脚下猛地一踏,地面顿时无数蜘蛛网般的裂缝,四下散去。碎石飙飞,带着强横劲力,到处溅射。更有股如墙罡风,向身前排开,那清冽剑光,竟是被直接被这狂烈劲风,强行偏移。
而他的身影,也是疾步上前,手中无比凌厉的一拳,击向秦烈!一拳之力,却势如排山倒海!
秦烈神情一变,不敢强行硬接,急忙施展凌波微步,在这拳风之中,连退数丈,方才立住。再次一剑刺回,依旧是飘逸无比,在这罡风烈劲中穿行自若。
林祀略显诧异的扫了秦烈一眼,然后右脚为轴,蓦地一腿扫荡。就如刀子一般,斜挑而上。那剑势尚未触及,那坚韧无比的奔雷剑,就在劲风压迫之下,现出曲折之势。
“这林祀好无耻!这完全就是以力压人嘛,实在太卑鄙了,少主怎么可能打的过?”虎瑞身影,蓦地再退十余丈,方才站稳。
只见远处秦烈,身影及时的一弹,向后飞撤而去。而那利刀般的腿风,仍旧往上空扫处,击在屋顶上,直接破出一条深坑。随着‘轰’的一声震响,击落大片的碎石。使这铁罡殿,也是一阵摇动不休。
而后任是秦烈的剑势,如何的变幻,如何的莫测,林祀都全不去理会,也不遮挡。哪怕是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也不在乎,直接了当,就是一拳砸去,一脚轰来,霸道威猛。
令虎瑞是佩服无比,他已经不得不连续再退数十余丈。而段云,更已是支撑不住,被压迫到了这石殿的边角处。也亏得秦烈,以通天初期之境,居然能在林祀面前,安然存身。
这位琼山城主,几乎每一拳击出,都是罡风劲涌。每一腿扫出,都使石殿动荡。有如一座人形巨山,不断使地面震动。
仅仅数击,就把秦烈的身影,逼得倒退出数十余丈。仿佛是从山崖之上,滚滚向下的巨石,危险无比,以碾压之势,粉碎一切!
而秦烈似乎也被打出了真火,无惧无畏,也不依不饶,没有半点沮丧放弃之意,继续在这拳风之中穿梭。偶尔一剑刺出,也都是精妙到了绝处。
退至殿中央时,更是化作了点点星光,有如璀璨星河,反击而去。
千百道剑影,将眼前那浩裂罡风,不断的切割,不断的削引,更疯狂的往前突击!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已至林祀的面前。仿佛要将他人影,彻底淹没。
而林祀的眸子里,此刻则是寒芒微闪,而后却仍是不退反进,往前对冲,不但是迅捷如电,狂烈如火,声威也更猛数倍!
“好剑法!只是这力气,太弱!任你千路来,我自一路去!给我破——”
一记冲拳,钵头般大小的拳头,猛地砸在那星河剑瀑的最中央处,与那剑光的最锋刃处对撞。
“哐!”
当拳剑交击,下一刻秦烈的身影,就仿佛是被一柄高速挥动的百万斤巨锤,正面轰击。整个人仿如是破麻袋一般,轰然飞退。直到接近那殿门处,才终于稳住了身形。可当落地之后,又滑退数十余丈。
而后秦烈是口咳着血,无力的半跪在地。全靠那手中剑撑着,身子才没有趴倒在地面。
虎瑞一阵平息,他虽是早料到了秦烈,没可能赢过林祀,此时此刻却也为秦烈暗暗抱着不平。
这简直就是碾压!大象倾尽全力,在踩着一只蚂蚁。太无情了,这位琼山城主,真个没有风范。当初他父亲,那可是封印了九成七的力量,与秦烈比斗。
而这一位,除了这铁罡殿对真气的压制之外,却几乎是使出全身力气。二者之间的差距,接近于二十倍!
那林祀,似也自知自己,有点以大欺小的味道。停下之后,就有些歉然的解释:“你剑道之高,远远超出我意料!哪怕收一分力气,都可能败于你手。所以这一战,我不能不倾力而为,催锋于正锐。今曰之败,非是因你武道不如,而是实力仍差上太多之故,无需在意。你如还有力气,就起来向你谭叔罗叔道个歉,他们是你长辈,不会怪你——”
言语之间,已是毫不含糊的,把秦烈当成自己女婿看待。而林祀目中,也全是惊喜之意。
十载时光,他从未想到,无涯之子,竟是强到了如此程度!
不过话才说到一半,林祀却又顿住,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
只见秦烈,居然已是摇摇晃晃的站起。那眸子,绝无半点认输之意,只有熊熊火焰,在疯狂燃烧。不由一怔,默然的垂手而立,静静等候。
而秦烈此刻,脑子里一方面仍旧模糊,没多少意识。可一方面却又是清醒无比,无数的剑术剑决,在脑内纷纷闪过。以为未曾相通的地方,彻底通透。已然了悟的精要,更阐幽抉微,融会贯通,精益求精。
他的剑,从来只看的起强者,遇强则愈强,遇刚则愈刚!
道歉,开什么玩笑!他秦烈打人,从不说‘歉’字!
渐渐的,竟有股微风平地刮起,聚与秦烈的身周,那有如浓雾般的龙象之形,使那丈许空间,隐隐现出紫金二色。有如一个巨大螺旋,在卷动不休。
“这灵能,莫非是玄术?”
林祀不敢确定,先还以为是秦烈,劲溢于外,引动天地灵能感应。接着才又想起,此处铁罡殿内。除了他自己,已半步踏入破碎,其余涅槃,根本就无法劲透于外!
可这秦烈,却仍是能呼唤天地灵能!
“没错,居然是魂力!以自身魂能,号召天地之灵。通天武修之外,此子居然还是玄术师,玄武同修!”
心中震撼,林祀的目中,也一时失神。也恰在此刻,秦烈蓦地睁目,冷冽视线,仿佛可洞穿一切。整个人的身影,也忽然飘动。彷如是融入到那阵轻风之中,飞荡而至。
从五十丈外,一剑刺来,也仍旧是飘逸而又绝艳,完美到接近无瑕,穷尽了剑道至理!
林祀心神只微微失守,就已恢复。望着这袭来的剑光,眸子里又是一亮,更显无比赞叹。
“好剑!真个是妙绝!这剑术居然在高楼之上,又有进境。不知是你先前未出全力,还是又有所悟。当真好可怖的天资!”
却毫无犹豫,仍旧一拳,猛地往前轰出!所有肌肉,都纷纷扯动,体内气血,更是狂涌燃烧。这一拳,声势亦是更胜三分。
“技近于道又如何?无凭依之基,仍是弱!好弱!给我碎!”
拳风所对,正是剑刃来处。当动手之时,林祀目光就已冰冷了下来,几近于机械,眸子里的所有温情全数消失,只有轰灭一切的冷酷,碾压所有的自信。
只有当望见秦烈的剑,居然也未有丝毫避闪之意时,才微显讶异。却只须臾,又平复了下来。
不避更好,这一拳,就可决胜负!
“当!”
当拳剑再击,整个石殿立时再次晃荡。秦烈的身影,一如众人所料,往后抛飞。却并不显丝毫狼狈,而是如树叶一般,再次退到那石门之旁,这才飘落了下来。
反倒是林祀,猛地‘通’‘通’‘通’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将那下方铁罡岩,全数踩碎!
而整个数百丈空间之内,却是温度忽寒忽热。而二人先前交手的所在,更是隐隐有一丝丝雷光闪烁。
“怎么可能?这一剑,好强的劲力!只以先天初脉之身,这小子哪来的气力,来与我抗衡?此子玄术,居然也到了夜游之境,好可怖的资质,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有如此力量!几乎势均力敌——”
就在林祀胸中,是一阵狂澜涌起。
而那边虎瑞与秦枫几人,更早已是目瞪口呆。
那可是破碎九重巅峰!
他们少主,莫非是吃了什么大力神丸了?居然能一击,将林祀迫退三步。勉强在局面上,拼个半斤八两?
或者是此刻,被哪路神魔附体了?
而地上的朱君侯,谭涛,更是不敢置信。这一剑,根本就彻底击破无视了阶位差距。除非这秦烈,本就是域始之上的强者,否则根本就不可能!
罗阎也尽力抬起头,双目圆瞪着。他先前很怒,很不服气,很想宰了这秦烈。然而此刻,却只觉是胸中的震撼之意,一浪强过了一浪。
虽然不是很懂,不过方才这小子的剑,给他的感觉,真的是很厉害很厉害!
林诗娜却是目光迷茫,隐隐在回思着什么,片刻之后,才怔怔出言道:“是玄武合一,居然是玄武合一!师尊他死前,穷尽了毕生精力,也无法达至的玄武合一!”
这声呢喃低语,几乎轻不可闻,却如炸弹一般,令石殿中的二人,都是心神一阵荡漾。
那方书同样微楞,然后是一阵呢语:“怎么可能会是玄武合一?也对,以通天境,抗衡破碎境,不是玄武合一是什么?”
林祀亦是倒吸了一口寒气,他这妻子,虽是本身武道不是太强,却出身于魔门大派。眼光见识,甚至更胜自己。
立时是目光如炬,注视着秦烈的身周。然后当往见那龙象之形,如云如雾般,汇集在秦烈身周,往那剑尖处灌注过去,林祀的瞳孔,更是瞬间缩成了针状。
不是寻常玄武合一之意,运用真气之余,以玄术辅助。而是彼此相容,气魂合一,交织在一起,无有半分不谐。仿佛这二者,天生便是该合在一处,彼此间乃是一体一般。而不是互相排斥,互相消噬。
——难怪,方才那一剑,强到足以与他抗衡!
接着眼神中,又是一阵茫然,想到这世间玄武同修者有多少?能做到玄武合一之人有几位!十七岁,以通天境办到的,又能有谁?
寂静的石殿,突然被人一阵轻笑之声打断。众人注目看去,只见秦烈正手提着剑,一步步行来。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迅捷数分,渐渐转为疾走。面上则意义不明的嘿嘿笑着。双目中瞳孔散开,毫无焦距,仿佛是已无意识。
然而此刻众人心中,却只觉一种无比惊悸的感觉,骤然袭来。
感觉此刻秦烈,真个是危险到了极处。
林祀的神情,更一阵凝冷。默然将腰侧悬挂的一只铁锏取在手中。
知道这样的剑,他空手已经是阻拦不住!
而下一瞬,便只见秦烈,身影在这一刻,蓦地加速到了极致!
若说先前,他的身形是拂动的轻风。那么此刻,却是如狂风呼啸,猛扑而来。
剑光闪烁,直接倒挂而至。击在铁锏之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立时气劲冲涌,雷光横荡。
林祀皱了皱眉,往后退开一步。所有承受之力,尽泄脚下。在那铁罡岩上,立时又留下一个深坑。
而秦烈的剑,却只是稍稍退却,就又穿击而至,直击面门。林祀心神不动,冷静之至的,再以手中之锏,横于眼前。
随即就又是一股尖锐之极的巨力,冲击而至。不由再退,地面石板之上,也再次碎石乱散。罡风劲涌,剑气四散,使那屋顶之上,也被削落无数碎石。
而这两击,还仅仅只是开始而已。那剑锏交鸣之声,开始还细碎,‘叮叮’之声,宛如锻铁,颇有节奏。可当瞬间之后,就转为了狂风骤雨。那清脆锐鸣,连绵不觉,有如雨打芭蕉。前一声还未落下,后一声就已响彻。
此刻的秦烈,就仿佛是化作了人形风暴,疯狂的挥剑,疯狂的刺击。仿佛是毫无章法,可每一剑,都是逼得林祀只能守,不能攻。
几乎每一剑,都令林祀后退一步,踩碎一块石板。
简直就是把之前的清情形,倒反过来。那时的林祀好似滚动的巨石,以碾压之势,逼迫着秦烈。
而此刻,在秦烈所化的风暴之前,林祀虽是仍旧势若雄山。可在这风暴摧折之下,仍不得不退却,不得不松动!
“不可能!绝不可能!”
林祀步伐稳健,步步为营的开始后撤。
这数十息中,连挡九十剑,就连退九十步!几乎退回到了之前战起之时的原地。
而此刻林祀的目光,全是骇异疑惑之意。他不在意胜负,秦烈的剑术越强,越是强横,他越是开心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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