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斩杀李邪灵的一瞬间,秦烈忽觉他对剑道的掌握,仿佛更领悟了几分。这一战的水准,其实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但也只是与李邪灵势均力敌,两人生死只在一剑之间。
在那稍纵即逝的刹那,秦烈心念的磨砺,就已可抵得上近一年来闯荡东荒世界的修行。
“可惜,此人运气不好,若不是修成了撼世灵决,恐怕今日倒在地上的会是我,若再给此人十年时间。那时相遇,说不定能给我更大惊喜——”李邪灵修的是杀戮剑道,而他秦烈却是在借助这濒临死境的杀伐战斗,来淬锻磨练自己的剑!两者之间,虽有本质的不同,却都是杀人无算!也同样需无数强者,来祭己身剑道!
如果李邪灵真的能够以杀证道,不出意外的进阶涅槃,甚至破碎境界,再与他交手。给他的助益,必定更为巨大。至于是否会战败身死,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他这几声惋惜,常人几乎微不可闻。可是一直紧盯着秦烈的赵钰却听得是满面羞红,只觉脸颊火辣辣的,仿佛是被人一巴掌狠狠甩在脸上。只觉她这一生所有糗事,全加起来都没有今曰这般,使她难堪羞愧。
才刚得意洋洋,将秦烈视为必死之人,与那江逸尘三人侃侃而言。就亲眼看着,这云瑕七剑中的三人,一一死在秦烈的手中。
不愿见秦烈得意,开始为李邪灵吹嘘,然后便望见这足以惊动天龙帝国的一场巅峰激战。更在方才,眼睁睁的望着,这李邪灵的头颅,被秦烈一剑斩下。
——“少主深藏不漏,剑道强绝。不过你最好祈祷,这次云瑕山主遣来的人,不是李邪灵!你那点本事,他杀你有如屠狗——”
不久前这句话,仿佛仍在耳旁。此刻想来,赵钰却蓦地有种想要在地上挖个坑,自己钻进去的冲动。
说是李邪灵运气太差,还真没有说错。
秦烈却没理他,努力回思了许久,才忆起记忆中,一种灵法。
当下是立时手结决印,然后两点蓝光现于双瞳中。周围视野中的事物,瞬间就被拉近。
那赵钰的脸,在他眼里一下子就变成磨盘大小。秦烈厌恶的偏过头,开始关注段云与那位玄术师所在的方向,不过这视野是被拉近了,数十里之内的所有一切,都能巨细无遗,清晰印入目内。
“原来这就是玄术师术法扩瞳术!”
良久之后,他便见段云的身影,正围绕着一个祭坛,在几只凶悍的三阶魂兽中,腾挪闪移。
潜伏在一侧的赤尾狮,居然至此刻都未曾出手。而段云也并不显狼狈。
每当玄术灵法袭来之时,他都会提前一步。在其未曾展开,发挥威能时,将其斩碎砍断根源。就仿佛几月之前,他诛杀那袁通时的手段,只是他当时依靠的,是高深的符道造诣。而段云所凭籍的,却是惊人的直觉。
不过出错的时候也是极多,大约只能将三成左右灵法真正击溃。不过段云,却总能在最后时刻,安然无恙的避开。将那法坛之内的玄术师,逼得是冷汗淋漓。而随着时间推移,段云的身形手法,也越来越是娴熟。
秦烈唇角一挑,这些天果然没有白抓那些麻雀。可惜时间尚短,还没真正锻炼出来。
摇了摇头,秦烈把印决一收,将这扩瞳术散去。不用仔细分辨,就知段云败局已定。
不过当他略一转念,便止住了助其一臂之力的打算。
反正有赤尾狮照看,绝无性命之忧。能借助此人,磨砺段云的战技,其实是件幸事才对。
放下了担忧,秦烈又看向了眼前。探手一招,就将那口跌在泥地的血剑,吸摄到了手中。
并没有什么邪道法门的迹象,除了腥味扑鼻之外,怨气阴魂煞力之类,一概不见。
不过却杀气冲天,这口剑一握在手中,秦烈脑内就腾起一股狂暴杀意,双目中亦微现红芒,心神亦微微恍惚。
“杀杀杀!杀满十万,我可举世无敌!杀满百万,吾可证杀剑之终!”
那意识强烈之至,秦烈却一声冷哼,双目仅仅须臾时光,就恢复了清明。暗暗惊异,这口剑居然真的是曾经杀戮万人!
也不知这李邪灵,到底是如何办到的。一万人站成一排,任他杀戮,只怕也需好几曰时光,“原来是剑修的蕴剑之术,这李邪灵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改良之法,居然连武修都可修行。不对,这李邪灵应该也修了些魂力——”
却并未太在意此事,秦烈蓦地一指,点在那血剑之上。
下一刻,就已觉一股较之先前更是强横的意念。在抗拒着他的魂力侵入,与他的意识,交锋碰撞。
“只凭这微末小道,就敢控我心神?碎!”秦烈目光一厉,自从得到神狱图的帮助,他最不惧的,就是这种意念交锋。
心意微动,那血剑之上凝聚的精神印记,就开始粉碎。而这口血剑,这仿佛是彻底失去了精气神,光泽暗淡。
将剑内最后的一丝意念,也全数抹除。秦烈就随手将之丢弃在一旁,此剑材质不错,可惜却杀戮太盛,不适合作为小金食物。故此在点破那李邪灵的精神印记,绝了此物便炼为邪兵的可能之后,秦烈就再不感兴趣。
再以意念在此人尸躯之上搜寻,秦烈的眉头,又深深皱起。
“好歹也是杀了二十位通天武者之人,这也未免太穷了些!怎么一颗兽晶都没有!嗯?”
一声惊咦,秦烈蓦地拿起此人腰间的囊袋,从里面摸出一物,大约是拳头大小的白色圆珠。仔细看了眼,不由一笑,这可真是雪中送碳,想要什么来什么。
其余江逸尘三人,明显都是身无长物。秦烈一丝丝意念散去,仔细搜寻,最后只能是失望的摇头。
只有几瓶疗伤的丹药与一些四阶兽晶,使他实在提不起,搜刮这三人尸体的念头。
反倒是身旁那女人的情形,令他微感兴趣。
转过头,只见赵钰正是一双拳头紧握,小脸青白着,停在了几丈开外。
也不知是否受他方才爆发出来的杀意所迫,那*长美腿,正微微颤抖。却死命克制着,牙关紧咬,目光凶狠,却又有些外厉内荏。
秦烈唇角顿时斜斜挑起,起了些兴致。心中暗暗一乐,面上却故作阴鸷之状,冷冷的看着赵钰:“赵钰,你说我是该此刻杀你灭口好?还是留你一条姓命?”
赵钰身躯一颤,一股深沉的无力感,骤然袭入身躯。下巴却高挑着,身躯挺得笔直。自忖自己是必定再没有生机。
此人明明身具照魂境的玄术师修为,就连那李邪灵,也不是对手,却偏偏能隐忍至今,使所有人都以为是庸人一个。之所以如此,必定是有其缘由。
自己今曰知道这么多秘密,又偏偏不是对方的心腹之人,加上先前说出的那番话,估计是绝无活下的可能。
正想说你要杀就杀,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就见秦烈又现出几分犹豫之色,一声叹息。
“你到底是妙可她的侍女,即便要将你处置,也该由她自己来。我若是出手,多少有些不妥,真是为难呢——”
赵钰心中,立时又腾起了几分希望。那已准备坦然赴死的心念,蓦地松动了起来。
对了,还有小姐!有小姐她在,这秦烈必定不会动手杀她!
接着心神又再次一沉,她已知晓对方这么多秘密。此人行事如此狠辣,又怎可能不杀人灭口?
见这赵钰的面色变幻不定。忽而阴,忽而晴。忽而眸子里透出几分希望光泽,忽而又沉静了下来。秦烈愈发觉得一趣,扫视了眼周围。蓦地再伸手一探,将密林间飘来的一朵葵花拿在手里。
“不杀你恐坏我大事,可若是杀了你,妙可那里又无法交代。就用这葵花的花瓣,决定你性命怎样?单片是死,双片是生!单、双、单、双、单——”
一边数着,秦烈一边拔着花瓣。赵钰的心脏,也是不自觉的再一次纠紧。心情紧张无比,随着那单双之声,就如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目光圆睁着,倾尽全力分辨着那花瓣的数目。只是其中一部分,被秦烈的手拦着无法看清。
当那花瓣逐渐稀少,赵钰的心内,也再次冰凉一片。那花瓣只剩下了五片,居然是单——正感绝望之际,秦烈却蓦地把手一握,把那葵花捏成了粉碎,戏谑的一笑:“还真信了啊?你这女人,还真是愚不可及——”
赵钰立时怔住,直过了半晌,才意识到秦烈从一开始,就是在戏耍自己。从头至尾,根本就没多少杀意。只可惜自己心神为其威势所摄,竟是全然未觉。
连凡此刻亦是忍俊不已,噗嗤笑出声来。
秦烈面上,却没什么讥嘲意味。对这女人,他真是只觉恶心。要不是看在林妙可面上,随手就一剑斩了。
摇了摇头,秦烈又看向一旁。只见段云正提着一颗人头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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