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手指只是有些微微发红，她叫的惨，其实不怎么痛。
顾云寒丝毫不敢马虎，赶忙拉着她的胳膊坐到床边。
从书桌旁的柜子里翻出医药箱，用修长白皙指的手熟练地从一个小盒中取出一根棉签，拧开跌打损伤药水瓶盖，沾了沾药水，单膝跪在温暖脚边为她上药。
一个人品性的最高点，往往也会是他的最低点。
自己都处在悲伤难过之中，听到别人的痛叫，却还是不顾自己的情绪本能的去关心别人。
这么善良的男孩子，她们怎么忍心伤他，以至于被逼入绝境黑化灭世。
“顾云寒。”
看着面前正在为她擦药水的男孩子，温暖眼眶不自觉的更加热了，叫他名字的时候带了点哭腔。
顾云寒以为弄疼了她，捏着绵签的手紧了紧，擦药的动作放的更轻。
不过他始终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从温暖的角度，能看到他好看的嘴唇紧紧抿着，长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脸色依旧苍白，不过不像刚才那样煞白的吓人，失血的嘴唇也稍稍恢复了些红润。
看来是想开了一些，温暖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
等药上好后，顾云寒将棉签丢到垃圾桶，拧好药水瓶盖放回药箱，又将药箱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语不发。
有两次，温暖发现两人的眼神将要碰撞上了，她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顾云寒又迅速把目光移开，好像是故意避开她的眼神一般，从始至终他没有看她一眼。
这样的顾云寒很不对经，温暖心头隐隐不安。
“不知道手指内部有没有伤到，我让管家叫个医生帮你看看。”
顾云寒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沙哑中带着冰凉，与平常有些不同。
温暖没注意到，她开心的朝顾云寒走去：“顾云寒，我没事，不用……”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眼没有说出口。
她看到顾云寒皱着眉头猛然后退了两步，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空气一瞬间凝滞，温暖抬头看去。
顾云寒的视线依旧没有落在她身上，不过由于面对着面，这次温暖看清了他眼中的神色。
排斥、拒绝、冷漠……
两米的社交距离，在外人面前漠然的眼神。
一盆凉水兜头泼了下来，浇醒了温暖。
这是现实，不是梦境。
太过担心让她忘了顾云寒根本不记得梦境中的事情。
现实中，她之于顾云寒只是个陌生人，连安慰他的立场和资格都没有。
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有些难受。
温暖深呼吸几口气，快速调整自己的情绪，主动后退了几步。
眼下再说安慰的话，实在不合适。
还是跟管家说说，让他好好管教佣人，防止嚼主人舌根的事再次发生。
倒是有另一件事情，需要顾云寒帮忙。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温暖心里想着事，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当她退后时，顾云寒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和悲戚。
顾云寒对人情世故不太懂，但是智商不是白瞎的。
议论编排他的话，他听得太多，早已麻木。
但是被温暖听后，他变得特别在乎。
上药的时间足够让他想出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的办法。
男人总希望功成名就之后，才来娶自己心爱的女人。顾云寒也是个男人，还是个自卑敏感，自以为将要被心爱的姑娘嫌弃鄙视的男人。
他最本能的反应是：用成功洗刷掉身上的耻辱，向心爱的姑娘证明，自己不是小白脸，可以养活她，值得她喜欢。
在这一切达成之前，他不想告诉温暖，他记得梦中发生的一切。因为梦中那个自己是个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小白脸。
可当温暖真的疏远他的时候，顾云寒又发现自己受不了。
“顾云寒，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温暖道。
如果他不答应的话，不知道搬出“救命恩人”的名头有没有用？
心爱的女孩子有求于他，顾云寒哪里还敢装作什么陌生人，赶紧点头：“可以。”
温暖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顾云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顾云寒很雀跃。
“能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吗？是这样的，我的银行卡有些问题，想把上次带你出梦境的酬劳和这几天的酬劳都转到你卡上。”
“可以，只是……”顾云寒用手食指扣着虎口，偷偷瞟了眼温暖，有些忐忑，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问出口。
以顾云寒的人品，钱转到他那里是最安全的。
堂堂顾家少爷，那点钱在他眼中恐怕不值一提。
况且，用顾家做幌子，才能堵住李泽凯的嘴，也能防止李泽凯对她的银行卡做手脚。
温暖见顾云寒吞吞吐吐，坦然的问道：“是需要我提供身份证之类的证件吗，这个完全没问题。”
“不是。”顾云寒摇头，两只手扣在一起，沉默许久才开口：“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转到我卡上吗？你……你男朋友？……”
宁愿选择他，也不愿选择最亲密的男朋友。
这一刻，顾云寒隐约意识到……
温暖或许不那么相信她的男朋友。
顾云寒大气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仿佛有小兔子在心中蹦来蹦去。
温暖没有想过顾云寒会问原因，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要不直接拒绝，或者看在她带他出梦境的份上选择同意。
但即使同意，也不会过多追问。甚至她把钱转过去，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略一思考，温暖把顾云寒的异常归结为梦境与现实的差异。
温暖也没想着隐瞒或者撒谎，斟酌了下，道：“我和男朋友发生了一些经济纠纷，我的银行卡暂时不安全。”
顾云寒眼神不自然的乱飘，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压制住上翘的嘴角，绷着表情朝温暖点了点头。
扭过身走到床边，摸到床头的手机。
两人加了X信，还互留了电话号码。
温暖离开后，顾云寒抱着手机，看着X信上温暖的头像笑的像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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