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去问他关于连弩的事情?”
愣子叔神经兮兮的四下看了看,然后凑到萧寒的耳朵边,小声道:“不是我去找他,而是我们在搜索刺客的时间,看到了他,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把连弩,所以我才带着他来见侯爷你,要不……”
愣子叔说着,手上比了一个砍的动作,人老成精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人与那刺客有些渊源?!
“别……”萧寒赶紧摆了摆手,他知道,这老汉可真说得出,做得到!
“多注意下他就行,我看这人有些书生气,一会我给他安排个营生,你和吕管家找几个机灵点的人跟他一起,也别让他发觉,先看看他的心性在做定论,我有种感觉,搞不好,这可是一条大鱼!”
“那,好吧,侯爷!”愣子叔虽然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把这事定了下来,萧寒摸着下巴,慢慢抬腿往回走,愣子和小东他们在后面紧紧跟着……
看到这样,萧寒突然想笑,现在连上个厕所,都要有人跟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刚走没两步,萧寒又想起什么似得,偏过头问愣子叔:“对了,这人有没有家眷?”
“有!”
愣子叔对这很是确定,因为当时就是他和吕管家来接待这些人,为他们分发住处,所以记得很清楚。
“他有一个老妻和一个孙子在后面。”
“哦,那就好,那就好……”
萧寒点头答应一声,却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
几个重新回到帐篷那里,那人可能等的有些不耐烦,正盘腿坐在一块破皮子上,萧寒注意到,这人盘坐的方法非常工整,身子更像是一枚标枪一般,直的似乎谁都无法将它压弯一般。
“这是一个骄傲的人……”萧寒心里没来的冒出这么一句。
“曹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
萧寒几人回来的脚步声惊动了瘦老头,萧寒见状,笑着便走了过去,感觉站着有些不大对劲,似乎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便拍了拍屁股,随意的坐在他的对面。
当然,小东在萧寒拍屁股的时间就麻利的从旁边抽出一块垫子铺在地面上,现在的他,越来越融入到亲兵这个身份中,相比较而言,愣子似乎只能用来挡枪……
萧寒施施然坐下,却并不盘腿,因为他那为了以后去丈母娘家吃饭而特意练的盘腿技术,在这人面前真的拿不出手。
瘦老头没有惊讶,只是很平淡的点了点头,仿佛他不是萧寒的手下,而是萧寒的上级一般。
萧寒见状毫不羞恼,反而笑的很开心,对着瘦老头说道:“曹先生,刚刚我也想了,那个刺客还是游侠的事,搞不清楚我们就不要乱加猜测了,省的一天到晚自己吓自己,我看得出,曹先生定有大才,我这里的情况曹先生也看到了,正缺少曹先生这样的人才,如蒙不弃,我想请曹先生先添做府上的主簿,帮我协调这府上的一些事物。”
瘦老头静静地听萧寒说完,在听到不追究刺客的时间,似乎松了口气,但是对于萧寒请他做主簿一职,也没有表态,但是脸上似乎有些心动的样子,像是碍于情面,没有直接开口答应。
萧寒一看有门,顿时更加热情了,拉着瘦老头的手便接着说道:“曹先生,咋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看到了,咋们家现在百废待兴,事情太多了,想的我都头疼!如果您帮我先协调好这些事情,那便再好不过,哦,差点忘了,先生的份例,就先按照管家的份例标准,一个月,五贯钱,如何?”
“这个……”
瘦老头听到请他当主簿的时候却面无表情,但是在最后五贯钱的份例前,终于动容了,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脚下半漏脚趾的草鞋。
五贯钱,也就是五千钱,五千个大子!这在唐朝已经是一个极高的待遇,在这时间,宰相也不过一个月十来贯钱而已!
想想自己一辈子,老妻到现在还要一天到晚忙碌,没享受过一天清福,小孙子看到街头卖枣糕的就迈不动步,嘴里却说着:“爷爷,我不馋……”
瘦老头每次想到这,似乎就想哭,心里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难受的要命,可是路是自己选的,受得磨难也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只可惜自己的家人,也跟着自己这个糟老头一起受罪,何苦来哉?
良久,瘦老头似乎是想通了一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干脆的开口说道:“好!承蒙小侯爷看得起老朽,老朽愿意担当。”
“这就好嘛!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小东,去把吕管家给弄起来,给先生发放衣服,再给先生预发两个月份例,还不快去!”
萧寒一听他应承下来,当时心里就乐了起来,一边大声呵斥着小东,一边殷勤的将曹老头扶起来,偷偷看着老头眼底深处的一抹喜色,萧寒笑的像是偷到鸡的狐狸……
天色在这时间已经蒙蒙亮了,萧寒吩咐完匆匆而来的吕管家给曹老头分发东西,便背着手来到河边。
萧寒一直就很喜欢水,在心烦的时间看看缓缓流动的河水,总能让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那个刺客的目标是谁,自己自从来到这里,已经非常小心。
到现在为止,应该说一个仇人也没有结,为了自己,让一个刺客费这么大周章,萧寒总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万事小心为上,看来,自己需要改变下计划了!
小东站在萧寒后面,看着萧寒的脸色从迷惑渐渐转为坚定,便知道自家的主人有了决断,在一起相处的久了,小东渐渐感觉出自家侯爷的与众不同,在那一张嘻嘻哈哈的笑脸下面,究竟隐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小东不得而知……
日出东方,明媚的阳光将黑暗驱散的干干净净,由于昨夜的险情,今早再起营,气氛便多了一丝凝重。
吕管家很高兴队伍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在他看来,这才是侯爷出巡的正确方式,做了一辈子封侯拜相的美梦,当梦破碎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帮助一个侯爷打造一个他心目中完美的侯府,虽然未来这个美梦会破碎的更加彻底……
车队渐渐前行,再好的风景也有看够的时候,更别提现在也没啥风景可以看……
晃动的车厢里,萧寒有些愤怒的把拆成一堆零件的连弩扔到车厢角落,大伸了一个懒腰,从车厢出来,站在车夫边上透透气。
这该死的连弩怎么有这么多的零件?这么精巧的东西作为武器,也不知道哪个二百五设计的!
不知道打仗用的东西一定要遵循简单,稳定这两个基本原则?一个打两枪就会坏的加特林,在战场上甚至比不上一口有些生锈的杀猪刀,毕竟人家不会坏!
不过,萧寒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他惊奇的发现,这把小小的连弩竟然用的是金属的弓臂。
这个发现可真的是让萧寒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金属弓是 后世的产物,谁知道在上千年的今天,就有人发明并且使用,古人的智慧,确实不可小觑!
长长的车队里,一辆有些华贵的马车上站着一个打扮得体的少年正在登高望远,确实有些奇怪。
不过没办法,萧寒不喜欢坐车,但是更不喜欢骑马,一想起胯下脱皮的样子,萧寒在心底里都觉得难受,但是与两者相比,走路才是最要命的……
即使是长安城里最好的马家皮靴,鞋底也只是几层熟牛皮,走平路没有问题,可是这该死的唐朝土路,动不动就有小石子……
一脚踩上去,那酸爽……
一起走路的时候小东和愣子竟然还敢撇嘴,你们从小就光脚长大的好不好?萧寒两辈子不穿鞋走路的时间,估计都没他们小时候一天的时间多!
可能是附近有村落,路的两旁不再是萋萋的青草,而是一块块已经开始发黄的麦田,不时有农民抬头往向萧寒这个堪称巨大的车队,眼里全都是羡慕之情。
萧寒的眼神从麦田里扫过,感觉这些麦子似乎比后世的要矮上不少,不想再闹笑话,老实的闭嘴往前看,正看到一个孤零零的亭子,立在前面的道旁。
萧寒指了指亭子,问身旁的人:“那是啥?”
老实的马夫顺着萧寒的手指往前看了看,憨厚的笑笑:“侯爷,那是长亭。”
“长亭?”萧寒摸了摸脑袋,感觉有些耳熟,似乎小时候唱过一首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犹记得歌曲很好听,歌词更是将离别的惆怅与哀伤表达的淋漓尽致,一盏长亭,十里相送……
可惜,在后世的都市化进程中,这种古老的东西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萧寒没想到上一世没见过实物,竟然让他在这辈子见到了。
萧寒正在饶有兴趣的望着越来越近的长亭,一旁的吕管家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走过长亭,前行五里,又是一座亭子,这次不等萧寒问,马夫就献宝一般跟萧寒说:“侯爷,我们到短亭了,再走五里,就要到三原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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