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很快将纸笔拿来,逼着余阿豹当场写字。
余阿豹早就知道那情诗的笔迹对他不利,所以死活都不肯写。
见此状况,时春分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忍不住看了褚严一眼,她见褚严背起双手,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心中莫名一动。
“二表哥,写吧。”她缓缓出声,竟主动劝余阿豹妥协。
余阿豹看着她,下意识地摇头,写了就真的说不清了。
但时春分却坚持道:“写吧,公道自在人心。”
听到最后六个字,余阿豹愣了愣,有些挫败地垂下了头,可他并不信褚家是个有公道的地方,否则他怎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但既然时春分坚持,他也只能拿起了笔,反正最后被冤枉的话,时春分会跟他一起浸猪笼,他有什么好怕的?
余阿豹照着情诗写了几句,下人很快将两张纸递给了褚严。
褚严淡淡扫了一眼,突然暴起将两张纸撕得粉碎,“字迹根本不像,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褚全本能地想上前捡起那些碎纸,却被薛锦绣伸手拉住,对方向他摇了摇头。
曹迎春有些不甘,嗤笑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当场毁灭证据?”
褚严睨了她一眼,冷冷道:“怎么,你想说我也跟他们串通,故意维护自己的儿媳妇通奸?”
曹迎春噎了一下,她的确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敢直说罢了。
褚贵讪笑两声,迅速打起了哈哈,“怎么会呢?
我跟迎春素来知道大哥的为人,整个褚家就属你跟母亲最公正了,我们岂会信不过你?”
“信得过就好。”褚严冷哼一声,一脚踩在地上的纸屑上,甚至用力地碾了碾,“既然整件事情是一场误会,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给人家疗伤,至于其他事情……日后再说。”
这话便是想不了了之了,众人面面相觑,明知他故意偏袒,却没人敢开口戳穿。
褚严到底是褚家现在的当家,跟他硬碰起来,谁也讨不了好。
见众人沉默起来,老太太望向时春分,轻声道:
“春分,你怎么看?”
时春分轻咬嘴唇,她当然是想追究到底的,只不过褚严突然出手帮她,她自然也要给他一个面子,到底是褚令的父亲,她不想跟他闹得太僵,“就先带我二表哥下去疗伤吧。”她妥协道。
余阿豹瞪大双眼,这岂不是让他白白被冤枉一回,他自然是不肯的!
见他挣扎起来,嘴里呜咽着想要说话。
时春分皱起眉头,提醒道:“二表哥,你听话,先处理身上的伤口,至于其他事情……”她下意识地扫了众人一圈,意味深长地道:“我相信褚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她都这么说了,余阿豹也不好继续坚持,更何况他被人打得伤了声带,除了呜咽以外,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得暂时妥协,瘫在地上,认命地被人架去疗伤。
他一走,褚全便吹起了口哨,“戏散场了,我们也该走了。”
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褚顺皱起了眉头,堂堂褚家三少爷,这像是什么样子?
褚贵也打了个哈欠,“真是闹剧一场。”
时春分看着老太太,向她福了个礼,“孙媳想去看看二表哥的伤势,就先行告退了。”
老太太微微点头,目送着时春分转身。
其他人见状,也想一同离去,却听见老太太轻咳一声,冷冷道:“除了春分以外,其他人先别走。”
众人停下脚步,时春分也顿了顿,但她并未回头,只犹豫了一下,便很快离开了现场。
等她走了,褚顺才询问道:“母亲可是有话要说?”
老太太环视了众人一圈,一扫先前温和的模样,眉目倏地一下犀利起来,“让你们留下,是想问问你们这样联合起来欺负春分,心里觉得有意思吗?”
这话出口,众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变了变。
欺负时春分这件事上,他们的确表现得够明显的,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会在这个时候为她出头。
见无人开口,老太太冷冷道:“在场的都是人精,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对春分胡搅蛮缠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怕阿令谣言的这件事情查到你们身上。”
“母亲……”见她提到此事,薛锦绣紧张起来,“这话从何说起,我们什么时候跟阿令的谣言有关了?”
“是啊。”曹迎春讪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会有人故意散播阿令的谣言呢?”
褚严则变了脸色,定定地看向老太太,“母亲,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老太太轻笑一声,讥诮道:“我什么都没有查到,但你们也不必否认了。阿令的这件事,你们心知肚明,能闹得满城风雨,或多或少都有你们的功劳。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们竟会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龌龊到冤枉阿令的媳妇儿通奸!这是何等严重的罪名,你们想将她置之死地吗?”
“冤枉啊,母亲!”薛锦绣忍不住叫起屈来,“我们什么时候这么做了?”
“你闭嘴!”老太太没好气道:“你进了褚家这么久,自己是个什么德性心里不清楚吗?你要争要抢,大可以自己出手,何必带着儿子也干这种龌龊事情?阿全是二房唯一的嫡子,被你教成这副不择手段的模样,难道你的心里一点也不会怕吗?”
“我……”薛锦绣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发难,一时说不出话来。
褚全在旁边也有些懵了,愣愣地看着老太太,半晌不敢插嘴。
唯独褚顺垂下眉眼,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么多年来,他跟大房的关系并不算好,但这次却不得不承认老太太慧眼如炬,字字铿锵。
他不怕事情败露,查到褚全和薛锦绣头上,只怕自己的儿子彻底变歪,成了一个草菅人命之徒。
刚才褚全和薛锦绣一唱一和,冤枉时春分的时候,他的心里拔凉拔凉的,事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赞成,发展到现在这样,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二人竟然铁了心地想将私通的罪名扣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简直恶毒得令人发指。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他们能悬崖勒马,也免得他们二房一脉输了地位不止,连人格也一起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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