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稍长的几个小孩都哈哈大笑。
被笑的的小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青槐也是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
不过大家也都没有恶意，笑过之后，一声声的祝福又冒出来。
她双手环胸，斜了一眼寒夜，调侃：“大哥哥，怎么还站着不动啊，你不知道拜年是需要给压祟钱的吗？人家都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不表示表示？”
寒夜闻言，一抹绯色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悄悄爬上了耳根，他喉结滚动一下，对着一群眼巴巴的小家伙说了一句等一下。
他往堂屋走。
青槐飘过去跟上。
他站在房内，捏着一锭银子，神色为难，“该给多少才合适？”
青槐又是莞尔一笑，“你若是真那些这锭银子出去给那群小家伙了，可就别想安宁了。”
“该给多少合适？”
青槐指着他腰间的荷包道：“一个人一枚或者是两枚就够了。”
他缓缓颔首。
从数了一下，不大够，他又回房拿了一些出来。
他拿着荷包正要出去，青槐把人喊住，“G还有这些饴糖，也都拿出去吧。”
“那是你的。”
“我又不能吃。”
他抿了抿唇说：“晚会儿我吃。”
她的东西，即便是她不要的，他也不想给别人。
“那行吧。”寒夜很少会拒绝她提的要求，但若是他拒绝了，青槐也会顺着。
一人得了两个铜板，这群小家伙高高兴兴散了。
没一会儿，又有人拜访。
原来是那些孩子的家人知道他们在这讨了钱，回礼来了，知道他家就他一个人，大多数端的都是些吃的，有酒酿圆子，还有炸的小酥肉，都是平时他们舍不得吃的东西。
盛情难却。
不大的方桌上很快满满当当。
今天不用做饭了。
青槐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托着下巴问：“味道怎么样？”
她吃不了东西，总喜欢这样问他。
“好吃。”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很多时候，都是说好吃或者是不好吃。
青槐让他多一些形容，他也只是干巴巴说比他做的好吃。
寒夜刀工一流，切出的菜堪比大厨。
就是烧火做出来的饭一言难尽。
练了一段时间，也只是凑合着吃。
青槐说让他买个小童或婆子，平时帮他烧个火做个饭，他不愿意，说不方便。
青槐给他斟了一杯浊酒，也是这些乡亲父老送的。
他手指顿了顿，捏着酒杯未动。
“喝过酒吗？” 她问。
寒夜摇头。
她眼睛一亮，“那你得尝尝了，酒这种东西，一辈子若是没有尝过一次，多遗憾啊。”
“来来来，我敬你一杯，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寒夜也只是一笑而过。
她没办法喝，青槐也让他给自己倒一杯，给自己说两句吉祥话。
还不能他张口，又笑眯眯道：“这样吧，你就祝我周瑟瑟下辈子投个好胎，最好是腰缠万贯。”
寒夜点头，说着她的话说。
青槐将自己跟前的酒洒在地上，也就当是喝过了，“你也快喝吧。”
他一口酒闷了，辛辣刺鼻的味道呛得他别过头闷咳两声。
她则是在一旁偷笑，“虽说入口辛辣，但口齿留香是不是？”
寒夜品不来什么口齿留香，但她说是那就是。
即便品不出来，那也是自己的问题。
他又喝了几杯，总算是不呛了，脸颊酡红，形状姣好的薄唇也是红润有光泽。
他没有用内力将酒气逼出来，感受着微微头晕，脚下轻飘飘的感觉，被青槐扶着入了房间，躺在床上，借着酒劲反手拉着青槐的手腕。
青槐以为他是难受了，蹲在他床边，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要吐吗？”
他摇头。
青槐以为他是醉迷糊了，嗓音放的更轻，“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握着她冰凉的手指，摇头，“我们若能一直如此便好了，瑟瑟，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他头脑一热就说出了这话。
说完，他瞬间都清醒了。
不敢让她看出异样，只能是佯装酒劲上头，目光有着呆滞凝着她。
青槐看着男人俊朗的面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寒夜眼睫一颤，心无端往下沉。
她没有应他的话，只道：“睡吧。”
他怎么也不肯睡了，借着酒劲儿，一定要一个承诺。
青槐叹了口气，“寒夜，我不想拿话哄你。”
他坐直了身子，眉头紧锁，敛去眼底的沉郁，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知道的，我是鬼。”
他一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袖，眼底对她的倾慕几乎是不加掩饰，执拗的要一个答案：“我知道，我不在乎，只要你陪着我好不好，你就当我陪着你也行。”
他几乎是带着渴求说出这句话。
青槐视线落在他泛白的指节上，“寒夜，你现在已经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不再是在刀尖讨生活，你可以娶妻生子，他们才会是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不想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不想将自己的感情就此揭过。
他哑着嗓子道：“那不是我想要的，从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有一个都你，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
她叹了口气，看透了一切，说道：“寒夜，你没醉吧。”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攥着她衣袖的手指始终没有松开。
她不过一抬手，他紧紧攥着的东西便化为了泡影，他下意识伸手去捉，却也是抓了个空。
是啊。
只要她想，他能永远触碰不到她。
他不自觉收紧了手指，
“有件事，我原是想着你才安定下来，等过了元宵再和你说。”
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槐淡淡道：“我之前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是一缕幽魂，后来经历了这么多隐约有了猜测。”
“或许是曾经你救过我，上天想让我报恩，也或许是因为我死的冤，上天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如今也都算是了却了心愿。”
她说到这里，他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令他不敢细想的猜测。
在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她缓缓垂下眼睑，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道：“我有种预感，我许是在这人世间待不长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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