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都拔高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声音大就能够给自己底气。
可即便是这样，福禄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男人哆哆嗦嗦，牙齿打颤，“真……真是……”
他话没说完，福禄就听到淅沥的水声，尿骚味也钻入鼻孔。
要不是怕极了，怎么会尿了。
福禄屏住了呼吸，却不是觉得脏，推开他，而是反手抓着身旁人的手臂。
声音也飘了，“你再胡……”
下一瞬，整个人都傻了。
青槐直接换了个方向。
面对着福禄站。
福禄视线落在那抹飘着身影上，嘴唇一下子变得惨白，大脑一片空白，两耳嗡嗡作响，双脚钉在原地都不会动了。
“你们能看到我了？”
对寒夜来说，清甜的说话声，对这两人来说，那可是催命符。
两人眼睛出问题，总不能耳朵也出问题。
那个尿了裤子的人，两眼一翻，晕倒在原地。
“鬼……”
“有鬼！”
“有鬼啊！”
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福禄死命扯出自己的衣袖，人连滚带爬的往房内跑。
青槐飘到寒夜身侧，带着两分愧疚，悻悻道：“我没想到，他们突然就能看到我了，我好像吓到他们了。”
寒夜侧头，借着月色看清小姑娘眼底的愧疚。
他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抬起，只说：“是他们胆子小，怪不得你。”
闻言，小鬼眼睛亮亮看着他，“所以说啊，我就觉得你很厉害，我说我是仙女，你很快就接受了，我说我是鬼，你也不怕的！”
似是有根羽***在他心扉骚动了一下，他喉结滚了滚，“你看起来是个好鬼。”
她莞尔一笑，然后就开始愁。
她坐在屋脊上，双手托着下巴，颇为惆怅道：“该不会以后所有人都能看到我了吧？行事好不方便啊。”
寒夜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
他一个人的小鬼，日后是不是那些毫不相干的人也能瞧见了。
忽略心底的不快，他轻声道：“你心里想着，尝试一下能不能控制。”
她自然是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
面上做出茫然的模样。
福禄的动静很快吵醒了房内的人。
了解到发生了什么，有人端着烛台，有人提着灯笼，战战兢兢站在廊下。
青槐听了寒夜的话，嘴上和心底默念着他们看不到我，而后再次飘到所有人跟前。
他们果真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高兴地冲屋顶的人挥手，“寒夜，他们看不到我了。”
地上晕过去的那人都无人问津。
这边的动静，也吵醒了周府各方的主子。
一听说是闹鬼了。
所有人脸色均是一变。
周老爷和夫人方氏嘴上说着妖言惑众，第二天一早就去遣人请了驱邪避凶的道士。
鬼，当是怕这些的。
寒夜心里已经在筹划着，等那道士布阵施法的时候搞破坏。
哪曾想，他一个没注意，小鬼便施施然飘到了那道士身旁。
转了一圈，回来后，学他一样趴在屋脊后，总结道：“这道士还真是一点本事都没有，我都离他这么近了，他都不知道。”
寒夜抬手，按压着依旧在狂跳不止的心。
他第一次生出一个念头，他若是能掌控她便好了，这样她就能日日跟在他身边，没他的允许，她就不能离开他半步。
他也不用再整日里提心吊胆，唯恐她不见了。
他阴暗的心思小鬼不清楚，对院里的道士指指点点。
看那道士银票收了一张又一张，愤愤开口：“骗人钱财的臭道士，到了晚上我非得吓得他尿一裤子。”
寒夜与气音说道：“我帮你。”
她嗯嗯点头，“就知道你最好了。”
道士装模作样的施了法，捻着长须道：“待贫道在贵府三姑娘坟前做了个法，她便只能安心去投胎，再不能扰乱人世。”
一听是要去自己坟前施法，青槐打起了精神。
老太太称病没去，在佛堂诵经。
方氏本不想去的，但一想到这人死了也不能消停，磨了磨牙，一狠心也跟了过去。
她坟墓立的地方偏远，是在城外的小树林里，地方比较荒芜，***小小立了不少坟***。
这种树林茂盛的地方，对寒夜来说，就是绝佳的隐匿之所。
到了一处新坟，青槐就看到石碑上简洁刻着，小女周瑟瑟之墓。
青槐勾了勾唇角，眼底的讥讽一闪而过。
爱女……
也不知道周父让人刻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一瞬觉得是心虚的。
在周瑟瑟跟前，周父实在称不上是慈父，甚至可以说，多年来未曾尽过为人父该有的责任。
方氏盯着周瑟瑟三个字看了半晌，见道士也只是说了一些神神叨叨的话，用柳条在碑上打了几下，她心底不禁生出一个念头。
“我听说，将棺椁挖出，在上面撒上狗血，就算是煞气再重的鬼魂，也都没办法再作恶。”
她此言一出。
别说是周父，就是那个道士都惊呆了。
这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要掘人坟墓啊。
他是靠死人吃饭的没错，但也不是这种狠绝，豪无人性的吃法啊。
他试图说服这位夫人。
“贵府姑娘，生前未做过恶，死后回府想来也只是看看，不是什么厉鬼，用不着这一步。”
方氏却是下了决心。
她生前日日在自己跟前碍眼不说，死后还不消停。
人都已经没了，她怕什么。
自己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就是成了厉鬼，也掀不起任何的浪花。
她生前只能依靠着自己活，死了，自己不让她好过，她也别想安宁。
几个家仆中倒是有两个拿了铁锹和锄头的。
一开始想的是，给坟头添添土，除一下杂草。
现在呢，用来挖坟来了。
这种阴损的事他们谁敢动手啊。
周父拉着方氏的手臂道：“行了，做做样子就够了，你还真把这些鬼神之说当真了。”
方氏假意用帕子抹着泪，戚戚然道：“老爷近些日子，日日噩梦缠身，娘也时常说头疼，就连熙儿都学业不顺。
我知道不该信这鬼神之说，我这么做，也是想图个安心，就是洒点狗血，别的什么都不做。
即便是这世上真有鬼魂，瑟瑟这么善良一个孩子，我们时候多给她烧点纸钱，这孩子一定不会怪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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