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何必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眼尾上扬，褐色的眸子里是淡淡的讥讽，目光触及锋利的长剑，眸底的嘲讽更重。
“剑都指着本座了，还问本座为什么会下杀心，你这等不忠不义之人，留着做什么？”
青槐呸了一声，与寒夜并肩而立，“他分明是在偷换概念！是他先下的追杀令，你是来为自己讨公道的。”
“此前，我一心为暗门，从未有过任何叛变之心。”寒夜沉声，一字一句道。
无声冷笑两声，“寒夜，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说给自己听听也就算了。”
青槐撇嘴，“真是对牛弹琴。”
寒夜不置可否。
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己包藏祸心，自然是说再说也无用。
若不是小鬼在，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说这些废话。
寒夜重复了这么多遍无意义的话，也只是想让小鬼知道，自己无论做了什么都是被逼无奈。
即便是杀了人，也是无奈之举。
他不允许自己的形象，在小鬼的心里受半点影响。
无声和寒夜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武功更是不分上下。
从屋内打到室外，打的难分难舍。
青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双手拖腮蹲坐在石阶上，看着两人打的昏天暗地。
一刻钟过了，看得津津有味。
半个时辰过了，就有些疲倦了。
一个时辰，她在廊下寻了个长椅，躺在上面小憩。
两人终于结束。
最终以无声心口中了一剑，哇哇狂吐几口血而结束。
无声拄着长剑，单膝跪在地上。
寒夜长身玉立，俊若修竹。
青槐从长椅上爬起来，坐在檐下。
眼前这一幕……
看起来还真像无声在单膝跪地求婚呐。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寒夜将长剑无声一送，长剑横在无声脖子上，只需轻微用力，他便会成为剑下亡魂。
无声拭去唇边的鲜血，无所畏惧地抬眸笑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心要杀了你吗？”
寒夜冷眼以对，显然是不感兴趣，不想再听他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他毫不在意，继续道：“寒夜，你相信梦吗？相信梦里会预见还未发生的事吗？就如现在这一幕，你觉得我该如何信你？”
这话听起来十分熟悉啊。
不正是寒夜问过她的话。
青槐一下子来了兴趣。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夜曾梦到过未来会发生的事，难不成无声也梦到了？
寒夜垂眸，眼底浓郁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说了一声，“瑟瑟，闭眼。”
青槐还沉浸在无声爆的瓜中，就听到寒夜让自己闭眼。
她哦了一声，连忙背过身。
“瑟瑟……”无声轻声呢喃，这句话与梦中的声音重合，他嗤笑一声，“还真是和梦中一样……”
他话没说完，剑就没入了他的心口。
寒夜眼神冰冷无情，有着令人悚然的寒栗，想杀他的心毫不掩饰。
如果只是牵着到自己，他还看在小鬼的份上听他说两句。
但事关小鬼，多留他说一句话，寒夜都心有不安。
他将剑往前送至大半。
抽出。
血溅了出来，喷洒在地上。
疼痛一瞬间蔓延至全身，无声呕出一口血，一句话再也说不完整。
无声手里的剑脱落在地，血侵染了红衣，鼻尖血腥味浓郁，他整个人趴在地上。
血悄无声息的从他心口流出。
苍白的嘴唇扯了扯，他面容有些扭曲。
他知道，新帝派大理寺卿，是去调查叙州知府被灭门的惨案，此事牵连甚广，兹事体大，朝廷自然会考虑到江景宁的安危，刺杀江景宁，绝对并非一件易事。
他部署了一切，派寒夜去杀江景宁，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那双布满不甘的眼眸慢慢失去了光泽，变得空洞，没有焦虑。
寒夜蹲下身子。
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和脉搏。
确定人已经死透，才去看小鬼。
小鬼这会儿很听他的话。
自己不让她看，她就背对着自己蹲在长廊上，双手还捂着耳朵。
周身刺骨的寒意，一瞬间就化为乌有。
他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帕子丢在地上那人身上。
他提剑走到青槐身后，语气温和道：“走吧。”
她放下手，想去看，被他挡住了视线。
她顺着他的意思，没有再往那边瞧，低声问了一句：“人死了吗？”
她心下感慨万分，也唏嘘不已。
寒夜梦到自己死于无声手中，所以才能有所应对。
无声呢，梦到自己死在寒夜手里，先下手为强，想要除掉他。
谁听到，不说一句戏剧性呢。
若是两人都没有梦到未来之事，又会如何……
只怕也是不死不休吧。
寒夜点头应道：“嗯，走吧。”
他不打算提无声口中那些话。
青槐也只当自己没有听过。
亲手了解了无声的命，他与这暗门算是彻底没了瓜葛。
这个曾经困着他的地方，将再也束缚不了他。
从今天起，他寒夜，便是为自己而活，为眼前的小鬼而活……
离开的时候，寒夜还将她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唯恐她看到无声的死状。
两人刚到了前厅，就见不少人立在那。
看到寒夜，所有人眼神复杂，握着剑的手终究是没有提起来。
其中有人，拱手见礼，恭敬道：“属下等参见副门主。”
寒夜淡声道：“门主已死，我不过是叛逃暗门的贼人，不再是什么副门主。”
他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过了一遍，“你们要是想给门主报仇，那就一起上吧。”
听闻无声死了，所有人心下一怔。
不过，也并不觉得意外。
从寒夜过来，他们就知道，门主与副门主之间只可能活一人。
有人带头道：“暗门如今如一盘散沙，需有能之士来掌控大局，属下等请副门主任门主之位。”
无声身体还没有凉透呢，尸体还在院子里搁置着，没有人关心他是生是死，他们都已经选新门主了。
人走茶凉，凉的可真够快的。
这要是让无声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他这个门主，做的可真够失败的。
一个个都倒戈的这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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