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存在的啊。
他心口胀的厉害，那里像是困着一头凶猛的野兽，嗅到了令它躁动的气息，不安的东冲西撞，想要挣脱束缚着它的枷锁，
眼底也发酸发胀，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痛了，
他状态不太对，看自己的眼神更不对。
她心底涌动着诧异和不解，还有轻微的不安。
寒夜许是梦魇住了？
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
她这么想到。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嘴里嘀咕道：“喂，你怎么了？不会烧傻了吧。”
他如梦初醒，眨了眨眼，将不该有的情绪全都竭力压下去。
瞧着是那副冷淡，没什么感情的模样。
只有他自己明白，平静湖面下面，是如何的波涛暗涌。
“我昏迷了多久？”他嘴唇蠕动，由于长时间没有开口，嘶哑的嗓音如拉风箱一样难听。
语气听着也没什么不对。
他或许就是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吧。
她舒了口气，比了三根手指头，“整整三天，你知不知道这三天多亏有我，你那脑袋烫的宛若个火炉，都不用锅炉了，打个鸡蛋放你额头上都能熟了，要不是我，你绝对烧傻了。”
他喉结上下滑动，嗯了一声，“谢谢。”
“诶？”她吃了一惊，围着他转，“真烧傻了啊？竟然会给我道谢了。”
他目光几乎黏在她身上，看着少女背着双手， 不住打量着自己的眼神，他抿了抿唇，语气谦恭道：“你不是仙女吗？对于仙子，我这等凡人自然是要客气恭敬一些。”
他垂下眼帘，姿态放的很低。
青槐闻言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双手环胸又在他旁边蹲了下来，双眸弯成好看的弧度，笑眯眯道：“你终于承认我是仙女了啊？”
不等他说话，她从一旁摸出一个缺了一块小角的馒头，以及一个盛着干净溪水的羊皮水囊给他，“你一定饿了吧，快吃。”
她怔了怔，“哪来的？”
听他问起，她兴致勃勃道：“就你昏迷的时候，我听到你要水，我就出去找水给你喝啊，然后就看到有个背着竹篓的小少年。”
背着竹篓的少年……
梦里那个把他捡回去，视他如牲畜一样的药童。
他双眸顷刻间染上了森冷的寒意，透着阴鸷狠戾的暗芒。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语气难掩的兴奋，“我开始不知道他看不到我。当时，我手里拿着东西，就是用竹筒呈的水，可能在他眼里，就是有一截竹筒在飘，他吓得摔了一跤……”
说到这有点不好意思了，语气也低了下来，不敢看他，“然后我就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看不到我，就把他的竹篓提远了几步，然后他大喊了一声鬼啊，东西也不要了，很快跑得没影了，我追着他，想把东西还给他，他跑的更快了，鞋子跑掉了都没管。”
寒夜几乎能想到那个画面。
“这是他那竹篓里的东西。”她指着角落，“诺，里面还有不少的草药，我也不认识，没敢用，就用赶紧打湿了水，给你敷了敷额头，把你伤口清理了一下。”
他目光落在竹篓上。
和梦中看到的完全一样。
她把馒头和水给他，“你快吃吧。”
他手里拿着未动。
“你是不是怕有毒啊？”
她把竹篓后面缩着的兔子拎过来，兔子小短腿挣扎着，想要逃离。
“那缺了的小口，是我拿它试毒用的，还喂它喝了水囊里的水，你看它现在还生龙活虎的。”
寒夜：“……”
看她毫不怜惜的捏着兔子的耳朵，他眼底僵木森冷消了不少，不算优雅用着馒头。
“喝口水。”兔子丢下，她在一旁盯着他说。
等他看着有了人气，她才又继续方才想说的话：“寒夜，你说我们是不是命定的缘分啊，别人都看不到我，就你一个人能看到我……”
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她。
她是为了他而来的……
她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小鬼。
只是这么想着，他心底便像是有什么在翻涌，在叫嚣。
一抹暗红侵染着眸底。
梦里那个孑然一身，死状凄惨的人不是他。
他也不想成为梦中的那个可怜人。
属于他的小鬼，他当然要牢牢抓住。
他带着蛊惑意味的嗓音，不疾不徐在山洞里响起，“你说过的，上天怜我可怜，让你过来救我的，我们自然是天定的缘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怎么觉得寒夜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是只帮我一个人，只属于我一个人，不是吗？”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开口，眼底闪过暗色，又问：“难道你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
“当然不是。”她几乎是下意识反驳。
他被她的话取悦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记得她说过，她叫周瑟瑟。
她一脸恍然，“哦对，我还没介绍过自己，我姓周，名瑟瑟，你可以喊……”
“瑟瑟……”两个字在舌尖绕了一圈，轻声吐出，犹如情人间的呢喃。
青槐耳根一热，未说完的话继续道：“你也可以喊我周小仙女。”
他抬眸，“是瑟瑟不好听？”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名字不好听，“不是。”
他一锤定音，“那就瑟瑟吧。”
接下来的几天，青槐愈发觉得他不太对。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伤好了七七八八，才说要离开这片山林。
青槐跟在他身侧，“你要去哪里啊？是要回暗门吗……”
他斜了她一眼，作出意外的模样，“你怎么知道？”
她眉梢一扬，“我说过了，仙女是无所不能的。”
话题成功被扯偏。
她也没有再问，蹦蹦跳跳跟着他。
他余光始终注意着她。
寒夜夜间入了山脚的那间茶馆。
悄无声息潜入，拿了一套粗布衣衫，又摸到厨房拿了一些吃的。
明知道旁人看不到她，小鬼还做贼似地，弓着腰蹑手蹑脚穿门而入。
她能穿过门。
她手里的馒头哐当一声撞在了门扉上。
周.仙女.瑟瑟卡在门上，安静如鸡呆了几秒。
寒夜眼底闪过无奈，走到门口将她手里的馒头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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