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人晕的厉害，双腿隐隐发颤。
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山洞里走去。
“你等等我啊。”
寒夜脚步停了一瞬。
青槐捡了果子跟上去。
两人并肩而立，她又道：“我真没骗你，仙女，九重天来的，要不，我再给你报几个神仙的名号？”
“不用。”他颇为无奈说道。
他靠着山洞坐了下来，青槐蹲在他身边，把怀里的果子递过去，轻声道：“你嘴唇干的都起了干皮，你吃一点吧。”
寒夜掀开眼睑，垂眸看着她葱白指尖捏着的绿果。
像是梨子。
他抬眼。
青槐这才注意到他狭长的眼眸中，瞳仁靠上，是不明显的三白眼，没什么表情凝着你的时候，尤显得高冷淡漠，给人一种不近人情，傲慢的疏离。
当然，他这场面刀尖上生存的人，若是生了双多情桃花眼，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从她手中捏了一个果子，靠着山壁，淡声到：“你先吃。”
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我就知道你是个好……”
“试毒。”薄唇吐出两个字。
青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瞪了他一眼，干脆坐在他身边，抬脚又踢了他小腿一下。
踹中了。
她面色一喜，杏眸尤为璀璨，“诶，我能踢到你了啊。”
寒夜捏着眉心，嘴角轻微抽了抽。
这又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许是因为他气势过于凌人，表达的意思过于明显，她收了笑，像只受惊的小动作，抱着存粮慢吞吞解释：“我是仙女，是不需要进食的，也没办法进食。”
她提议，“要不，我去给你找只兔子或者野鸡来试毒？”
“不用。”他却拿着梨子放在唇边。
咔嚓一声，发出清脆的咬合声。
她在一旁跟着咽口水。
余光注意到，寒夜又多吃了两个。
昨天寒夜就没吃什么，受了伤，伤口没有妥善的处理又发了烧，只吃一些果子当然是不行。
他去找吃的时候，青槐像条尾巴一样跟着他。
看他捡了一个石子，朝有声响的地方射过去。
青槐夸了声厉害，让他坐着，自己去捡。
她提着一只兔子回来后，寒夜已然昏倒在了树下。
兔子被她放了并没有离开。
青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跟前，抬手点着他眉心，小声嘀咕，“既然不舒服，为何不说，现在好了，晕过去了吧。”
寒夜浑噩之间，还是有些意识的。
听到她在自己耳边不住的絮絮叨叨。
直到，自己手臂被人架起，他才挣扎道：“放我下来。”
她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训小孩儿的语气，“别动，我发你仙女儿的呢，有的是力气，背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要是乱动，摔了可不怪我。”
火热身躯贴上女子冰冷的后背，该是觉得冷的，然而，他觉得自己更热了，脸颊烧的这会儿红的能滴出血来，从耳根到脖颈都是绯色。
心跳如鼓如雷。
“你心口跳的好厉害，怎么办，是不是要找个大夫啊。”她焦灼问背后的人。
他想开口，意识却像是跌入更黑暗的深渊。
青槐嘴里念念有词，后面的兔子一蹦一跳跟了过来。
不能睡……
他在心底不住地告诉自己。
不要睡。
寒夜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无尽的黑暗终于重见光明。
他抬手挡了一下，适应了刺目光线，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也看到了倒在树下的人。
那人身量修长，从头到脚一身的黑。
他垂眸。
一样的装扮。
身上那种酸软无力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就连受伤的地方都察觉不到任何痛楚。
他意识到不太对。
拾步朝树下的人走过去。
树叶上一滴水珠恰巧落在昏迷那人的额头上。
男人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寒夜就看到地上，浑身湿透的黑衣人艰难从地上爬起，靠在树干上穿着粗气。
他抬手拽掉面上的黑布。
寒夜心底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看到男人毫无血色，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底还是猛的一颤，捏紧了身侧的手。
自己是死了吗？
他立即又推翻这个念头。
比起死……自己更像是身处在梦中，更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不同的人生。
那个人生中，他的身边没有那个杏色罗裙的少女。
他肩膀同样是中了箭，伤的更重，箭贯穿了心口上方，起身都难。
他看着另一个自己被雨水淋了一夜，腐烂恶化的伤口，看着自己敷了药后又晕了过去。
一个采药的小童发现了他。
他又喊来了两人，三人绑了个简易的担架，替换着抬着他，将他抬到深山老林处的一所竹屋里。
他们口中的师父，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那位看似仙风道骨，慈悲为怀的老者，处理完他的伤口，用药吊着他的命，封了他的内力，拿他当了练毒的药人。
许是应了“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被毒药折磨的不见人形，他都活了下去。
直到暗门的人找来，寒夜这才知道，原来，他成为药人已经有足足一个月，暗门也早就对他下了缉杀令。
老人的确是用毒高手。
暗门几大高手，全都着了他的道。
四人放出信号搬来救兵，这才不至于死在他手上。
他们将四周团团围住。
直到无声过来。
无声一把火烧了他的住处，制毒疯魔的老人守着自己那些毒药葬身火海。
三个药童全部死在暗门刀下。
他被带回暗门。
等着他的是更为无休止的折磨。
他死在暗无天日的水牢中……
至死，未曾见过一眼那个话多，还有点怂，会骗人的小鬼。
他短暂的人生里没有她……
心脏似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着，呼吸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寒夜……”
轻柔的呼唤，将他从痛苦，愤恨，令人窒息的梦中拉了回来。
他猛地睁开双眸，深邃幽暗的眸底席卷着炙热的火焰。
被如实质感凝着的人，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回望。
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有做错什么，立马又挺直了脊背，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看你一直没醒，怕你出什么事才喊你的。”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目光近乎于贪婪地凝着她秀美灵动，充满生机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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