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白嗤笑一声:“你找他干什么?十年前你杀了他妹妹,现在要找他忏悔吗?”
王木生也不理他,嘴里不停地咒骂。
许书白听着烦,拍了下桌子,“行了,别骂了,阮宏斌就在你隔壁,一会儿你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王木生一下子就傻了,阮宏斌被抓,似乎是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终于交待:“阮莹莹的案子,我参与了,但人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杀的?”
“陈彦辉,他动的手。”
“为什么要杀阮莹莹,你们的动机是什么?”
“报仇。”
王木生说的报仇,是指1998年8月份他妹妹王秋叶之死。
根据王木生的讲述,许书白大致理清了王秋叶、阮莹莹(阮瑛洁)两件案子的关系。
1998年,王秋叶是市七中高三学生,成绩很好,是保送海城师范大学的候选人,阮莹莹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候选人之一。
王秋叶是靠成绩,阮莹莹是靠爹,她父亲阮明华提前联系了海城师范大学的熟人,给女儿要来一个额外的保送名额。
但那年海城师范大学爆出高校腐败案,阮莹莹的保送名额就泡了汤。
这之后,学校领导给王秋叶做工作,暗示她让出保送名额给阮莹莹。
王秋叶咽不下这口气,写信给哥哥王木生倾诉。
王木生收到信也很生气,可潜规则就是如此,他家条件不好,也没有背景,只能自认倒霉。
他回信给妹妹,劝她想开点。没多久又收到妹妹的信,信上她很高兴,说经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学校没有拿走她的名额,让哥哥放心。
王木生也很高兴,还开始琢磨给妹妹买什么礼物。可慢慢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收到妹妹的信。
王木生写信回家,父母也没有回信。就在他辗转焦虑的时候,却收到妹妹自杀的消息。
“我当时就觉得叶子死的蹊跷,可所有人都瞒着我,包括我爸妈。”王木生说。
“所以你就怀疑了阮莹莹?”
王木生说当时没有,是后来2008年,王木生父亲去世,他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一封多年前王秋叶给他写的信。
邮戳上的时间是王秋叶死前半个月寄的,可王木生根本没收到过这封信。
在信里,王秋叶详细写出了,她因为偷东西被取消保送资格,到后来被逼自杀的经过和真实原因。
那段时间,学校经常有人丢东西,从文具到现金都有,开始也没人追究,直到阮莹莹的一块进口手表丢了,学校才重视起来,还报了警。
警方最终在一家钟表店找到了那块手表,店员说是一个女学生放在这里寄售的,他们顺着线索,找到了那个女学生,正是王秋叶。
学校请求调解,要内部处理,警方和阮莹莹家人都同意了。
王秋叶没有被警方判定为盗窃罪,但是她的保送资格取消了。
可是王秋叶在信上说,偷东西的其实是她同学程雪,程雪是单亲家庭,家里条件不好,母亲也没正式工作,她有时候会偷拿同学东西。
而那块进口手表,是阮莹莹亲手交给王秋叶,让她帮忙去钟表店卖掉的。
但是王秋叶前脚把表送去寄卖,阮莹莹后脚就跟学校说表被偷了。
警方调查时,阮莹莹还否认这件事。
这一下子就把王秋叶偷东西的罪名给钉死了。
王木生所在的部队是战斗部队,有信件审查制度。那封信寄过来的时候被上级看出了问题,直接做了退信处理。
王秋叶出事后,部队担心王木生知道真相后冲动行事,所以拖住了他,还派人去他家里做了工作。
“那封信里有很强的厌世情绪,叶子还让我替她报仇。”
许书白问他怎么报仇,王木生说他先去找了陈彦辉。
“为什么要找他?”
“因为叶子在信里,用了很大篇幅一直指责陈彦辉。”
当时陈彦辉是王秋叶的男朋友,可当她被阮莹莹诬陷时,他却落井下石。
阮莹莹把手表给王秋叶这事,陈彦辉和程雪都知道。但是警察来询问时,他们俩都没说实话,还火上浇油。
陈彦辉装作很自责的样子,说看见王秋叶偷了手表,但碍于两人的关系,没有揭发。
程雪则肯定地说王秋叶早就有小偷小摸的习惯,所以肯定是她干的。
王木生去找陈彦辉,陈彦辉直接跪在了他面前,说当年自己作伪证,全是阮莹莹家里逼迫的。
陈彦辉父母都在炼钢厂工作,如果他不配合阮莹莹,他父母就要提前下岗。
而程雪撒谎,则是因为阮明华许诺,让她毕业就能进炼钢厂上班。
被恋人和朋友一起背叛,直接导致了王秋叶自杀。
等王秋叶死了,阮莹莹如愿拿到了海城师范大学的保送名额,第二年9月去上了大学。
王木生这才明白,当年他专业后直接进了机关,是阮明华对他们家的补偿,也是为了封他的口。
王木生想去找有关部门举报,陈彦辉劝他说这样没有用,毕竟十多年了,没有证据,而且王秋叶是自杀的,阮莹莹顶多算是道德有问题,又判不了刑。
王木生指着陈彦辉鼻子,骂他也是帮凶。
陈彦辉却说,自己做梦都想给秋叶报仇。
王木生问他:“你想怎么报仇?”
“杀了阮莹莹,一命偿一命!”
王木生被这话吓到了,他自己也就是想着举报阮明华,没想到陈彦辉看着斯斯文文一个大学老师,一开口就说要杀人。
陈彦辉不光是说说而已,他还拿出了一套详细的方案,包括阮莹莹的作息时间和行动路线,怎么动手,怎么杀人,怎么逃跑,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陈彦辉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在谋划这件事,而且王秋叶已经死了十年了,现在动手,没人会怀疑到他俩身上。只要按照他的方案,保证不会被警察抓到。
王木生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两人一拍即合。
2018年11月17日,按照陈彦辉的计划,两人潜入阮莹莹宿舍,一刀割喉,阮莹莹都没来得及呼救就断了气。
杀死阮莹莹之后,二人故意把宿舍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伪造成入室盗窃转化为抢劫杀人的现场,连夜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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