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霞的房东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材偏胖,满头小卷发,十分符合电影里包租婆的形象。
见到警车开过来,她忙不迭迎上去。
“警察同志,这边走这边走。”
城中村的楼房大多是私人违建,颇有八九十年代筒子楼的感觉,为了节约面积,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楼道又黑又窄,本就不大的平台上还堆满了杂物。
房东在前面领路,边走还边念叨。
“我早就跟吴霞说了,让她趁着年轻找个正经工作,哪怕找个老实人嫁了也行啊,她还嫌我唠叨,还说过几天就要搬走……你看看,这就出事了吧?”
徐子寒跟在后面忍笑,这房东的三观也是够清奇的。
她拧开房门,站在门口没进去,往里探了一眼直皱眉,“前几过她,又把屋子祸害成这样,我还得搭一笔保洁费,真是晦气!”
屋子很小,客厅和卧室只有一道帘子当做隔断,茶几上摆了好几个外卖盒,烟灰缸也是满的。
里面没有厨房,只有一个狭小的卫生间,离对面的楼仿佛只有一条手臂那么远,下面就是吴霞遇害的那条小路。
“这屋里这么乱,吴霞应该不会领男人回来吧?”徐子寒小心翼翼地从一地衣服和鞋盒之间绕过来。
房东听到他的话,哼了一声,“那帮臭男人恨不得在地上都能来一下,屋子乱怎么了,反正提上裤子就走了。”
“看来您对吴霞的职业还挺了解?”徐子寒看她一眼,半真半假地威胁,“那您怎么不跟治安大队举报呢?她这明明属于违法行为,你也算包庇罪啊。”
房东脸色变了变,挤着笑道:“哎哟,我就是随便说说……那什么,你们随便看,我就不影响你们查案了!”
说着她就飞快下了楼,肥胖的身影在狭小的楼梯间穿梭,还挺灵活。
徐子寒嗤了一声,带上手套开始调查取证。
在吴霞的床头柜上,他发现一个蓝色丝绒首饰盒,里面装着一条黄金项链,还有购买小票。
时夏打开她的衣柜,里面大多是各种暴露性感的风格,甚至还有不少情趣用品。
但在检查她的背包时,时夏却发现,大部分是A货,有两个却是正品。
床底下还有一包现金,目测五万左右。
“她最近是不是傍上金主了?”徐子寒拿起金项链绕了一圈,“首饰,名牌包,还有钱,这些都没被拿走,难道真的是有人见色起意杀了人?”
时夏道:“房东说吴霞过几天打算搬走,要是有人知道她搬去哪儿就好了。”
“我们检查了吴霞的手机,发现她最近在千度地图上频繁搜索南浦区的交通和商圈,再结合房东的说辞,是不是意味着她即将搬到南浦区?”
回到分局,技术人员已经有了新发现。
南浦区在澜江以南,离市中心三十多公里。最近江浦大桥还在施工中,从南浦到市中心,地铁是最快捷的交通方式。
徐子寒摸着下巴,“南浦虽然是新开发区,但是那边那么偏僻,吴霞是做皮肉生意的,应该待在人多的地方才对啊,除非她真的找到金主了?可是按摩店那种地方,感觉都是中年油腻男才会去的,叫一次钟说不定还会讨价还价,谁能有这么大手笔?”
张黎揶揄他:“你懂的还挺多啊。”
徐子寒瞄了邓清芙一眼,连忙自证清白,“都是听扫黄组那边你说的,我可什么都不懂啊,我还是个宝宝呢。”
“从jing斑中提取的DNA无法与犯罪数据库匹配,凶手应该没有前科。”
邓清芙白了他一眼,继续作报告。
时夏思考了一会儿,提出不同意见。
“考虑到死者职业的特殊性,她又是在回家的路上,那么jing斑也有可能是客人留下的,她打算回家再洗掉?”
徐子寒叹了口气,“那就更难找了——那些去按摩店的客人又不会登记身份证,谁知道都有哪个去过啊。”
张黎道:“还是问问当晚吴霞接待过几个客人吧,老板说不定会有印象。”
芳芳按摩店有五个按摩师,她们白天在家睡觉,傍晚的时候才会陆陆续续过来上班。
问到吴霞遇害当晚接过几个客人,几人努力回忆了半天,最后提出了三个人。
有一个是住在附近的张哥,还有一个是对面工地的大勇,最后一个却是生面孔,就来过那一次,最近再没出现过。
徐子寒很快找到这两个人,带回局里进行DNA对比,但是并不一致。
疑点就集中在那最后一个客人身上。
老板回忆,“那人个子挺高的,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进门也没说几句话。我问他想选哪个技师,他就随便指了个,正好是小霞。那是晚上十一点多,完事后小霞心情挺好的,说那男的长得帅活儿又好,然后就说今天不干了,要提前收工回家,没想到就那么几步路,居然就出事了。”
“吴霞最近有说过她要搬走吗?或者有没有哪个客人对她特别大方?”
老板不等开口,另一个女孩抢道:“她上个月搭上了一个包工头,听说从他那儿哄来不少钱,还说要租房子给她住呢。”
徐子寒又问:“知道包工头叫什么吗?”
女孩摇头,“不过他好像上个月就在这附近的工地上,那时候经常过来,最近就不怎么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小霞私下联系了。哦,他长得挺有特点的,左脸上有个大痦子,特别好认。”
根据女孩给的线索,他们很快找到了上个月在隔壁小区承包工程的那个包工头,然而据他交代,自从他上次找小姐被老婆发现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吴霞了,至于租房子什么的,只不过是床上说的好听话罢了。
按摩店外面那条街上的摄像头还没坏,提取监控后,能看到老板说的高个男人,但他一直低着头,而且背对着摄像头,没有拍到正脸。
就在警方想办法要找出这个男人的身份时,又有一个人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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