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片混乱中,只有一个慢悠悠摇着折扇的男人,在窗外朝着屋内探寻,视线不断的移动中,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慕九的视线跟他对上的时候,他甚至还很开心的跟九哥打了个招呼。
慕九想一刀儿梭死他。
刘胜利当了这么多年的理正,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惨烈的情况。
他只看了一眼周永昌的尸体,就强迫自己赶紧挪开目光,生怕下一秒也跟村民一样吐出来。
那显得他没威仪。
“慕九,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周永昌?”刘胜利大声的质问着。
慕九把手里的刀一扔,理直气壮道:“想杀就杀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刘胜利没想到竟然得到这么个答案,气急败坏道:“你这个孽障!我一时心软,竟然变成了引狼入室,造成今日惨案!我当初就不该收留你!”
所谓的收留,其实就是卖给了慕九一间房子而已。
还是高价卖的。
慕九懒得搭理他,抬脚就准备往外走,但几个体型健壮的村民立马举着爬犁和锄头上前,把慕九团团围住,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刘胜利道:“这么说,你承认你杀了周永昌?”
慕九:“你瞎啊?”
刘胜利被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一声令下,“把这个罪人捆起来,马上押送到村内府衙,听候郭亭长处理。”
这种情节严重的刑事案件,已经超出了理正的权限范围。
那几个精壮的村民立即拿了绳子上前,原本以为,像慕九这样的刺头,必定不会束手就擒。
他们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
可没想到,慕九竟然半点没反抗,乖乖的被捆了!
众人:“???”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顺利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慕九被连夜押送到村内府衙,周永昌的尸首被一起打包带走,村民们也在一片唏嘘声中,陆陆续续的离去。
直到大半夜,人才走尽。
江云姝屏住呼吸,仔细的听了听,确定外面没人之后,才蹑手蹑脚的从床底下爬出来。
房间里面黑暗一片,江云姝心乱如麻,只想赶紧赶往府衙,去看一看情况。
没想到刚从床底下爬出来,黑暗中就听一人道:
“江姑娘在床底趴了这么久,腿麻了没?”
原本以为已经没人的房间里,突然有人说话,江云姝被吓了一大跳,心脏都差点从胸腔里面跳出来。
她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只见沈知言从袖中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一盏煤油灯。
江云姝心惊之后,脸沉了下来,“沈知言,是你告密!”
沈知言叹息道:“哎,这会儿就连名带姓的喊我了,好歹我还做了两天的饭给你吃呢,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江云姝浑身浴血,煤油灯只照亮了半间屋子,而她恰好在灯火和阴影的交界处,纤薄的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栗着,不足一握的腰身仿佛随时会被这压抑的一切打垮。
她这副模样既狼狈又嗜血,像极了一个正在不断沉入深渊的罪徒。
“也是你让慕九来的是不是?你们不是朋友吗?
你为什么要害他?沈知言,你到底要做什么?”
江云姝此刻需要努力的控制住自己,才能保持理智,不要扑上去咬死面前这个人。
沈知言连忙撇清关系,“这话江姑娘你就说错了,慕九明明是帮你顶罪才被抓,怎么能说是我害他呢?害了他的是你啊。”
“你放屁!”江云姝忍不住爆粗口。
沈知言用折扇轻轻的敲击手心,上下把她打量了一遍,“你这样子,怎么好像貌似大约有些慕九的神韵?”
特别是‘放屁’的‘屁’字,咬得特别重。
江云姝整个人都快崩溃,“你到底想干什么?!
”
沈知言没答她,自顾自地摇着折扇走了。
“你回来!你说清楚!”
江云姝气得浑身发抖,可又拿那人没办法。
她想起慕九来,没有时间再纠缠,立即赶往村内府衙。
走出周永昌家的时候,她才恍然想起自己这一身血的样子,不能让人看到。
于是躲躲藏藏的回了家,把浑身的血迹擦洗干净,换了一身衣服才出发。
临走时,沈知言在院中下棋。
他见江云姝冒夜出门,提醒道:“慕九被那么多人抓到现场,全村人都是人证,他必死无疑,你别费力气了,没用。”
江云姝理都没理,身影没入夜色中。
沈知言无奈摇头,“真是犟。”
村内府衙设在三里地之外,江云姝赶到的时候,押送慕九的村民们都还没有散去。
刘胜利在跟郭毅上报情况。
由于今天时间太晚,郭毅决定把慕九押进牢里,明天再审。
刘胜利临走前对郭毅道:“郭亭长,这罪徒的拳脚功夫特别厉害,起码得派二十个人看守他,否则很有可能被他逃走。”
郭毅没见识过慕九的身手,觉得刘胜利有些小题大做:“他就一个人,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二十个人看守?
京城中犯了灭族大罪的罪人都没有这种排场。
刘胜利摆头道:“郭亭长你不知道,这来外来户在我们村落户,几乎是把我们村的人打了一个遍,没人是他的对手,刚才那尸体你也看到了,何其残忍?
如果因为轻敌而让他有可乘之机,在牢房看守的兄弟可就凶多吉少了,万不能疏忽啊!”
慕九上次在那么多人面前打他,他一直记着,今天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他绝不会给那外来户一丝逃生的机会。
郭毅一听,觉得有点道理,当即把所有人差役都拨了过去。
因为地处偏僻,经济也落后,府衙牢房说是牢房,不如说是柴房。
别的犯人都被关押在一起,只有慕九,由于太过穷凶极恶,他一个人特殊些,给单独劈了间牢房关押。
二十个便装差役把这间牢房团团围住。
这阵仗,连一只蚊子都别想活着从牢房里面飞出去。
这份待遇,可谓是有史之最。
江云姝猫在黑夜中蹲了一晚上,硬是没找到机会进去溜进去看一看慕九——原以为,差役们到天亮时,怎么都会休息一下。
然而并没有。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把慕九押上了府衙大堂。
......
小塘村有人被分尸杀害的消息,在一夜之间,宛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附近的七个村落。
今日不到卯时,鸡啼三声,村内府衙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堆满了人。
大家连地都不锄了,纷纷跑来看看,这个把人分尸的凶徒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当慕九被押上来,村名见他不仅没有长得横眉怒眼、三头六臂,反而很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一时间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纷纷兴致高涨的讨论着——。
“老天爷,杀人犯怎么可能长得这么俊呢?”
“这你就错了,你仔细看这杀人犯,五官虽然长得标志,但眼睛里面笼罩着一股煞气,一看就是大凶之人。”
“啧啧,我跟你们说,我小舅在府衙内当差,昨天他看到那尸体了,碎成了一百多块,都拼凑不起来了。”
“天啊,这种人会被判斩立决吧?”
“那可不,这种人不死,跟他住在一个村都提心吊胆的,睡觉都睡不安稳。”
江云姝挤在人群里,目光紧紧锁在慕九身上。
只见那人行走如风,带着手镣脚铐,依旧不影响他威风赫赫的姿容。
那样子,不像是去受审,反倒像是去审别人。
郭毅坐在那高堂之上,刘胜利陪审。
卯时一过,郭毅将惊堂木一拍,朝慕九呵道:“堂下罪徒,为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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