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真正的宣德炉制式是相对固定的,就算是宣德年间的其他制式真品铜器,也不能称之为宣德炉,而眼前的贲巴壶,在制式上与宣德炉大相径庭,不知古代的工匠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一把很有价值的贲巴壶,非要不伦不类留下“宣德五年吴邦佐造”的款识。
手里的贲巴壶价值不菲,我可不敢摔了碰了,小心翼翼递给师父,师父拿起贲巴壶继续端详,让我去店里干活。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师父不再外出,每天都宅在家中,大部分的时间,手上一直拿着这把贲巴壶,反复研究。
我心说老大这是准备复刻手里的贲巴壶吗,已经看过不下千遍万遍,还整天抱着,从没见到师父对一件古董如此爱不释手,而师父拿着贲巴壶的时候,神色总是格外的凝重。
我也仔细研究过这把贲巴壶,工艺确实很棒,估价应该在大六位数,但是除此之外,也没多少特殊,只是一件明中后期能工巧匠的优秀作品,其上并无阴邪之气,也没有类似骨擦中拉姆的灵魂寄宿其中,不知为何,师父对它会这样上心。
元旦过后,距离春节越来越近,师父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春节之后回去,并许诺我回去放长假,直到明年五一再来拉萨,回家待上三个月。
我就跟家里二老说,这段时间比较忙,要到春节之后才回去,电话那边的父母亲,嘴上都说工作要紧,可我能够想象,他俩此时脸上的失望。
不过既然师父让我春节之后回去,我也只能听他的,问他为何,他总是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阳历1月26日,农历丙申猴年大年二十九。
这天的天气不错,很暖和,太阳很大,晒在身上很舒服,师父说:“今天不开工,走,吃嫂子去,不对,是玩饺子去……”
刚出门,索次打来电话,问我们在哪,他已经处理完手头的事,刚回拉萨。
这个时候的拉萨,大部分小饭馆都关门了,商户纷纷回老家过年,吃饭都不好找地方。
我们是在翠花饺子城外碰头的,几个月不见,索次比以前强壮了一些,脸上写满了坚毅,看来是真的长大了,自从其父普布多吉出事后,索次辞去工作,接受雄天灌顶传承,四处游历,已经成长为一名很优秀的修行者。
寒暄之后,我俩点上烟,师父去点了饺子。
索次开始诉说自己在外游历的见闻,这小子过得很滋润,实力强大,帮助人们解决过不少难题,一路斩妖除魔,未逢敌手,受到前后藏很多人的尊重,有一个村子的村民还为索次铸了像,供奉在庙里。
吃完饺子,我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感觉天都要塌了,问师父到底怎么回事,旁边的索次也附和说,随着年关临近,自己也是深感不安,一路都非常小心,感觉要出大事。
师父脸上还是高深莫测的笑,说:“明天就知道了,你们再等一天,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回到家里三人对饮,明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了,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说的了断,又是什么意思。
我和索次都喝了很多酒,师父喝的少一点,手里还在把玩那把贲巴壶,索次也凑过去看了几眼,表示自己看不懂古玩,问师父这贲巴壶有何玄妙之处,师父却是笑而不语。
一觉醒来,终于到了丙申猴年最后一天,大年三十,阳历1月27日。
索次已经在张罗早饭,师父还拿着那把贲巴壶在打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见我起来,让我先去洗刷多吃点东西。
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忽然消失,我问索次,索次说他也是,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消失不见,反而感觉精力充沛战意盎然,觉得自己一身力气不知道往哪用。
其实这也是此刻我的感觉。
吃完饭,师父让我们准备家伙,我问准备什么家伙,师父这才说:“决战任东来!”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我们与任东来之间,迟早有一战。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师父面色红润,看起来状态很好,他往腰上装了几把普巴杵,让我回房间找找,能够用到的东西全都带上,索次也在擦拭他的水波利刃。
回到房间,翻扯一阵子,柜子里的一条腰带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条腰带上打着九个绳结,这是曾经的拉萨鬼王央金给我的,她曾用这条腰带绑在我的身上,救过我的命。
把腰带揣到怀中,拿着藏刀下楼,师父和索次已经准备妥当,师父看着手机说:“走。”
我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上是与“线人H”的对话框:人已就位。
这条信息是线人发过来的,收到信息之后,师父并未回复。
“老大,去哪?”
“扎囊县,丹玛山。”
赶到扎囊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扎囊与拉萨距离很近。
把车停在敏珠林寺,师父让我去寺里买点藏香,敏珠林寺的藏香颇负盛名,自然有其独到之处,相比起尼木县的吞巴藏香,敏珠林寺的藏香味道相对清淡,却更绵延不绝,回味悠远。
买了一筒藏香,师父指着敏珠林寺北边的丹玛山说:“你们看看那边的天气如何?”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遥望丹玛山,丹玛山上乌云密布,但是丹玛山之外,则是晴空万里,只有一小团乌云,笼罩在丹玛山上空。
索次没有去过丹玛山,不过我跟他讲述过丹玛山上遭遇任东来的师父童声老人的事,他看到丹玛山上的乌云,问:“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丹玛山上的崮上索寺,已经出现?”
师父点点头,上车继续往北行驶,一直开到没了路,这才停下车,下了车,我们前方不远处,那辆骚红色的大猛禽越野车格外鲜明。
这车是孙慕谦的,孙慕谦与风洛弦形影不离,这就意味着,这俩老朋友也来了。
想到师父手机上“线人H”发来的信息,人已就位,应该就是说慕谦和洛弦了。
下车徒步,走了一阵,就看到山顶上一片平坦,这是“崮”,中国五大地貌之一。
崮上索寺,孤零零在乌云的笼罩下,寺门紧闭。
门口站着二人,正是一脸大胡子穿着黑皮衣的慕谦与一身红衣身材妖娆的洛弦。
索次与二人在亚东沟相识,仍然不免多看了美丽的洛弦几眼。
其实见到洛弦的时候,我就想起另外一人,那一身白衣胜雪宛如天人的风天,不知道是不是风洛弦长跑偏了,她哥那么出尘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洛弦却长成了性感妖娆的尤物,一点儿都不出尘。
见到慕谦和洛弦,师父拱手笑着说:“贤伉俪别来无恙啊……”
慕谦嘴里叼着雪茄,有些含糊不清地说:“老吴兄,气色不错嘛。”
师父面色红润,在爬山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的步伐相当轻盈,不知实力恢复了几成?
师父:“怎么就你俩,其他人呢?”
“老秦和张遥去后山切磋了,我大舅哥没联系上。”
老秦和张遥也来了?之前因为老秦与傻猫的事,师父曾经骂过老秦一顿,不过这次老秦既然来了,想必已经想通了,还和师父重归于好。
张遥是青海张家的高手,之前因为安桐的唆使,曾经与我大打出手,不过张公及时出现,阻止并点化张遥,不然的话,我可能会被他打死,此人实力很强,特别是那一手搬运术的运用,可以说神乎其技。
最让我吃惊的,是慕谦后半句话,“我大舅哥没联系上”,慕谦的大舅哥,是风家家主风天,风洛弦的兄长,曾经的绝顶强者,八年多前在拉萨河畔被童声老人和文刚徐江洪千烈李富强围攻,童声老人等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又使用变异狼毒草毒害风天,那一战之后,李富强和洪千烈幡然醒悟,文刚的狂暴人格几乎被风天打散,徐江被风天废掉,童声老人也受了重伤。
而今,李富强陷入永远的沉睡,被洪千烈带走周游世界去了,风天也成了废人,蜷缩在成都钢管厂宿舍,将一身本事传于小韭。
慕谦的意思,连风天也掺和进来了?而师父脸上很是平静,只是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不多时,就听闻山下传来一声长啸,往山下看去,一袭朱红色僧袍进入视野,来人正是米玛。
我问师父:“老大,你又下了诛杀令?”
师父笑笑,说:“诛杀令谈不上,任东来逆天而为,妄想超脱六道凌驾于众生之上,自然犯了众怒,人人得而诛之。”
任东来想要超脱六道我早就知道,但是我觉得,他超不超脱、大业成与否,与我关系不大,只要他不伤害曲珍,就算他凌驾于众生之上,又与我何干?任东来的行为,哪里担得上人人得而诛之?
“老大,这事儿有没有缓和的余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们与任东来之间,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老大……”
“小帅,你别说了。”
张遥与老秦从后山也赶过来,师父看着眼前众人,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贲巴壶,放在索寺的门口,威严地说:“你们可都做好了准备?”
众人纷纷点头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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