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也够久了,人鬼殊途,你只是凡人,虽然有老秦帮你,但与你妻子的亡魂朝夕相处也不是长久之计,对你和你妻子,都不是好事,不想她魂飞魄散的话,趁早顺其自然。”
师父这话说出,我还没想明白,扎西却扑通跪下,对师父说出一番感激的话,并表示这就让老秦帮忙挑个日子,给他妻子超度。
师父示意我们离开,上车后我问师父怎么回事,师父说:“利民招待所里收银台那边的脚印,就是扎西老婆留下的,扎西家里的两张板凳,并非是扎西同老秦使用的,而是扎西和他妻子,你没感受到,扎西家中若有若无的阴气吗?扎西的身上,也有微弱的阴气,想必是老秦使用了某种手段,将扎西老婆的灵魂停留在世间,但是扎西只是普通人,他妻子也不是恶鬼厉鬼,不能长期存在。”
“哦,我明白了,扎西现在身上那些隐约能察觉的阴气,是因为他妻子的灵魂已经不太稳固了吧?”
“没错,就现在他身上的阴气来看,他妻子最多还能在世上待几个月,再不去轮回转世的话,他妻子的亡魂真要魂飞魄散了。”
这么看来,扎西和老秦还有点像,老秦不愿让傻猫离开,而扎西也舍不得他妻子去轮回。
区别在于,老秦是修行中人,扎西只是普通人,但是这并不影响二人的关系,二人的关系依旧密切。
倒是一对难兄难弟。
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开车离去,问傻猫准备去哪,傻猫说想回家,让我们把她送到贡嘎机场,给她找了个宾馆住下,我和师父连夜赶回拉萨。
回到家里,感觉很是疲惫,匆匆睡下。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师父正在煮面条,吃过早饭,师父让我去店里干活,他自己有事,我问他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师父笑着说不用帮忙,让我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连续几天都是如此,我按部就班到店里拍照卖货,师父早出晚归,偶尔夜不归宿,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每天早上,师父都会准时煮上面条,吃过早饭后我俩各自出门分道扬镳,看得出来,师父这几天心情不错,脸色也一天天红润。
“老大,你是不是在练习什么采阴补阳的邪术?”
“采你个球,滚远一点吧,好好干活,金猴辞岁、雄鸡报晓,这个年关,不太好过,不太好过啊……”
才是阳历十月底,距离春节还有三个月,丙申猴年的尾巴还在延续,丁酉鸡年的春节要到2017年的阳历一月底才到来。
距离年关尚早,也不明白师父说的这个年关不太好过是什么意思,师父让我每天回家后就在院子里体会体会醍醐的奥秘,不断催促我加紧修行。
可是修行之术,非在旦夕间能够得到多大的提高,需要持之以恒,我这半瓶子晃荡的水平,迟迟不见有质的突破。
师父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家的时候越来越短,不过每次回来,都能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很好,兴致高涨,也不知有什么高兴的事。
我问他的时候,他却板着脸,忧心忡忡说:“小帅,你要好好努力,好好努力啊,凡事还是要靠你自己……”
师父心里有事,而且不是小事,我被他弄得有些心神不宁,他却让我只管干好自己的工作,按时刻苦训练就行,其他的事,不用我操心。
平淡无奇过了一个月,眼看到了阳历十一月底,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两个月。
跟往年一样,这个时候已经没了多少生意,前两年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研究回家的机票了,可是今天跟师父提过,师父却说不着急走,让我先别买票。
这天晚上,师父难得在家里吃饭,兴冲冲买来两瓶牛二,我俩这一个月基本没有一起吃过晚餐,这个晚餐,也吃得比较奢侈,外卖都点了三家,满满一桌子菜,我估计吃不完,师父却说慢慢吃,今晚要跟我促膝长谈。
我是做好了促膝长谈的准备,不过几杯白酒下肚,我和师父都大舌头了,头也晕晕的,我想睡觉。
师父却拉着我说:“小帅,你跟了我多久了?”
“两年半。”
“哦,才两年半啊,我怎么感觉都有七八年了,唉,看来我真是老了。”
我是2014年夏天从阿里辞职来到拉萨,跟随师父到现在,两年零五个月,不过如果不认真想的话,我还真觉得自己跟着师父七八年了。
或许是因为跟着师父的日子里,经历过太多的人和事,比自己之前七八年甚至二十多年的经历都要丰富,所以误以为已经跟了师父很久。
“小帅啊,我也没教你太多东西,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其实我还是认为,时间并不存在,你和我是真实存在的,但是时间,只是一个伪命题……”
关于时间的存在与否,我的知识面和理解能力有限,无法跟师父进一步探讨,只能点头附和。
“对了,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须弥芥子,你体会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见解?”
须弥芥子是对于佛法精深玄妙无处不在的一种比喻,纳须弥于芥子,小小的芥菜种子能够装下整座须弥山。
我说:“老大,纳须弥于芥子,不过是比喻佛法精深无处不在,你让我体会这个,有什么意义?”
师父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你认为,这只是个比喻吗?”
“难道不是吗?”
“纳须弥于芥子,是真实存在的,我打个比方,你看过多少书?”
我看过多少书,自己也没数过,古人说读书破万卷,我自然没达到万卷的水平,但是从小到大光是学校里面那些教科书,再加上自己看过的一些课外书,少说也有千八百本。
“至少有个千八百本书。”
“那些书呢?怎么证明你看过那些书?”
我想了想,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都在这里,我记在脑海中了,虽然有大部分内容已经遗忘,但是多少还是记着一些。”
师父笑了笑说:“是啊,你把那些书都装在脑子里,可是你这小小的脑袋瓜,我看真要是装书,最多装个七八本就满了,这个道理,你明白了吗?”
我恍然大悟,自己的脑袋不算大,自然是装不下几本书的,但是那些书的内容,却能记在脑中,纳须弥于芥子,也是这个道理,无限大的事物,可以装入小小的脑袋中,偌大的须弥山,也能容纳在小小的芥子中。
又与师父探讨一会儿,师父满意地点点头,让我早点休息,他还有事要外出,大晚上的,又喝了酒,不知师父是不是准备去打狗,不过我是累了,又累又困,就去睡觉。
这样又过去一个月,十二月底,从我们上次自日喀则寻傻猫回来,两个多月的时间,一直都是平淡无奇地度过,师父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
在这平淡的两个多月,我每天按时到店里卖货,按时去收货,按时回家,按时训练修行,心中却隐隐开始不安。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这种不安越发强烈。
师父已经有很久没煮面条了,有时候我起得早一些,能看到师父匆匆离去的身影,偶尔跟他说几句话,他也不怎么搭理我,好像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这天我起得早,终于被我逮到,师父正在蹲厕所,隔着洗手间的门,我问:“老大,我这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快要发生了……”
里面传来师父的声音:“你小子,这两个多月的安逸日子过得太爽了吧?以前咱们打打杀杀被人欺负得要死不活的时候,也没见你不安,不安个球……”
师父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以前被徐鸿越文刚他们惦记的时候,我也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怎么这两个多月平淡安稳的日子,却让我心生日渐浓烈的不安感觉?
几天后,我起床看到师父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铜壶正在打量。
见我起来,师父把铜壶递给我,让我研究研究,铜壶挺有分量,压手感强,这种铜壶学名叫贲巴壶,磨盘口、细颈、球腹,下有喇叭形足,又称甘露瓶、藏草壶,是藏传佛教密宗修行仪式中的灌顶器具。
手里的贲巴壶工艺考究,以青铜为底,磨盘口采用错嵌红铜的技艺,中间则嵌了一圈的黄铜,少见的三色铜工艺,包浆油润,器型规整大气,颇有明代官造的风韵,底部书有“宣德五年吴邦佐造”的楷书款识。
不过细看之下,这炉子应该不是真正鼎鼎大名的明代宣德炉,宣德炉的特点之一是铜质的特殊,风磨铜,而眼前的贲巴壶采用的是三色铜错嵌工艺,并非典型的风磨铜。
“老大,这是赝品吧?”
师父点点头说:“这是明中后期的工匠仿照大明宣德炉所铸,沿用宣德炉的失蜡法铸造,就铜质而言,并不比风磨铜逊色,但是宣德炉的制式,怎么可能融入到贲巴壶上,明显是赝品,不过这赝品可不便宜,我花了大价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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