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我摸摸自己后脑被鬼剃头造成的斑秃,已经长出头发,同时看到那个枕头。
枕头,我从那个有些腼腆的藏大学弟兼职推销员手里买来的枕头,想到一个说法,某地有异俗,头发填枕芯。
找来剪刀,小心翼翼剪开枕头一角,里面露出的大量密密麻麻黑乎乎一团团头发,让我几欲作呕,这玩意儿,我枕着睡了几天的枕头,居然是用头发填的枕芯。
头发有长有短、有黑有白、有粗有细,一个正常成年人有十万根左右的头发,但是这六十乘四十公分的枕头里面,填充了不下五十万根头发,至少要五个成人的头发才能将这枕芯填满。
而这些头发,应该都来自于死人。
想到这里,我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是觉得恶心,就想干哕。
将这用死人头发填满枕芯的枕头拿到院子里,放入一个大铁盆,又把之前给师父和索次买的枕头放到铁盆里,一把火点上……
空气中弥漫着焚烧蛋白质的独特味道,燃烧的枕头冒出缕缕青烟,缓缓上升,没入高空,继而消失不见。
火苗闪耀着淡蓝色的光,略显妖异,我闭上眼,果然感受到很多残魂和怨念,随着枕头的燃烧,随着一缕缕的青烟,渐渐淡化消失。
几分钟后,铁盆中火焰熄灭,只剩下残留的灰烬,看到这些灰烬,我不知应该如何处理,才能断绝后患,就找来保鲜膜,将铁盆封好放在院子里,师父电话打不通,只能等他回来再想办法收拾掉这些残灰。
虽然头发的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但是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旺堆尚未出现,实力如何也不清楚,还有那个藏大学弟,想来也不是简单人物。
熬到中午,还是没胃口,这几天被那些头发弄得,不光身体疲惫,心理上和精神上也都受到较大的摧残。
左等右等师父还是没回来,电话也不通,倒是一个壮汉推开了家里的大门。
我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来人正是旺堆,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壮汉,除了身材壮硕,毫无特点,可是当日在邦达村,连师父都看走了眼,把他当成普通村民。
这人,与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魇虽然没有死在我们手里,却也被我们合力禁锢在李富强的梦中,而他似乎还精通用死人头发害人的邪术,不知真刀真枪干起来,实力如何?
旺堆进门后,并没有对我现在的状态有太大反应,他使劲儿嗅了嗅,想必是闻到焚烧头发的味道,又看看院子角落里的那盆灰烬,然后这货很自信地转过身,把索次家沉重的大门关上。
仅旺堆这个动作,就在气势上压倒了靠着墙角抽着烟双手踹在袖子里的我。
打不过也不能输了气势,毕竟我还有主场优势,狠狠把手里的烟头掷到墙上,烟头高高弹起,很不幸的是,弹起的烟头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带着嚣张的烟火落在旺堆身上,而是直接弹在我脸上。
用手挡住弹来的烟头,我作蔑视状,问:“旺堆,还没找你算账,自己就送上门了?你那个学生帮手呢?虽然你还未成年,但是你长这么老成,待会儿我揍你,你可别怪我欺负小孩。”
旺堆则用生硬的汉语回敬我:“你那个帮手呢?那晚上我看到一个女娃子,人呢?”
旺堆说的是肖露。
我又问:“索次母亲的尸骨被封入水泥台阶,是你干的?还是你那个死鬼老爹干的?”
“西特罗姆家族,势不两立,全都该死!”
看来这小子的确是诅咒索次家的凶手,十一年前他才是个六岁的孩子,应该是他父辈或者其他长辈与普布多吉之间的矛盾。
懒得计较这些,我有些担心索次,随口问:“就凭你也想对付索次?不自量力。”
“雄天护法吗?索朗次仁,西特罗姆家族,叛徒,他们背叛了法王德达林巴的意志,作为法王后裔,反而投身雄天护法,混蛋,该死!”
旺堆这话,我大概听出来了,似乎旺堆家里与宁玛派大能法王德达林巴有瓜葛,并且不满普布多吉他们供奉雄天。
而普布多吉的确是法王德达林巴之后裔,雄天与德达林巴、宁玛派及格鲁派之间的恩怨,更是说来话长,我无法插手人们的家事与宗教信仰,但是旺堆害我是事实,利用魇残害村民也是事实,他想害索次同样是事实,仅凭这些,我就不能惯着他。
但见旺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很有把握,不过他的身上,只有少许修行中人的力量,不足为惧。
施展醍醐,佛光黑气交织着萦绕身体,旺堆的脸上,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我提起藏刀一个冲刺逼近他,藏刀自上而下劈下来,却听到头上传来一声“且慢……”
紧急收力,藏刀并没有劈下,旺堆笑着看着我,眼神似乎在说:“怎么不砍死我?”
我懒得理他这挑衅的眼神,抬起一脚朝他胸口踹过去,旺堆只是抬手抵挡,却没挡住我这一踹之力,身子撞在门上,然后整个人靠在门上,也不还击。
我这才抬头看刚才说话的人,就见肖露正骑在院墙上,然后在我的注视下,肖露纵身跃下院墙,站在我面前。
我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
肖露指了指还靠着门勉强站着的旺堆,说:“你不能杀他。”
“为何?”
“他这点微末道行,你看不出来?你一刀下去,他有死无生。”
平心而论,眼前的壮汉旺堆,我不用醍醐也能干过他,不过看他的块头,估计要费点力气,但也仅仅是费点力气而已,甚至都不会受伤。
可他却懂得用死人头发害人那种生僻的邪术,还和魇有关系,绝非善类,但怎么会这么弱?难不成他隐藏了实力?但我刚才那刀一旦劈下去,这小子装都没得装了,大概直接挂球了。
不过想到旺堆之前牛逼哄哄说,要让索次他们的西特罗姆家族断子绝孙,现在却来送死,不符合常理,忽然我想到,或许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拖住我,能够顺手干掉我最好,干不掉我也无所谓。
而真正的目的,则是远在亚东的索次。
旺堆在拉萨用头发害我,不过是为了拖住我,而师父不在家,我没了主心骨,又被诡异的头发弄得身心俱疲,跟师父说后,师父嘱咐我在家等他三天,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如果除了旺堆还有高手,那索次的处境危险了,三天,足矣。
那个卖个我枕头的学生模样的人,应该就是旺堆的帮手了,当日在那小子身上,我没有感受到强者的力量,但并不代表那小子就一定是弱鸡。
也不废话,把旺堆捆了,我给小洋打电话,让他过来拿人。
很快门外又传来警笛声,出门一看,小洋带着两个同事来了,随后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旺堆带走,不过小洋看着肖露的眼神,却很有深意。
这个肖露的身份比较特殊,我随即把小洋拉到一边说:“你认识她?”
“不认识。”
虽然小洋说自己并不认识肖露,但他的眼神,却并不是见到美女后应有的反应,这意味深长的小眼睛,似乎早就知道肖露的身份。
“那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妞,她叫肖露,湘雅医学院应届毕业生,现在武警医院麻醉科工作。”
小洋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离开。
回到院子里,我点上烟,质问肖露到底是何来历,与小胡究竟什么关系,为何知道我们之间那么多经历。
肖露则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小胡的妹妹,亲生妹妹,她说得很认真,很肯定,似乎认定小胡已死,死无对证。
可小胡究竟死没死还是两说,师父在电话中说自己才问过小胡,或许小胡真的没死,或者是死了后灵魂没有散去,跟徐鸿越、普布卓玛等一样以鬼魂的形式继续存在。
这样一来,只要等师父回来,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反正师父今天就会回来了。
这个时候,魏哥打来电话,问我在干嘛,我说没干嘛,刚处理完头发的事情,现在心情不错,正跟肖露待在一起。
魏哥在电话那头就炸锅了:“小帅啊小帅,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挖我墙角,那天晚上你说实话,肖露是不是放了那个什么扬声器后就压根儿没走,跟你待在一起?现在你俩又特么约会,难怪肖露对我不怎么热乎,原来你们……”
我没好气地说:“魏哥,你球多死了,肖露来找我不过是为了帮我解决头发的事,你也知道,论长相论内涵,我自然没法跟你比,肖露怎么可能放着你这么好的人不要,瞎了眼看上我……”
肖露也在一边嗲声说:“哥,你别乱想,我来孙哥这里是给他帮忙的。”
然后魏哥说自己马上上手术,让我俩好自为之,别寒了兄弟的心。
与肖露尴尬一笑,不多时,师父果然如约而至。
不过这次师父回来的时候,并不像上次去冈仁波齐转山那样狼狈,脸色白皙却不显病态,步履稳健,穿着随意的麻衣长衫,有点世外高人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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