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大门,我俩回到屋里,索次把院子里还没喝完的啤酒搬到屋里,与我对饮。
喝了很多酒,然后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时候,师父已经不在,院子里童声老人的白骨、文刚的尸体也都不见了,连地上喷溅的大量血迹也已经清理干净,院子中间的普巴杵被挖了出来,随意丢在地上。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师父的车子也开走了,想来是去安葬童声老人,童声老人自戕之前,曾经拜托师父将他葬于丹玛山上的索寺。
索次跟我吃过早饭,说想去云游。
他的时间不多了,距离三十八岁,只剩下不到十年。
索次简单收拾行李,与我告别,让我不必担心他。
其实以他现在接近雄天本体的实力,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人能够伤他了,自然不必担心他的安危,只是有些不舍,索次摇晃一下手中的手机,说有事电话联系,不过不保证一定在服务区。
我笑了笑,嘱咐他诸事小心。
索次也离开了。
家里只剩下我一人,自然也待不住,上午去店里拍照卖货,下午去冲赛康去古玩城转悠。
平静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
徐鸿越已被任东来擒住,这次应该没那么容易跑掉了,文刚这个大敌也挂了,当年围攻风天的众人,徐江被我所杀,文刚死在我和索次手上,李富强陷入永远的沉睡,洪千烈带着李富强周游世界,而为首的童声老人也已自戕。
师父走了几天,还没回来,我也没跟他联系,丹玛山并不远,从拉萨到丹玛山,一个来回差不多也就六七个小时。
可是师父没有回来,我并不想主动联系他,甚至,连跟他说话见面,我都不想。
师父在我心中的光辉形象,已经毁了。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是我熟悉的师父,与徐鸿越之流,并无多大区别。
也不知他是在外面处理什么事,还是自觉理亏不想露面?
平静的日子还在继续,已经是第十天了,中间我和索次通过几次电话,他正在日喀则康马县处理一起恶鬼伤人的事,让我不用担心,他表示绝对手到擒来。
普通的恶鬼也好,厉鬼也罢,在现在的索次面前,已没什么还手之力。
照例早早下班,在家门口吃了一碗油泼面,吃面的时候,店里进来一个推销员,推销的是枕头,说是什么蚕丝枕,有安神、助睡眠、降血压之类的奇效,要按照他说的,买了这枕头,不光不生病,还能长命百岁。
我本不想搭理他,推销员却跑到我旁边,让我行行好,买个枕头给他开个张。
这推销员年纪不大,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有点害羞。
“你多大了?”
“十九岁。”
“推销保健枕多长时间了?”
“没多长时间。”
“怎么不读书?”
“我在读书啊,我是西藏大学的学生,这不是这个学期课少,勤工俭学嘛……”
原来是个学生,勤工俭学,还是我学弟,二话没说买了三个枕头,倒是不贵,三个枕头才一百块钱,而且这枕头质量不错,手感很好,软硬恰到好处。
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也曾如他一般勤工俭学,餐馆里面刷过碗,食堂里面打锅饭,骑着破自行车从拉萨东郊的藏刀新校区,跑到北郊带家教,为了三十块钱,来回路上就折腾俩小时,网吧里当过网管,酒吧里看过场子……
生活不易,我能理解这年轻学弟的艰辛。
学生推销员连忙道谢,欢喜地离开。
我知道,这小伙子这几天网吧打游戏的钱已经赚出来了。
三个枕头,一个自己用,一个给索次换上,还一个留给师父。
虽然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心里面却还是记挂着他的。
回到家里,自己一个人喝了两瓶啤酒,玩会儿手机睡下,一觉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动静。
还睡得云里雾中的我猛然坐起来,看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有家里钥匙的人不多,普布多吉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索次云游也没说过近期要回来,难道是师父?怎么大半夜回来?还是说,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赤着脚,轻声来到窗边,往外望,没有灯光,外面漆黑一片,这个夜里没有月光。
仔细听听,好像又没了声音,索次家的门很沉,开关门都会发出不小的声音,我有些疑惑,不知是自己睡眠中听错了,还是真的有什么人来了。
抄起家伙,蹑手蹑脚打开房门,来到楼梯上,往下面望去,下面依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我右手握着藏刀,左手拿着普巴杵,拿着手电,犹豫着要不要打开,如果真有什么人来了,贸然打开手电筒,很可能暴露自己,这样就把自己陷入被动。
只能凭着记忆摸黑下楼,想悄悄摸过去打开灯,如果有人来了,给他照个措手不及。
可是这样往下走着,我就发现了问题。
索次家里的楼梯,无聊的时候数过,有二十二阶,可在我摸黑往下走完二十二阶后,脚并没有踩到地板上,依然还有台阶,现在迈出的左脚,落在第二十三阶台阶上。
悬起的右脚始终没有落下,仿佛这一脚下去,就是火海刀山。
脑中飞速运转,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丑时,这个时间,脏东西较易出没,师父不在,只有我自己在家,以前师父说过,房子大了人气不旺的话,容易招惹脏东西。
继续迈下去,不知还有多少台阶,鬼打墙之类的把戏,早就听师父说起过。
刚才听到的动静,自然不是幻觉,来的并不是人。
偌大的房间只我一人,原本无比熟悉的台阶,此刻却是这样陌生。
我已早非吴下阿蒙,审时度势,感觉不能被动挨打,施展醍醐,并在一瞬间打开了手电筒,手中藏刀和普巴杵同时做好防备。
手电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索次家的客厅,左脚正踩在台阶上,最后一阶台阶,再往下就是地板。
没有阴森的鬼气,没有陌生的闯入者,我迈步下了最后一阶台阶,打开灯,高瓦数的大灯亮起,屋里灯火通明,屋门关得严实,又打开院子的灯,出去转悠一圈,仔细查看,始终没找到任何异常。
来到大门口,大门紧闭着,跟我睡前一模一样,看来并没有人进来,或者说,没有从大门进来。
有些怀疑,难不成是我下楼的时候输错了?不应该啊,当时黑灯瞎火,我摸黑下来,自然是每一阶台阶都要数清楚的……
回到屋里,又数了一遍台阶,没数错,二十三阶。
挨个台阶检查,却没有发现异常,如果其中有一阶台阶是忽然凭空出现的,那么无论材质还是磨损程度上,都不可能跟以前的台阶完全一致,况且凭空多了一阶台阶的话,这高度对不上。
找来卷尺量过索次家二楼到一楼地面的高度,三米三,以前二十二阶台阶,每阶是标准的15CM,而现在,每阶只有14.35CM,台阶变短了。
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屋里没人没鬼,院子里也什么都没有,这多出来的一阶台阶,显得非常突兀。
发生这种事,我自然是睡不着了,就坐在客厅倒上酒,边喝酒边抽烟,心里却保持高度警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有什么坏人恶鬼要对付我,实打实跟他干,我并不怕,怕就怕在自己熟睡的时候,被人捅了冷刀子。
酒没喝多少瓶,一包烟抽了一大半,一夜相安无事,直到天亮。
天亮了,我匆匆洗刷,把现在的二十三阶台阶拍了照片,准备去店里,心说到店里再补一觉,毕竟店里供奉诸多神灵,心理上会有更多的依靠。
在八角街的白玛康卓茶馆吃了碗藏面,里面却吃出来一根头发,还是在我快要吃完面,开始喝汤时候才发现的,把我恶心地,直接去外面抠了抠嗓子眼,刚吃完的藏面就被吐了出来。
这家白玛康卓茶馆,我常来吃,在拉萨本地也很有名气,卫生方面应该没得说,再看看茶馆里面的一众食客,想了想,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天没亮就起来煮藏面、打酥油茶,或许因为光线昏暗,哪个美丽的卓玛不小心将头发掉到碗里了,也就没怎么在意,更没有当着一众食客的面砸人家招牌。
不过心里面还是不可避免产生一些抵触,心说近期肯定不来这里了。
又去买来一盒安慕希,喝完酸奶,感觉胃里舒服一些,这才去店里干活。
勉强坚持到中午,拍了一上午的照片,肚子有点饿,不过又想起早上藏面里的头发,没了胃口,直接把店门拉下来,在店里补觉。
我是被一个很恶心的噩梦惊醒的。
醒来发觉自己已是满头大汗,衣服都快湿透了,现在十月份,拉萨的温度并不高。
梦里,我感觉自己脸上很不舒服,去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嘴里、鼻孔中、耳朵里都钻出来大量的头发,头发有长有短、有黑有白,并不一致,将我五窍堵得严严实实。
连忙去照照镜子,发现自己除了脸色有点差、鼻毛有点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头发塞在耳朵嘴巴里。
一定是早上那碗藏面,给心里留下阴影,昨晚没睡觉,店里补觉也没睡好,才会做那么恶心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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