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助地坐在帐篷里,右手持刀左手握杵,不敢有丝毫大意。
但是师父和李富强,这两个强战力已经着了道,剩我一个小菜鸟,何去何从？忽然感觉,整个世界一片黑暗,不是因为外面已是深夜,而是对自己的前途,产生深深的疑惑。
今晚,怕是要折在这林芝波密的邦达村了吧？
可现在的夜,静得出奇,连村里的羊都不叫唤了,陷入深度昏迷的众人更是只有较弱的呼吸声传来,没有风,没有雨,没有鬼哭狼嚎,没有凄厉惨叫。
能够清楚听到自己的呼吸,比起地上众人那微弱的呼吸声,我发出的声音自然更加有力,可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寂寞孤独感。
万籁俱寂,单人只影。
这样一直坐着,抽了一整盒烟,天色才微亮,而师父他们却根本没有清醒的迹象。
继续坐着,烟抽完了就从李富强身上翻出车钥匙,去车上拿。
又抽了半包烟,依然没有人醒来,而我丝毫不感觉困倦,自己煮了面条吃,洗刷完了,回来继续等。
这样的等待,直让人崩溃,没有期限,不知结果,跑到帐篷外,看了一上午的云卷云舒,心境不佳,看云自然没有多少体悟,只觉得脖子酸痛,回来躺下。
心里盘算,既然前方已经发生泥石流,现在也走不出去,那就再坚持一两天,反正还有食物,等到食物告急的时候,再想办法把师父他们弄出去,能救一个算一个,直奔日喀则扎什伦布寺找米玛,他很厉害,见多识广,应该会有办法。
到了下午,看看天色还不晚,躺了半天也不饿,准备去村里转转,看看魇在村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其实也就是找个心理安慰,师父已经挨家挨户拜访过了,有问题的话他自然能够看出。
起身准备出去,忽然听到声音,在这长达十多个小时的时间里,我没有听到什么异响,所以对这声音格外敏感。
循声望去,看到师父已经睁开眼,说:“小帅,饿,我饿了……”
我擦,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人家初醒都是要水喝,你特么说自己饿了。
我自然先给师父端来水喝,接着去切腊肉,用昨天的剩饭炒了两碗米饭,边炒边问师父,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怎么一觉就不醒了。
师父双手撑住地,慢慢从被窝里钻出来,说:“我被魇偷袭了,在梦境中,我就算火力全开,依然没办法对抗它,看来这种跨维度的战斗,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做好炒饭,给师父盛过来问:“老大,到底怎么回事,我想问问那种在梦境中的战斗,是什么性质的,按理说,你的梦境中,不是你最吊吗？”
师父接过饭,有气无力地说:“我特么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不就被完虐了嘛,操,等老子吃完饭,恢复了力气,再去上个厕所,咱俩就进李富强的梦境中再战三百回合……”
“老大,我问的是,梦境中的战斗,跟现实中有什么不同？”
“哦哦,你说这个啊,梦境里,更加天马行空、变幻莫测,我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梦境,不对,那不是我自己的梦境,准确地说,是魇呈现出来的梦境。”
“老大,能不能由点及面、慢慢延伸？我特么完全听不懂你说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梦境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什么场景都可能浮现,什么对手都可能遇到,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
“哪一点？”
“梦境中的战斗,还是跟实力息息相关,如果我是巅峰状态,有把握在昨晚就击杀魇,但是现在这德性,苦战到今天下午,才总算是逃出生天。”
师父这话,又让我想起昨晚那个跟我长得一样、但是应该不是我的家伙,我把昨晚的事跟师父详细叙述,不过隐去了中间李富强醒来说我自言自语、怪笑的事。
师父想了想说:“小帅,你这是病,得治,不过也不用杞人忧天,有一点我还要强调一下。”
“又特么哪一点？”我忽然觉得师父像个喋喋不休强调这一点那一点的领导。
“那就是你千万不要妄想着尝试,用我送你的普巴杵在我脑门儿上戳下来,真的,千万别,一旦你手贱戳了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作死。”
敢情老小子逼叨叨半天,还是怕我真按照那个“我”说的把他干了。
吃完饭,师父跑到外面上了厕所,回来后跟我要了根烟,我很不情愿递给他烟,师父看着还在“熟睡”的李富强,掏出九眼绳绑在我俩手腕上,对我说:“小帅,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我要进去咯？”
“老大,你这话我听着有点别扭……”
“别胡思乱想,现在听我说,放松,放轻松,让你全身肌肉都松弛下来,然后摒弃杂念,对,就这样,闭上眼,再放松……”
闭上眼之后,耳边不断传来师父让我放松的话,摒弃杂念,感觉脑袋一懵……
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像一阵电流通过自己身体,电压不高,很舒服,身体一阵酥麻……
随着这舒爽的感觉传遍全身,又传来一阵痛苦,感觉身体都要爆开,持续几秒后,恢复正常。
“小帅,没死吧你？”
我一扭头,看到站在一边的师父,他正解下九眼绳,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满眼的冰天雪地,却没感觉多冷。
“老大,这是李富强的梦境？”
师父点点头,我看到周围大量的雪山、冰川,似乎来到了极地,前面有几只企鹅在玩耍,破开的冰河里还有一只笨重肥硕的熊,在捞冰河中的磷虾。
南极企鹅北极熊,这是常识,大自然中是不会见到这两种动物同时出镜的,而现在企鹅和北极熊确实一起出现了。
我知道这是李富强的梦境,没看出来李富强这老糙爷们儿,会有一颗萌萌的赤子心,也没想到他连常识都不懂,还把企鹅和北极熊一起放入梦境。
“走吧,先找到李富强。”说着,师父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往前走,也不知他如何选择的方向,就跟着他走。
“老大,魇呢？”我有些不安,问道。
“还没出来,刚才没跟你说清楚,李富强的梦境,暂时还是他自己能够掌握的,不过魇出来之后,会接管老李的梦境,它可能幻化成任何模样,你也别怕,经过我之前的侦查,魇幻化出的人,不会说话,虽然行为举止跟真人无异。”
不会说话,那不就简单了嘛,在梦境中不管我们见到什么人,只要他不会说话,上去就是一顿爆揍,自然错不了。
往前面走了一段,就遥遥看到坐在地上打坐的李富强,我看了师父一眼,师父没说话,只是慢慢走近李富强。
“老李,你在干嘛？”
李富强闻声睁开眼,看到我俩后起身,就要过来,我举起普巴杵说:“别过来,先回答我的问题！”他没说话,我不确定这老小子是不是魇幻化出来的。
李富强挠挠头说:“孙小帅你怎么了,还有,你们怎么进入了我的梦境？老吴你干的？哇,好吊啊……”
听他开口我才放心,确定李富强真的是李富强,师父过去跟李富强说了魇能在梦境中幻化人形的事情。
李富强疑惑地说:“我怎么没有见到,对了,魇会幻化成什么人,总不会化成咱们不认识的路人甲乙丙吧？”
师父:“并非如此,之前我在梦境中,算了不说了,总之,魇大概只能幻化成咱们心中最畏惧的人,或者最亲近的人的模样,而且它能复制出它所幻化的人的能力,按照我们脑中的记忆。”
我擦,我想了想,却也不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人是谁,是任东来？应该不是,很多时候我是把任东来当成偶像的,有些嫉妒、有些恨他,却并不很畏惧。
是徐鸿越？那小子心狠手辣,但是似乎我也不很畏惧他,只想杀之后快。
而最亲近的人,是曲珍吗？还是师父？还是父母？这些人无论是对上哪个,我都不忍心动手,不过现在是梦境中,要想脱困,必须击败魇,最好是击杀。
想了想,我又问:“老大,魇一次能够变成几个化身？是一个一个来,还是变出一大群,直接跟咱们干？”
“之前我自己在梦境中,它是一个一个来的,不过现在咱们三人在梦境中,可能出现的幻化也会更多。”
“我说老李,你梦境怎么这么萌,你说说你这梦里是南极还是北极？”
李富强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我地理不好……”
三人说笑着,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来人是徐鸿越。
徐鸿越这混蛋,管他是不是魇幻化的,我们都不会放过他,我先出手,施展醍醐,被徐鸿越轻易躲开,接着,这逼居然说话了:“孙小帅,就算是在梦境中,也这么想杀我吗？”
我一愣,问师父怎么回事,这个徐鸿越怎么会说话。
徐鸿越:“因为我只是李富强梦境中的投影,跟魇没什么关系。”
李富强为何会梦到徐鸿越？
还没等我胡思乱想清楚,徐鸿越接着说:“李富强梦到我并不奇怪,扎寺大战之前,家父曾求助李富强,李富强却坐视不理,我也有些托大,结果在扎寺一战中,被任东来所擒,家父也被你所杀,李富强心中有愧,常常会梦到我们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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