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师父:“老大,刚才我在唐欣门口,清楚地听到了婴儿的啼哭,我怀疑唐欣可能真的疯了,她抓了别人的孩子关在家中……”
师父笑了笑,说:“你多虑了,那是那个娃娃已经有了神智,娃娃体内有个七岁的灵魂,加上唐欣无微不至的照顾,想来,用不了太久,那个孩子都能学会说话了。”
原来那个名为唐尸陀的布娃娃,真的有了神智,现在都会哭了,师父说的秘法,是真的,唐尸陀,一定能长大成人……
出了宏盛二期小区门口,师父去发动车子,就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站住,别跑……”
“你特么老不死的还追我啊……”
“你有种别跑啊……”
顺着声音看过去,前面是穿着美团外卖工装的跑死人,骑着电动车,跟遛狗一样,后面是紧追不舍的老头鬼鞋匠,手里拿着锥子边跑边喊,在鬼鞋匠的身后则是已经气喘吁吁跟不上节奏的恶魔。
三人从我们身边经过,并未驻足停留,也没打招呼,像是没看到我们,看得出来,那个跑死人是故意降低了电动车的速度,保持着与鬼鞋匠七八米的距离,不时回头挑衅,而恶魔刀则在鬼鞋匠身后二三十米的距离跟着。
师父看着远去的三人,笑着说:“这仨活宝……”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声急促的汽车刹车声,往前面一看,就看到在前方路的尽头出现一辆大货车,大货车迎着跑死人骑的电动车就撞了上去,而大货车由于惯性没刹住车,继续辗轧着电动车和躺在地上的跑死人行驶过去,一直把鬼鞋匠也轧在车底,而跑得最慢的恶魔刀却反应过来,没有被大车辗轧。
我连忙跑几步过去查看,身后却传来师父的叫喊声:“不用管他们,死不了的……”
在我还没跑到事故发生地的时候,跑死人和鬼鞋匠已经摇摇晃晃从大车底下爬了起来,二人看来都受了伤,不过并无大碍,恶魔王提着长刀过去,跑死人和鬼鞋匠分成两路,一边一个跑了,而恶魔刀则追着鬼鞋匠而去……
大车司机下了车,看着车下被轧变形的电动车,哆嗦着掏出一根烟点上,遥遥看着我,做了个无辜的手势,而我也回应了他同样的手势,转身往回走,大车司机这才上车,发动车子离开。
看来鬼鞋匠、恶魔刀和跑死人,三人的关系很是复杂,并不是简单的敌人,也不是单纯的伙伴,三人彼此牵制,这关系,就像是一个三角形,任何两条边相加的和,总是大于第三边。
回到车上,师父却正对着手机发呆。
“老大？”
师父很慌乱地把手机塞到兜里,看到我后尴尬一笑,说苹果手机电池真心不行,这才一天就没电了。
师父的表现,明显是在掩盖什么,我也没说破。
回到家里,趁着师父上厕所的工夫,我偷着拿起他手机,解开锁,看到手机停留在一个微信聊天的页面,师父把对方标记为“线人H”,聊天内容相当简单,只有对方发来的一个十秒钟的视频。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打开了视频:
视频中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穿着黑色的中山装,而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同样挺拔的男子,这个男子穿着一身深色西装,二人同时回过头来,中山装男子正是任东来,而他身边站着的,赫然是人模狗样的徐鸿越,徐鸿越的手同任东来握在一起,二人的视线向镜头扫过来,然后镜头一晃,视频结束。
对方发来视频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师父并未给对方回信。
趁师父还没回来,我把手机放下,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跑到窗户边上抽烟。
几分钟后,师父回来,拿起桌上的手机,我背对着他,透过窗玻璃的反射,看到师父的眼睛有意无意往我这边扫了一眼,然后他也背过身去,应该已经在给那个“线人H”回信息了。
普布多吉过来喊我俩喝酒,我应了一声,慢慢去客厅,师父却没说话,像是没有听到。
坐下来,我有些敷衍应付着普布多吉喝酒,普布多吉也没问我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自然也没心情给他讲述今天的遭遇。
刚才的视频,带给我极大的触动,视频中的任东来和徐鸿越一同出镜,二人还亲密握手,虽然并没有拍下二人的声音,但是仅从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来看,二人应该是就某件事达成了共识,似乎他俩在合作。
而在视频的结尾,任东来和徐鸿越发现了拍摄视频的“线人H”,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怕是线人已经投胎或者魂飞魄散了。
任东来居然会和徐鸿越搅在一起,万没想到……
这样看来,扎寺之战,任东来不过是逢场作戏假装擒获徐鸿越,其实二人早就勾结在一起。
不过有点说不通,如果二人早就勾结,他俩又在图谋什么？当时的情况,他俩联手可以轻易干掉扎寺大殿的所有人,那样一来,至少徐江和小梅不会死在我手上,还是说,他俩根本没把徐江的死活放在心上,也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还是说,当时任东来的确擒住了徐鸿越,而后徐鸿越提出某种交易,让任东来放了他？
这时候,小洋打来电话:“喂,小帅,你让我查的人,我查到一些信息。”
我让他查的,自然是洪千烈。
“洪千烈,籍贯山西,自幼随家人进藏,读书、工作一直在西藏,曾在二医院做过医生,八年前因为嗜赌如命债台高筑,被医院辞退,同时有证据表明,洪千烈在二医院工作时候,二医院曾经丢过几具尸体,可能与洪千烈有关,现在不知所踪,可能还在拉萨。”
小洋的话,让我如雷轰顶！
他说的不是旁人,正是我们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老洪,那个穿着脏兮兮的二医院白大褂的潦倒医生……
洪千烈,老洪,格桑林卡旁边的玲珑香火锅城,八年前他救过风天,以及他佩戴的那个原本属于风天的九宫……
洪千烈,徐江徐鸿越,文刚,二十一年前祸乱一方的妖魔鬼怪,八年前风天在拉萨河畔的战斗……
一个大胆想法呼之欲出……
假设文刚、徐江以及洪千烈就是二十一年前作乱的混蛋,那么八年前拉萨河畔一战,或许也和他们有关！
风天如今成为废人,保不齐就是他们几个围殴所致,而洪千烈带风天回二医院,并不是要帮风天治疗,而是为了杀掉风天或者得到什么东西,他抢走风天的九宫,而后风天不知如何逃走了,到了成都锦江区牛市口的钢管厂,在那栋老旧的楼里……
脑子有点乱,文刚是因为与风天有约定,不能离开山东,任东来也与风天有约,他们都认识风天……
任东来,徐鸿越,难不成,他们是大成了共识,一起对付风天？可是徐鸿越如果和洪千烈、文刚等人都是一伙的,应该早就知道风天已经废了,是为了对付小韭？小韭虽然厉害,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任东来应该就在小韭之上了……
还是风天还有什么秘密,让强悍如斯的任东来也忌惮,不得不与徐鸿越联手？任东来抓了徐鸿越,徐鸿越以风天的秘密作为交换,二人达成共识,勾结一气……
感觉脑子很乱,完全理不清楚,任东来与徐鸿越这个杂碎一同出镜,让我很不爽,原本高大的形象轰然崩塌。
普布多吉自己都快喝醉了,问我怎么不在状态。
我心乱如麻,自然不在状态,师父却忽然从身后冒出来,问我在想什么。
我支支吾吾,半出话,师父自然是了解我的,见我这德性,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上酒,说:“小帅,我知道,你啊,年轻人,见到唐欣那白花花的大腿,迈不动步也是正常的,不过你要记住,曲珍还在等你,我那会儿说你是说得重了一点,不过都是为你好……”
师父在这里喋喋不休,却是鸡同鸭讲,我烦心的不是唐欣,而是他手机那段视频,想了想,我照实说了出来。
师父一巴掌拍在桌上,脸色陡然一变,严厉地说:“你居然知道我手机密码？”
“老大,你那四个零的密码,真的没必要设了……”
普布多吉问是什么视频,师父拿出手机让普布多吉看,我也趁机瞄了一眼,就看到师父给那个“线人H”回的消息,只有一个挥手告别的表情。
我问:“老大,你那线人还健在吗？”
师父:“放心吧,你死了他都不会出事。”
“老大,那视频的最后？”
“最后怎么了,你偷拍别人的时候被人家发现,不会惊慌失措吗？很正常的,放心吧,这个线人可不一般。”
“有什么不一般的？”
“我觉得,你应该问一下重点,比如视频在哪拍的,任东来为何与徐鸿越一起出现等。”
我想了想,师父说的有道理,就问他:“老大,视频在哪拍的？”
“不知道。”
“我擦,那任东来与徐鸿越为何一起出现,还亲密握手,他俩是在密谋什么事情？”
师父喝了口酒,别有深意地说:“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是真相,事情也不是你想象中那样,还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任东来绝不会和徐鸿越合作的,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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