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我拿起来一看,上面备注的联系人是老徐,老徐?哪个老徐?这名字太大众了,一时间我没想起来,就接起电话:“喂?”
“孙小帅吗,你在哪里?”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回想一下才想起来,这个老徐,正是我班花唐欣的公公、徐鸿飞的老爸,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没问,当时在武警医院被德央化身的女鬼缠身,我和小胡魏哥还帮过他。
“哦,徐叔啊,我在外面,怎么了?”
“那个,是这样的,唐欣有没有和你联系?”
“唐欣?没有联系过,怎么了?唐欣出什么事了?”一听他说唐欣,我心里有点小紧张。
“唐欣不辞而别,她现在已经八个多月的身孕了,唉,不知道这孩子跑哪去了。”
“徐叔你先别急,唐欣电话打不通吗?她家里你联系过没?”
“唉,都找了个遍,连她爸妈也不知道这孩子去哪了,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鸿飞惨死,我认了,他罪有应得,但是唐欣怎么说还是我老徐家的儿媳妇,怀着我老徐家的骨肉啊,她怎么这么不懂事,挺着大肚子去哪了啊……”
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老徐情绪很不稳定,他既然都给我打电话了,说明确实很着急,我安慰说:“徐叔,你先别急,你那边继续找,我这边也帮着找,别急,唐欣可能是出去散心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隐隐不安,挺着八个多月的身孕出去散心的说法,自然没什么说服力,不过是自欺欺人,在这关头,我却有心无力,鞭长莫及,给魏哥和小洋打去电话,让他们帮着找找,我又打了唐欣的电话,没人接,发短信没回,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师父忽然指着车前右边的地方,让我慢点开,我立刻减速,朝师父指的方向看去,小胡也从后排探过脑袋,就看到在前方不远的路面上,有一只猴子,这猴子双手捂着嘴,见车子驶近,撒腿就跑。
“老大,要追吗?”
师父摇了摇头,让我继续前行,自言自语说:“奇怪,怎么会有猴子。”
对啊,那曲双湖附近怎么会有猴子,西藏虽然有猴子,但是多在林芝原始森林,山南和昌都附近也偶有发现,但是其他地区并没有发现过猴子的报道,这种地方,不应该有猴子,那只猴子还双手捂着嘴,搞不懂什么名堂。
很快,前方就看到那家小餐馆,旁边还有一辆五菱,看来没错,病阎王就在餐馆里。
停好车,我和师父小胡轻手轻脚来到餐馆门口,隔着木门,侧耳倾听,就听到餐馆里烧起的炉火声,呼呼的,还伴着窸窣的啃食声。
听到这声音,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担心瑜伽士被大旱獭啃了,请示师父是不是现在就进去,师父敲了我脑袋一下:“这不是废话吗,再不进去估计光剩下白骨了。”
说着,师父猛地一脚踹开小木门,原本就不怎么坚固的木门被师父这一脚踹出个洞,师父的鞋被卡在门洞里,进不去出不来的,有些尴尬。
不过情况紧急,哪里顾得上这些小节,我和小胡一个推开门,一个帮师父拽出鞋,进到屋里,就看到瑜伽士正靠在墙角坐着,面如金纸,了无生气,而病阎王那瘦弱的身板,正背对着我们在煮藏面。
最令人心惊的是,在右边靠里的桌子旁边,地上巴次父子的尸体,已经被一旁的大旱獭吃去大半,露出半截白骨。
虽然我明白,藏区的墓葬方式与汉地差异很大,其实这时候巴次父子被大旱獭吃掉,类似于天葬,是最高级的布施——肉身布施,并无不妥,但是这样近距离看着大旱獭啃食巴次他们的尸体,我心里自然很不舒服,小胡捂着嘴,退出小屋,在外面抽烟,不忍直视。
师父倒是没受多大影响,只是说:“肉身布施,不必大惊小怪。”
我点点头,戒备地盯住病阎王,病阎王又往炉子里添了一铲子牛粪,慢条斯理放下铲子,这才回过头,拉过一张板凳坐下,然后看着我们,指指我们身边的板凳,示意我们坐下。
这小餐馆,原本是任东来他们的据点,班你们丹则是这边的负责人,不过班丹活佛幡然醒悟,已经弃了餐馆离去,倒成了病阎王驻足休息之处。
病阎王还是一脸蜡黄,稳稳当当坐在板凳上,看不出他是否受伤。
病阎王又看了看墙角的瑜伽士,开口说:“是为他来的?”
师父点点头,说道:“不仅为他,困阵里出手偷袭,这笔账顺道算算吧。”
师父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可是我知道,他是在试探病阎王,想看看病阎王的伤势到底严不严重,而师父自身的情况,并不太好,色林措前脱力昏迷,到巴次家才醒过来,那时候走路都不稳,这才过去一个多小时,一直在路上颠簸,不知恢复了多少。
病阎王却也机警,说道:“你们同慕谦他们联手对付我,我在困阵伤你,并不过分,这笔账,算是清了,一笔勾销,只是这臭要饭的,杀我义父和手足,这个仇,我自然要报。”
病阎王似乎有意示弱,不再计较师父他们的围攻,只是要留下瑜伽士,果然,巴次老爸是他义父,巴次是他兄弟。
巴次也是我兄弟,巴次惨死,我自然也想报仇,但是这件事,不能全怪瑜伽士,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我只是大概推测,瑜伽士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按我的推测,他是在攻击病阎王时,巴次父子阻止,而导致的误杀。
师父他也不着急动手,继续说:“病阎王,巴次父子之死,跟你就没有关系吗?如果不是你,他们怎会惨死!”
此话一出,病阎王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说话声音也高了不少:“别说了,你知道当时的情况吗,就在这里大言不惭,我宁愿死的是我,你们快走吧,趁我现在心情好,不想杀人!”
病阎王曾因为心情不好,屠了这附近一村子的人,昨晚又因为心情不好,对我们和慕谦包括瑜伽士班丹宣战,而今,他却说自己心情好不想杀人,让我们走,可是很明显,他心情并不好,巴次父子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一脸的悲伤,眼眶都有些湿润。
我们也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只能推测,但是放着瑜伽士不管,他则必死无疑,病阎王看他的眼神,充满杀意。
“咕嘟咕嘟”,炉子上的大锅已经烧开,里面的藏面也煮得差不多了,病阎王忽然起身,来到墙角瑜伽士身边,我们也连忙起来过去,害怕他会对瑜伽士出手。
没料到,病阎王却只是打开瑜伽士身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几个碗,然后开始盛藏面,分给我和师父小胡一人一碗,自己盛上一碗,又给瑜伽士盛上一碗,瑜伽士颤抖着接过藏面,有些费力地吃了起来,我们都饿了,却不解病阎王的意图,师父没说话,直接开吃,我和小胡也跟着开始吃藏面。
不过小胡看到一旁的大旱獭还在啃食巴次父子的尸体,明显受不了,端着碗跑外面吃了。
我倒是感觉没什么,毕竟也是五年的临床医学科班出身。
病阎王边吃藏面,边对瑜伽士说:“吃吧,吃完了,好上路。”
敢情这是断头饭,病阎王是准备等瑜伽士吃完就动手,我和师父都有意无意地放慢了吃面的速度,小胡在外面吃,估计没听到病阎王说的话,很快一大碗面就吃完了,进来看着病阎王,指了指大锅,问:“我能再吃一碗吗?”
病阎王点点头,示意小胡继续吃,吃饱为止,小胡盛了碗面又端着出去继续吃,这小子胃口倒是还行。
我和师父吃完面,瑜伽士还在吃,不知道是因为受伤严重吃饭太慢了,还是刻意慢慢吃这断头饭,让死亡来得更晚一些。
我出来跟小胡抽烟,远远地,又看到一只猴子,这只猴子双手捂着耳朵跑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前面见到捂着嘴巴的那只。
这猴子出现的蹊跷,我回到屋里小声对师父说了猴子的事,师父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良久,才轻声说出三个字:四不猴。
四不猴,我有所耳闻,据说是四只猴子,分别为不说猴、不听猴、不看猴、不动猴,好像是起源于《论语》,颜渊问孔子:何谓“克己复礼”?孔子答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而四不猴,则是从《论语》中颜渊和孔子的对话中演变而来的,但是为何会出现在这双湖附近的无人区?
我们已经见到了四不猴中的不说猴和不听猴,不只剩下的不看猴和不动猴是否也在附近,这么看来,这猴子是有人豢养的,如同病阎王的大旱獭,以及阿佳的石貂。
站在门口的小胡忽然匆忙进来,说:“他来了。”
我不解小胡说的是谁,起身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那身黑色的中山装,在他身上穿着,格外好看,特别得体,领口袖口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
任东来走到门口,看着我和小胡,微微一笑说:“孙小帅,小胡,好久不见了,最近如何?小胡,这次名字没叫错吧?”
小胡有些尴尬点点头,手却不自觉地放在腰上,那里别着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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