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丹眼里流露出狂热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知道吗,那烂陀寺的经书,一千五百余年前的先贤著作,最上乘的佛法,最精深的佛教典籍,便是寻常人得之,也能大幅提高佛法修为。”
班丹看着我,继续说道:“而我,早年出家,却仍未能超脱,随着年龄的增长,时常会想起远在青海的儿子,这些年来,已无寸进,每念至此,唏嘘不已,悔不当初,抛弃妻子,所以,为了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探寻最高深的佛法之境界,我才答应了任东来……”
听到这里,不待班丹说完,我实在听不下去,连忙打断:“班丹,你以为得到载有高深佛法的经书,就能勘破红尘,斩断六根,超然物外,立地成佛吗？”
班丹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像是在思考我的话,我接着说:“实则不然,人是未来佛、佛是过来人,昔年乔达摩·悉达多王子,在菩提树下得证道果,创立佛教,弘扬佛法,度人无数,你想过没有,在当时可有何佛教经典供他参阅？”
“没有,因为他就是伟大的释迦牟尼,是他创立了佛教,在他之前,世上并无佛教,何来参阅佛教经典之说？但是他能顿悟成佛,这是为何？”
“你修习佛法大半辈子,如今还不如我一个门外汉,佛魔一念,根本不在乎你参阅研习了多少佛教经典,而是在于,你是否有一颗普度众生的心！以你的本事,今日想要杀我,并不困难,但是你要是幼稚地认为,杀了我,任东来给你高深的经书,你经过研习经书,就能有朝一日得证道果,无异痴人说梦。”
“佛经故事中提到,佛陀舍身喂鹰、以身饲虎,而你呢,却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现在还想着杀了我,得到经书,研习高深的佛教,以为这样就能学习到高深奥的佛法？”
“错了,大错特错！杀了我,或许任东来真的会给你所谓那烂陀寺的经书,你也能从中学习到高深的佛法,但是于你的内心,于你自身的修为,于你对佛的参悟,将永无寸进！”
“来吧,动手吧,不用顾忌你和师父的交情,也不必顾及你是前辈的身份,更不用顾忌你是佛教徒的矜持,当然,尽管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会全力以赴,让你杀我的时候,多费点工夫,这样在你将来研习佛法的时候,才会记得我！”
说着,我举起手中的普巴杵,摆出进攻的架势,这杵虽小,但是威力很大,从人天灵盖刺下,基本可以KO对手。
班丹却愣住了,喃喃说:“人是未来佛、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佛是过来人……”
班丹的脸上露出一副茫然,双眼失神,看起来都不聚焦了,喃喃自语。
我上前查看,他并不是装的,好像我刚才跟他说了一通道理,竟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我接着说:“班丹,你什么选手,我还没动手呢,你这是想怎么样,讹人是吧？”
班丹猛然喊了一声:“对,你说得对,人是未来佛、佛是过来人,我差点亲手杀死一个未来有可能成佛的人！”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只是以前在书上看过,借来救急。
接着,班丹,不,现在应该叫他班丹活佛,他双手合十,对着我深深行了个礼,面带微笑,眼中露出睿智的光芒,恢复了往日的和善面目,说道:“孙施主,班丹遁入佛门大半辈子,修了半辈子佛法,却被心魔侵蚀,误入歧途,险些铸成大错,而今施主一语点醒痴人,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说完,班丹活佛转身离去,我问他要去哪,他打了个禅机说:“天下之大,皆为去处。”
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班丹活佛压低声音说:“任东来自尼泊尔归来,实力更上层楼,告诉老吴,让他小心,任东来所图之大,前所未见。”
“既然如此,何不留下,助我们共同御敌？”
“因为任东来所追求的,并没有错啊！而且,老吴做的事,也不一定全对！”
“班丹活佛,此话怎讲？”
“佛曰,不可说,世人多为肉眼凡胎,但你不同,你能点醒我,我也提醒你,孙施主,记住,人是未来佛,任东来也好,吴建也罢,二人想做的事,怕是会殊途同归啊！”
这话说完,班丹活佛离去。
我呆呆站在原地,点上根烟,再次陷入沉思,思考班丹活佛留下的话,殊途同归,任东来所谓之“大业”,乃是超脱六道、不在轮回,那么,班丹活佛是在暗示,师父想要做的,或者说他的最终目的,竟然也是超脱六道、不在轮回？只不过二人采取的方式不同？
太阳已经升起,温暖地照在身上,我却感觉到深深的寒意,师父身上,还有太多秘密,每当我问到一些敏感的事,他要么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装傻充愣,总是不肯告诉我真相。
假设,班丹活佛所言属实,那么,貌似可以很好地解释,为何师父总是带着我东奔西跑,总是能遭遇任东来。
但是仔细想想,师父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没有害过我,就算他想要超脱轮回,也不见得他就是坏人,班丹活佛对任东来的评价是,他所追求的,并没有错,而对师父的评价,是老吴做的事,不一定全对。
有些模棱两可,这些出家人总喜欢打机锋,凡事不说破,却稍微提点,让人心生猜测,却又无法断定。
管他的,胡思乱想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恼,每个人都有秘密,何必去妄猜别人的内心,尊重师父的秘密,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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