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师父又说道:“今晚,你俩有没有胆量,和我同去,探一探烧尸庙?”
我不解地看着师父问:“老大,不是说那烧尸庙,非是印度教徒,不可入内吗?”
小胡不管那一套,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师父神秘一笑:“咱们可以假装印度教信徒啊,就在今晚,回去准备准备,小胡你也去弄个趁手家伙,我感觉,老大爷做了烧尸匠,可没那么简单。”
其实说是回去准备,师父不过是在宾馆上了个大号,小胡在泰米尔街上买了把当地有名的刀——廓尔喀弯刀,开过刃,看起来十分锋利,这种廓尔喀弯刀闻名于世,是世界上公认的最符合力学原理的利刃,曾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小胡在那曲特种兵出身,对于这类冷兵器自然熟悉,在宾馆里挥舞几下,笑着说:“孙哥,你看这把狗腿子(廓尔喀弯刀的俗称)如何?可惜带不回国啊……”
师父刚从卫生间出来,忽然说了句:“这次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国……”
此言一出,我和小胡顿感压力倍增,师父向来很少说这种丧气话,难不成,这次准备跟任东来好好干一场?而且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不禁热血沸腾,知死而死,是谓无畏。
收拾妥当,师父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出发。
再次来到白天来过的帕斯帕提塔神庙,可是一到这条街上,就发觉了异样,白天熙,来攘往的街道,此刻已是杳无人迹,没有当地人,没有游客,整条街上,根本没人。
在街口,还挂了个尼泊尔语的牌子,师父盯着牌子看看,我们问写的什么,他说写的是宵禁。
说完后,我注意到师父脸色变了,以前只见过他红扑扑的醉脸,煞白的惨相,却从未见过此时,他脸上流露的复杂表情,首先是畏惧,然后是侥幸,还有兴奋,最深刻的,则是赌徒脸上常见的狂热与拼上老本一搏的,决绝。
我立刻拉住师父袖子,问他到底这牌子上写的是什么,师父还是说写的是宵禁,继而我又问他为何宵禁,师父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最终在我和小胡的死缠烂打下,师父说了。
他说:“今晚进去,九死一生,倘若不进去,怕是今生再也无缘击败任东来,也救不出曲珍和央金,报不了贡觉加措他们的仇,你俩自行斟酌吧,我不强求。”
师父难得的一本正经,与往日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掏出烟,和小胡点上烟,反复思考,最终,我觉得,不能放过这次机会,曲珍之于我,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更为重要。
周明礼可以杀身成仁,三哥能够舍生取义,我呢,又凭什么放弃眼前的机会,大丈夫,虽死何惧!
小胡则掏出手机,给陈冰发了信息:我爱你。然后果断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
接着,像是表现自己的决心一般,我俩一齐狠狠丢掉手里的烟头,一左一右拉着师父的手,异口同声说:“老大(老吴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师父脸上露出欣慰和赞许的笑,然后大步流星往前走,我和小胡紧紧跟上。
没有仔细询问这“宵禁”牌子,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心里想的,就是救出曲珍,回家种地都行,无所谓了,如果真的挂了,也怪不得旁人。
光线很差,只有一排路灯仅剩下几盏灯还发出幽暗的黄光,我们一行三人小心翼翼,走在古老的神庙前,看到高大的庙墙,问师父怎么进去,师父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看着这近四米高的庙墙,想要翻墙而入,应该是不太现实,估计也就小胡能勉强一试。
终于,师父说:“要不咱们试试走正门?大晚上的,应该没人看守。”
按照师父说的,我们仨来到神庙门口,神庙的木门紧紧关上,并没有把守,师父罕见地走在最前面,轻轻推了下木门,木门缓缓打开……
心里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神秘的烧尸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开?
但是开门之后,什么都没有,没有莫测的机关陷阱,没有脸上抹着骨灰颜料的苦行僧,只有,一眼望去无尽的黑暗。
庙里似乎没看到灯火,师父继续往前,走得小心,却听到“铛”一声,师父一手捂着头看着前方,然后伸出手去探,探到之处,也传来轻声的“铛”声,师父连忙站住,做个手势示意我和小胡后退,退出几米后,师父悄悄关上木门。
四下观望后,师父这才说:“难怪连个站岗的也没有,这庙,咱们根本进不去!”
“老大,刚刚那是什么禁制?”
“我也看不透,无本无源,却强大无比,强行进入,难比登咱们仨,就是任东来,也休想硬闯这烧尸庙。”
看不出来,这座神庙居然这么厉害,任东来他什么选手,这座庙居然也进不去?
退出来之后,师父忽然停下,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某处。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看到一个在昏暗路灯照射下的火葬台,看去清楚,但是从方位和距离判断,好像就是下午,看门老大爷烧尸那座火葬台。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火葬台上亮起了微弱的火光,火光很小,徐明徐暗,我却知道,这正是有人在抽烟。
这是老大爷正倚坐在火葬台上,缓缓抽着老烟枪。
师父走在前面,朝前方徐明徐暗的火光走去,我和小胡紧跟其后。
在走近火光之后,果然看到老大爷正倚坐着,吧唧吧唧抽着烟枪。
我们还没开口,前方的黑暗中,渐渐出来两个身形,由远及近,来人不出意料,任东来和瑜伽士。
任东来走近之后,还是那身万年不换的衣服,真不知道他到底买了多少套,黑色中山装,领口袖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任东来面露笑意,先是拱手致礼,不知道的人,定会觉得他是个彬彬有礼的优雅之人,可是我们都知道他的劣迹,虽然长得帅,虽然实力强,但是他,真心不是人。
接着,任东来很客气地说:“好久不见了,吴建、孙小帅,还有这位是谁来着,怎么称呼?”
任东来一脸认真看着小胡,小胡脸上一红,似乎是对任东来的轻视很愤怒,高声说:“我是小胡。”
“哦,小胡,记住了,见过面,不过当时没来得及问,恕我冒昧了,三位,今晚任某来此,只取一物,无关人等,切莫插手,否则,杀无赦!”
任东来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可是话中透出的霸道狂妄之气,很是引人不满。
光看小胡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心里说“这特么什么选手”了。
此时我们的位置,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老大爷自己坐在火葬台上抽着老烟枪,我和师父小胡站在一角,任东来和瑜伽士站在一角。
师父迈出一步,横在老大爷和任东来他们中间,看着任东来说:“什么叫无关人等,你说谁是无关人等?”
师父本来身高就不高,任东来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站的地势也稍高,此消彼长之下,师父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任东来鼻梁位置。
就见师父一脸不屈,盯着任东来的鼻梁说道:“你愁啥?在下是一米七以下最高的人!”
这逗逼的话一出,连任东来都忍不住笑了,瑜伽士身体也在微微发抖,可是他出不了声。
我和小胡都觉得脸红,这大敌当前,你说这玩意儿有个球用。
不过我注意到,老大爷却没有丝毫反应,还是一副泰然模样,不知道他是真的耳聋眼花,还是已经到了波澜不惊的地步。
任东来被师父这话噎得正不知说些什么,只是一脸笑意,不住点头称赞:“吴建啊吴建,你别太可爱了……”
师父对任东来的揶揄全然不以为意,似乎对刚才自己说的话很满意,我要不是没带纸,非得记下来,做个老吴语录。
瑜伽士轻轻推了任东来一下,“说”道:“做事吧,今晚这里,我感觉不好。”
瑜伽士并未开口,但是我们都能听到他的话,这是他心通。
任东来也点点头,看着师父,脸上露出邪魅的笑,说道:“嗯,吴建,孙小帅,小胡,你们走吧,我只取所需之物,不想节外生枝,但是你们要是不开眼,今晚就在这里超度你们,又有何妨?”
任东来还是那么嚣张狂妄,不可一世,小胡已经摸出狗腿子弯刀,我也攥住普巴杵,师父横在任东来与老大爷之间,那态度明摆着——今天的事儿,我管定了。
一直在吧唧抽烟的老大爷却忽然站起来,让众人多少有些不适,然后他也不说话,抬起手来,指了指烧尸庙。
任东来脸色一变,继而说道:“别拿烧尸庙压我,背叛了辛饶弥沃祖师,转投印度教门墙,你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不过,我真的不想再开杀戒,交出来吧,好吗?”
任东来的语气一软,竟有些哀求的味道,他想要的老大爷背上的皮肤,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怎么会这般低三下四说话?
整块背上的皮肤被剥离,已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应该不致死,只是容易感染,而他们这种牛逼的修行者,貌似也不怕感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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