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接着说:“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应该是青衣派的苦行僧。”
“青衣派?青衣不是戏曲中旦行的一种吗?”
“你说的那是唱戏的,我说的是,苦行僧中的天衣派和青衣派,简单来说,天衣派衣不蔽体,常常一丝不挂或者仅穿特别简陋的布条遮挡私处,青衣派则穿他们这种黄色衣服,懂否?”
“哦,老大果然博闻强识,请继续,他们刚才干了什么,跟任东来说了什么,任东来跟看门老大爷什么关系,苦行僧又和看门老大爷什么关系,苦行僧和任东来什么关系……”
“这个很明显嘛,那个老大爷,也就是首头陀,在神庙外做烧尸匠,神庙里的修行者自然罩着他,任东来虽然强悍,但是在别人地头,还是要给人面子,要不然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
师父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禁不住问:“老大,老大爷是什么人,为何任东来对他毕恭毕敬?”
“尊老爱幼嘛,这还不简单,任东来抛开他的劣迹来说,还算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小胡听了,摇摇头问:“老吴哥,任东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我又点上根烟,师父明显又在敷衍我,从任东来对老大爷的态度来看,要么是任东来有求于老大爷,要么是老大爷是任东来背后的“他”,要么是老大爷实力远超过任东来,再要么,就是老大爷早与任东来相识,而且他还是任东来的,长辈?
但是任东来谦卑地在老大爷面前低下头五分钟后,却又抬起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和骇人的杀气,这么看来,前面几种推论都能否定,只剩下最后一个,老大爷是任东来的长辈,或者说师长,任东来虽然狂妄,但是还是很给面子做足了表面文章,但是老大爷不买账,任东来不得已才翻脸。
想到这里,我跟师父说:“老大,你别蒙我,咱们来点实在的,那老大爷是任东来的长辈或者师长,任东来虽然实力在大爷之上,但是还是很礼貌很谦卑地向他行礼,是不是这样?”
师父看我的眼神一变,用手敲了我脑袋一下,说:“小帅啊,快两年了,你终于开窍了,这次没把脑子忘在拉萨啊……”
师父这话虽然不中听,但是他已经肯定了我的推论,小胡有些崇拜看着我说:“孙哥,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任东来是怕那大爷把他火葬了……”
很明显,小胡的智商还在我之下。
接着,我说出了自己后面的推论:“老大小胡,咱们在丹玛山上误入索寺,遇到那个神秘的童声老人,他说过任东来多年前曾入他门墙,学得一身本事后,反把老人废了禁锢在索寺,我推测,老大爷和童声老人有一定关系,很可能的是,老大爷、童声老人都是任东来的师长,都出身索寺!”
这个推断看似有些大胆,但却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得出的,当日我们为营救班丹活佛前往敏珠林寺,不料寻之未果,却误入索寺,索寺童声老人跟我们讲了任东来的往事,还交还了班丹活佛的手机,重点是,他曾经提过,任东来是他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就是说,在此之前,他曾收过其他徒弟,我的想法是,老大爷很可能是童声老人的其他徒弟,也就是任东来的师兄,虽然年龄看起来悬殊较大,但是他们这几人的年龄,又岂是仅从外表就能判断的?
师父少有地、满眼赞许看着我,说:“小帅,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不过现在咱们还不能插手,任东来、老大爷、瑜伽士,咱们仨加起来,勉强能够对付瑜伽士,老大爷从未出手,尚不知深浅,从任东来的态度来看,绝非泛泛之辈。”
我和小胡继续点头,小胡点上根烟,表师父说干谁,他就干谁,绝不含糊。
“况且,老大爷立场不明,虽然刚刚看起来,他和任东来有矛盾,但是咱们现在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像任东来一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咱们应该继续观望,其实我叫你们来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小胡吐个烟圈说:“老吴哥,你就说吧,什么目的?”
师父:“卧槽,我不是说了吗?”
“啊?”小胡一脸茫然看着师父和我。
我又问:“老大,为何那老大爷会在古格遗址给人看大门?也不知看了多少年大门,怎么现在又跑到烧尸庙当起了烧尸匠?他这是体验生活吗?”
“索寺出来的人,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师父说的有道理。”
然后师父拿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说:“来看看这个吧。”
视频显示,拍摄日期是三天之前,一看就是偷拍,镜头从嘈杂的人群逐渐拉近,聚焦在三人身上,这三人正是老大爷、任东来、瑜伽士。
然后拍摄者应该是来到距离三人不远处,调整角度继续偷拍,这时候能够清楚看到三人的面部表情,还能隐隐听到他们的对话。
从视频拍摄环境来看,正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烧尸庙附近,还能看到几个火葬台。
任东来和瑜伽士先是很客气对老大爷低头行礼,老大爷毫无反应,吧唧吧唧抽着老烟枪,几分钟后,任东来对老大爷说:“原来躲在这里,难怪到处寻你不到,上次在古格遗址,就觉得你很熟悉,不过当时是冲着贡觉加措去的,出来时候你就不见人了。”
老大爷继续抽烟,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看这架势,应该是在示意自己耳聋,听不到任东来说什么。
站在任东来身后的瑜伽士这时上前迈出一步,任东来却伸手拦下瑜伽士,继续说:“我本不想同门相残,交出来,我自然不会为难与你,倘若不肯交出,唉……”
说着,任东来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镜头,然后抬起头,看着远方的蓝天,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缓缓开口说:“不要逼我,给你五天时间考虑,这次你别跑了,五天之后,要是见不到你,我就屠了这庙!”
视频到此结束。
任东来说出这番狠话的时候,脸上却是与自己所言毫不搭调的悲伤表情,根本不是装出来的,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当时心里的悲伤情绪。
我看不懂任东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悲伤表情,我曾不止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甚至我都会被他感染,在阿里遇到虐杀藏野驴三人组的时候,在他拘走央金的魂的时候,在他牺牲才扎保全自己的时候,都能感受到。
时而自负嚣张,不可一世,时而感性深沉,矫情敏锐,或许正如师父对他的评价:反复无常。
任东来在视频中提到,本不想同门相残,由此看来,老大爷定是任东来的师兄或者师叔师伯,视频是三天前拍摄,任东来说给老大爷五天时间,还有两天,不过我也明白,任东来说的五天,很可能会提前,他还有个特点,出尔反尔,说三天一般就是两半年很可能是五个月,说五天,那么,应该明天就会动手。
难怪师父这次居然这么支持我的推论,原来他已经看过视频,光是“同门相残”,只要不是白痴,自然可以明了任东来和老大爷的关系。
收起手机,师父说:“这个视频是三天前,本地朋友发给我的,我那朋友发完视频后就不知所踪,说不定已经遭遇任东来毒手。”
我和小胡都若有所思点点头,小胡问:“老吴哥,要不要报警?”
“任东来的事,警方查不到的,能够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我在烧尸庙外面转悠了三天,本来想白天混进去,不过白天他们查得严,进去不得。”
“老大,任东来跟老大爷要什么东西?”
师父别有深意看着我和小胡说:“还记得,索寺里,悬空老人背上,被剥离的皮肤吗?”
我立刻想到,索寺那个童声老人惨不忍睹的后背,整块皮肤被人悉数剥离,而他说过,这些都是拜任东来所赐,也就是说,老大爷背上的皮肤,就是任东来想要之物。
但是皮肤并没有什么用,我猜测,他背上应该有什么藏宝图之类的纹身。
“先去博达纳干活吧,干完了活再说。”
说完,师父又带我们回博达纳,到Peter的古玩店里继续理货,大部分已经弄完了,只剩下查漏补缺和讨价还价。
算完了账,Peter颇为暧昧看着小胡,送给他一串木患子,还表示非要请我们吃一顿好的,说是在泰米尔的第三只眼西餐厅订了桌,我和小胡对这位同志都恨不得敬而远之,师父也一个劲儿说不必破费,我们这帮人吃不惯西餐,让他和他男朋友去吃就是。
逃离Peter的店,三人找了家牛肉面馆,一人吃碗面,师父小声说:“你俩要小心Peter,离他远一点……”
我和小胡都跟Peter不熟,是师父介绍认识的,难不成这人有什么问题?
师父又问:“你俩没给他留微信号吧?”
我和小胡相视,纷纷摇头。
师父:“还好,他男女通吃的……”
小胡:“他吃人?老吴哥,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你怎么能和这种人做生意?”
师父:“我的意思是,他是个双性恋,小心你们菊花不保……”
师父这么一说,我顿感菊花一紧,小胡连忙把正在把玩的木患子丢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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