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坐下,向我们桌看过来,两桌挨得近,我正好迎上他的目光,就见到他脸色一变,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残忍,然后低下头开始吃饭。
我心说,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难不成这老板认错人了,把我当成哪个仇家？再看良子,良子也看到老板的异样,没说话,只是点上根烟抽起来。
要不就是良子跟这光头老板有什么过节？不应该啊,如果有过节,良子不太可能找这个地方吃饭,一时想不通,就端起酒杯来又跟良子碰一杯,喝了一大口,想着早点喝完早点离开,老板看人的眼神,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多,不早了,我示意良子加快速度,快点喝完走,不尽兴的话再转场。
还没喝完,老板那边两个服务员已经吃完饭,站起身就朝厨房走去,店老板却让二人离开,二人虽然有些迟疑,却也听从了老板的话,收拾好自己吃饭的碗筷就走了。
看这架势,老板明显是故意把服务员支走的,我不知道这老板有什么企图,良子把喝完的白酒瓶子放在手边,如果老板乱来,我们二打一倒是不吃亏。
不过老板还没动手,我和良子也不着急,小口喝酒,反正现在店里就我们仨,老板虽然身强力壮,我俩也不是白给的。
服务员离开后,老板到门口拉下卷帘门,良子嘴角一扬,给我递个眼神,意思是让我别怕,上去干就是。
我会意点点头,心说自己在西藏这些年也不是白待的,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怎会怕这个光头带金链子的壮汉。
拉下门来,老板走到桌前,盯着我说:“小小年纪,一身邪气,说,什么来历,我女儿是不是在你手里？”
我听得有点懵,不明白这老小子说什么,听起来,他是怀疑我绑了他女儿？
我放下酒杯,刚想站起来,这样坐着要是动手就被动了,不想老板拉过个马扎,坐在我右边,良子坐在我对面,手却一直没离开白酒瓶子。
人家坐下,我也没站起来,问他:“老哥什么意思,我不认识你女儿,再说,我身上,也没什么邪气,说话注意点。”
老板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说:“我姑娘小年那天去上班,到现在没回来,电话打不通,已经报警了,你小子,身上邪气十足,说吧,你什么路子？”
“你把话说清楚,我身上哪来的邪气？”我加重了语气,但是还是没有撕破脸,听老板的意思,他女儿失踪了,腊月二十三失踪的,今天是腊月二十五,可能是担心自己女儿,有点激动,才说话不中听。
良子听了老板的话,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坐着,听老板下文。
老板深吸一口烟才说:“几个月前,有个朋友让我看过一张面具,一张老彩的木雕面具,那个面具上阴气很重,不应存在世上,我那朋友称,是在什么微拍堂上拍的,我就让他退了,今天见你,竟也有那面具上的阴气,还透着更多我也看不出来的邪气,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话间,老板的眼睛忽然一只变成蓝色、一只变成红色,闪烁出妖异的光芒。
我想起来,自己卖过的那张面具,卖出之后买家退货,后来被我送到色拉寺,再后来瑜伽士被瑜伽士抢走。
当时买家退货时曾提到,让一位出马仙朋友看过,说面具阴气太重,才退的货,这么看来,眼前的店老板,就是买家口中的出马仙朋友。
良子盯着老板蓝色红色的双色眼睛,呼吸有些急促,常人见到这些多少都会有些害怕,虽然良子是社会哥,但是这店老板的蓝眼睛,明显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我没有避讳良子,盯着老板说:“出马仙？”
老板冷哼一声:“算你有点见识,我再问你一遍,什么来历？我姑娘呢？”
关于出马仙,我所知不多,大概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出马仙在东北很常见,源于萨满教,常见的“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在人间寻找弟子设下堂口,选中的弟子能够借用仙家之力,帮人看病查事,而这些弟子则被称为出马仙。
我没接触过,只是以前在书上大致看到过,也记不清,不过看老板的一只蓝眼一只红眼,想来不简单,自己猜测他可能是两个仙家共同的堂口,就是身上有两个仙家之力的出马仙。
双色眼睛的店老板渐渐给我带来压力,一直盯着我,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摸了摸普巴杵,心神一定,瞪着他说:“我也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你姑娘是谁,也不知道她在何处,我只是跟朋友过来吃饭,你别欺人太甚！”
良子明显被老板的压力威慑,一手哆哆嗦嗦拿起瓶子,颤抖着说:“别特么乱来,装神弄鬼。”
我示意良子放下瓶子,让我来处理。
店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吃惊,开口说:“你小子有点道行,我姑娘真不是你绑走的？”
“不是,不过你说的面具,我确实见过,还有事吗,没事的话,结账,我们要走了。”
店老板却摇摇头说:“想走？没那么容易吧,你说没有见过我姑娘,可是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她的味道。”
不知道这店老板身上的是什么仙家,听他的语气,貌似自己鼻子很灵,我不以为然说:“你的意思说,我一定见过你女儿了？”
店老板点点头,说:“别废话,装什么玩意儿,我姑娘忽然失踪,咱们这小地方又来了你这个邪气十足的小子,再加上你身上有我姑娘的味道,还不从实招来,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店老板这话,气势很盛,身上迸发出来的威势,让人无法直视,我不想和他冲突,就问:“老哥,你说了这半天,有没有你女儿的照片,给我看看,要不然我就算见过,也不知哪个是啊……”
店老板这才掏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把手机放在桌上,一脸不耐烦说:“装什么蒜……”
我拿起手机看着照片,这是一张爷俩的合影,父亲正是面前的光头壮汉,女儿,却是昨天和前天一直和我约会的文静。
我把照片放大仔细看,确实,这照片上的女的就是文静,我拿着手机,脑子却飞速转悠起来:
表嫂介绍了文静,我加上文静的微信号,于腊月二十三,就是小年的时候,第一次在广场与文静约会,昨天晚上和文静一起吃了两顿饭,今天腊月二十五,文静她爸却说文静小年那天就失踪了,电话打不通。
想到这里,我问这老板:“老哥,你女儿是不是叫文静？”
老板拿过手机,大声说:“废特么什么话,我姑娘文静,你认识她,却一直不承认,还说人不在你手上？”
“老哥,是这样的,我虽然认识文静,可是我不知道文静是你女儿,你也一直没说你女儿是谁,我这不是看到照片才认出来的嘛,再说了,我跟文静无冤无仇,怎么可能绑她？你看我手机吧。”
我打开手机,找到和文静的聊天记录,可是打开对话框,里面文静发来的那一串“我猜……”以及我回复的笑脸,都变成了看不懂的乱码。
老板看着我微信上和文静的对话框,说道:“没错,这是我姑娘的微信,可是这一串乱码,是特么什么意思？你还说不是你干的！”
昨晚在和文静吃完饭后,她还给我发来信息,说自己今晚值班,让我自己吃饭,还调皮地嘱咐我不准约别的女人,可是现在却变成一串乱码,想到这里,我又问:“老哥,文静今年25岁,在工商银行上班,对吧？按照正常的安排,今晚是不是她值班？”
老板想了想,点点头说:“没错,我姑娘是在工行上班,25岁,按照行里安排,今晚她值班,年底工作量大,所以这段时间一周要值两个班,你啰嗦这些想说什么？”
“老哥,文静是我一个表嫂介绍我认识的,前天晚上、昨天晚上都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吃过饭,她喜欢吃辣,昨晚吃完饭后我把她送到春天花园小区门口,她就走了,你们是住在那个小区吧？”
老板又点点头,但是还是怒气冲冲,对我毫不客气。
考虑一下后,我跟他说:“我再问问我表嫂,我表嫂也在那个银行上班……”
说着,我拨通表嫂的电话,表嫂却说原本是想把文静介绍给我,微信号都给我了,但是文静在小年那天就没去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到现在也没露面,银行和文静家里联系过,报警了,今晚表嫂正代替文静值班,还说可能是小姑娘心情不好出去玩了,让我别着急,等有消息就通知我,再安排我们见面。
挂掉电话,我如实跟老板说了,又给文静发去信息,问她在哪里,在干嘛。
我发出去的信息倒是没变成乱码,但是文静也没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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